宋隅又说:“江晕,要不你过来帮我背一下包吧。”
别的同学今天都是轻装上阵,就他一个傻叉早上不仅拿了一个滑板,身上还背了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黑色背包。
江晕手插着兜,走在后面,说:“不想理你。”
“噗,哈哈哈哈哈!”聂五一笑喷了。
“好吧,小丑竟是我自己。”宋隅又叹了一口气,“我这可是帮你妹妹背的单反啊,你这个做哥哥的好意思吗?”
江晕这才走了过去,面容依旧冷淡,说:“给我吧。”
“哟,善心大发了?”宋隅立马将那相机包从脖子上绕下来拿给他,“你可得好好帮我保管啊,别摔坏了。”
“知道了,啰嗦。”江晕将那相机包挂在肩上,转身就要走。
宋隅却拉住他,“诶诶诶,别走啊,就走这儿,帮我挡挡太阳。”
江晕瞪他一眼,说:“你最好把你掉在地上的脸赶紧给我捡起来!”
“啊?”宋隅低头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在拐着弯骂人呢。
宋隅怒不可遏,骂道:“你才不要脸呢!”
江晕不在意的说:“我不要脸也没关系啊,我又不需要用这张脸去勾搭女孩。”
“行,那我就继续去勾搭了。”宋隅斗嘴斗不过他,于是又转身和右边的女生们聊起了天。
江晕听他们在聊什么“稻米”,一个个的都在说“我也是稻米,我也是稻米。”
江晕剑眉一拧,拽了下宋隅的胳膊,问:“为什么她们好端端的人不做,非要做什么稻米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班长,你也太好笑了吧!”
“班长,你不会以为我们说的这个稻米就是田里种的那个稻米吧?”
那群女生难得有机会能与江晕搭上话,全都欢呼雀跃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
江晕将目光看向宋隅,希望他能帮自己解答一二,但是他却冒了一句“傻缺”。
旁边有一个女生说:“我们说的这个稻米不是吃的那个稻米,是一本书的粉丝。”
“对了,你们谁有这书的全套?我都没看完,好想看全套。”一个女生又问。
宋隅说:“我有,下次给你们带来啊。”
江晕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问宋隅:“什么书?”
“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看什么小说啊,你还是好好滚去做题吧。”
江晕:……
旁边一个女生又问:“诶,江晕班长,你平常不学习的时候都干嘛呀?”
“看漫画算吗?”江晕说,因为他似乎就只看过江望的那本漫画。
“哇,学霸你还看漫画呢?看什么类型?”
他又想起了上次看的那本《世界第一初恋》漫画,想起了里面的情节,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自然。
“职……职场类的。”他说。
“那班长你以后想报什么专业啊?”
专业?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问题。
江晕看向宋隅,问:“宋隅,你想报什么专业?”
宋隅挑眉看他一眼,“问我做什么?怎么,想跟我一起去读社会大学啊?”
众同学:“哈哈哈哈。”
江晕回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宋隅被他这句话愣住了,真的自己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吗?
他说:“我想去的地方,你恐怕去不了哦。”
“为什么?只要我想,就可以。”
宋隅朝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就你那分数……”
“你……”江晕闷哼一声,自己又被他瞧不起了,他眼睛看向前方,兀自生起气来,不愿再搭理他。
今天的天气并不凉爽,烈阳顶头热晒,晒得人心头发慌。他们现在才走了不到两小时,有些人已经开始喊累了。
江晕遥看前方,弯曲的公路上全是穿着天星中学统一校服的学生,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就像一条神龙看不见首。
他们走的这条路线是往乡下的道路,路上车辆很少,这也规避了一些安全问题,同时也打消了一些同学想偷懒搭车的想法。
这边的田里已经很少有种庄稼的了,大多都被承包出去种葡萄了,一路走来,这一片都是葡萄园,不过这个季节葡萄早就已经成熟了,土里也只是一些干枯的葡萄藤而已。
宋隅扭头看向江晕,他的侧脸上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有几颗细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冒出,宋隅自己戴着帽子倒是没觉得有多晒,但是看他这样子倒是被晒得很惨,他将横幅举高了一些,想替他遮住斜上方毒辣的太阳。
“清冷美人,还不高兴呢?”他说。
江晕感受到头顶的烈阳好像消退了一些,他转过脖子看他,还不待他说话,宋隅就栽下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背后响起聂五一的爆笑声。
原来是宋隅掉进路上的一个沟渠里去了,那沟渠就在他的正前方,本来是有做混凝土盖板的,但是就他脚下的那处,盖板无缘无故少了一块。
他刚刚因为在看江晕,所以就没有看前方的路,一脚就这样踏了进去。
宋隅整个人都掉进沟里去了,那红色的横幅也落了下去,正好盖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同学听见动静全都转过来看他,顿时爆笑声四起。
江晕没忍住也笑了一声,他蹲下身子向他伸出手,“你还好吗?”
