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祝满又晕厥了过去。醒来时，长发男子站在他的床边。
祝满支起身子，忍着浑身的疼痛，问：“你没事吧？”
“鄙人并无大碍，阁下可还好？”长发男子文绉绉地答。
祝满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以为自己还没醒，打量身边的人，只见他长发飘飘，襦布白衣，要不是祝满记性好，差点就忘了现在是2321年。
祝满扶额，心道没了个翻译腔的范子默，又来了个古代人，自己身边怎么净是奇怪的人。
抛下心中的想法，祝满问：“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被关在一起？”
“因为阁下是GOV01，哦，鄙人是说——贺风回的人类宠物啊！”他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不和我关一起还能和谁关一起。
祝满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贺风回的……？”
那人理所当然：“因为阁下刚刚睡着的时候一直叫他的名字啊。”
祝满：“……”
他决定以后睡觉之前拿手捏死嘴巴。
那人先是给他作了个揖，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里碰上贺风回的人，唉，也不知该欢喜还是忧愁了。对了，我叫柳温书，不知道贺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祝满疑惑：“你认识贺风回？”
“我当然认识他了，他可是温和派的重要成员！”柳温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就别跟我装啦，咱们是一伙人啊！你叫什么名字？”
祝满一头雾水。
尽管如此，他还是记得贺风回的交待，于是说：“我没有名字。”
“啊？不可能吧。”柳温书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也没再深究下去，继续道，“我是伯德先生的人类，伯德先生你总知道吧？”
祝满仔细回忆了一番。伯德先生，似乎贺风回给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位“伯德先生”给贺风回打了电话。
但是……
祝满疑惑：“温和派？”
“啊？你……你难道不知道？”柳温书的眼睛逐渐睁大，吓得连“阁下”都不叫了，“我还以为……他对你那么好，肯定会什么都跟你说的。”
祝满看着他慌张又欲盖弥彰的眼神，心道一定有问题。
温和派是什么？是不是和神秘的黑色芯片组织有关？
于是祝满装作漫不经心道：“哦，他确实跟我提过，只不过还没说清楚就被抓进来了。愿闻其详？不过，如果你不方便说，也不勉强。”
柳温书打量他片刻：“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温和派的宗旨本就是对人类有利的。况且现在两派之争愈发严重，估计在不久的将来，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对人类有利？
祝满愣住。
柳温书说：“AI政府成立两年，内部其实早有政见不和，不和的意见逐渐分野，演化成激进派与温和派。”
“激进派主张AI的绝对统治，人类附属于AI，没有任何自由。温和派的主张是在AI统治下，人类获得更多权利，虽然无表决、投票权，言论也需受限制，但能够拥有基本的出行自由、交易自由、结社自由等。”
“目前激进派占据上风，毕竟两年前的AI反叛就是反对人类绝对统治，那场对人类的屠杀的也是激进派的行径。只是两年过去，有的AI也认识到了，文明的长久不能靠暴虐的统治，新的压迫会带来新的反抗，他们最终也会被反噬，于是温和派逐渐壮大。”
——不可能。
这是祝满的第一反应。
不久前被机械臂电击的疼痛还在体内反复折磨，脑子里空荡荡的记忆只存储到十九岁之后，这些都是AI的“杰作”，AI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是恶魔，不可能大发慈悲。
“你忘记刚刚那个AI是怎