宋隅将脸慢慢从红色横幅下露出来,这一摔真踏马太丢脸了。
他掀开眼皮,看到一只莹白泛光的手伸到自己面前,那只手修长纤细,五指微张,灿烂的光晕落在他的指尖,像是下一秒就要绽放出一只彩色的蝴蝶来。
宋隅将手放了上去,在触到那手心的温度时,心跳猛地一抖,那只手沉稳有力地将他提了起来。
他刚站回到地面,后面的聂五一就奔到了他的面前,宋隅赶紧甩掉江晕的手,低头假装整理自己衣服,借着帽檐遮挡住他脸上的张皇失措。
“宋隅,你没事吧?”
“我把我当瓷娃娃了?摔一跤就摔坏了?”宋隅没好气道。
“宋隅,你知道吗?我刚刚是目睹了你掉下去的全过程的,你就那样在我的视线中,嗖的一下就掉下去了。”
聂五一手脚并用,学着他刚才掉下去的姿势模仿了一下,惹得周围的同学都啼笑皆非。
聂五一整理了一下摔出了皱褶的横幅,说:“我说你刚刚看江晕看入迷啦?走路都不会走了?”
宋隅登时无比慌张,“谁说我在看他!我刚刚是在看那河边的翠鸟!”
“翠鸟?哪有翠鸟呢?”聂五一转过去看了看,那河道边什么鸟都没有,光秃秃的,“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刚刚还在呢,现在已经飞走了。”宋隅故作镇定地说,“刚刚那鸟还坐在那里等着捕鱼呢,你知道吗?它嘴巴有多长多尖,还有它的羽毛是绿色的耶。”
他这一说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聂五一说:“真的吗?我还从来没看见过翠鸟呢。”
宋隅:“城市里确实很难见到,乡村里还是有很多的。”
他们这沿路一直有一条小河,这小河是城里那条樟南河的分支,河水蜿蜒流淌,里面有一些小鱼儿在乱游,不免就吸引了翠鸟这种物种来蹲守。
聂五一说:“哎,可惜了,我刚刚净看宋隅你了,都没有注意到。”
“你看他做什么?”江晕这会儿突然开口问,那语气就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东西一样。
“对啊,你看我做什么?”宋隅作出一副被色狼盯上的模样来。
“不是,你走我前面,我不看你看谁啊?”聂五一顿时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你们可不要想岔了啊!”
聂五一自己想想都觉得起鸡皮疙瘩,他仰头喝完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道:“这也太热了吧,老子都饿了,还有多久到云水中学啊?”
“看这个进程,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旁边一个同学说。
“我天!还要一个小时,太渴了。诶,江晕,我记得你老家不是在这边吗?在哪儿啊?”
江晕一愣,谁曾想还有这一出呀?江望也没有跟他说过他们的老家在这边啊。
聂五一指了对面,那边有一座山,山下错落着几间房屋,房子很分散,“是不是那边啊?”
江晕彻底懵了,慢吞吞道:“好像,不是吧。”
聂五一又说:“要不你请我们去你家喝水吧?”
江晕:……
宋隅插嘴说:“聂五一,你脑子烧糊涂啦?他们家都没人住,哪里来的水?”
“没事,他们家没有,他们邻居肯定有嘛。”聂五一完全没有看出来江晕的脸色不对劲,“江晕你快带我们去,hold不住了,太渴了。”
江晕正感为难,想要拿手机出来问江望他们的老家在哪儿时,宋隅就说:“我带你去。”
“你知道???”江晕和聂五一两人都震惊道。
宋隅挠挠头,“我知道前面有个小学,应该有卖水的。”
聂五一扬手说:“切,我还以为你知道他家在哪呢。”
“走,我带你去前面买水。”聂五一被宋隅拉跑了,两人的横幅全甩给江晕拿了。
那前面果然有一个小学,不过已经废弃了,那是一个很小的学校,总共占地还没有他们的小区宽,看那学校的房子应该有些年代了。
学校虽然已经废弃了,但是门边的一个小卖部还没有倒闭,这时那学校周边的林荫树下坐了一排排的学生,全部都是累得走不动坐在那里休息的。
“江晕,活捉一只你可爱的妹妹。”聂五一买了一口袋矿泉水和冰棍过来,身后面跟着宋隅和江望。
“哥。”江望跳过来喊他。
“你怎么在这里?”江望是初三生,与他们高三十班中间差了好大一截距离呢。
聂五一将那口袋水甩给江晕,“你妹呀,也太能偷懒了,我来的时候她们就坐在那树下乘凉呢。”
江望顶着一张苦瓜脸,“哎,走不动了,就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结果一坐就坐了这么久,坐到你们都来了。”
聂五一:“走不动让你哥背你。”
江晕一双冷眼扫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望用水瓶打了一下聂五一,“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你想把我哥累死吗?”
聂五一立马求饶,“行行行,我错了,你们是一家人,惹不起。”他转念又道:“那你让你的宋隅哥哥背你吧。”
宋隅脸一下就垮了,学着电视剧里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到,“人家还是个宝宝,人家还需要人背呢。”
“切……”聂五一作势要吐了。
宋隅随即又恢复成正常的语音来,指了指聂五一说:“江望啊,要我说啊,这差事就得赖上他。”
聂五一连忙摆手求放过,“别别别,朕在哪儿?朕要回去。”
江望努努嘴,指着江晕身上的黑色包说:“宋隅哥,那是你给我带的单反吗?”
“对,你哥身上。”
“呀!我就是等着宋隅哥哥你给我带单反呢。”江望跑到江晕身边从他肩膀上将那个单反扒了下来,然后朝着另外一边的大树喊了一声,“韩星,快过来,搞事情。”
“走走走,快走,边走边拍,再不走赶不上午饭啦。”聂五一对于吃饭这种头等大事最为关心,他赶着这几人往前走。
江晕对于拍照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来拍他,于是他就默默拿着横幅溜了。
他这横幅也没有好好举了,他直接将它卷了起来,扛在肩上走。
现在的队伍早已经乱了,虽然老师在多次强调整齐有序,但是那队伍早已经各班分家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边走的是几年级几班的人。
“江晕,你要喝水吗?”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细弱的声音,一瓶农夫山泉递到他的面前,江晕扭头一看,是那个叫岳紫的女孩,她一头齐刘海被汗水浸湿,脸晒得通红。
江晕将左手上提的袋子拿起来给她看,“不用了,我有水了。”
那女孩又将手怯弱地收了回去,“江晕,上次战书的事,对不起。”
“哦,那事我已经忘了。”江晕说得坦然,他确实是已经忘了,他的仇已经让宋隅帮他报了,对于岳南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考试考过他,或许就是最好的报仇方式,最能让他感到羞愧,让他感到耻辱。
“他不喝,我喝。”岳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抢走了岳紫手中的水。
他拿起来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还说:“岳紫,别跟这个渣男说话,你离他远一点。”
“渣男?”江晕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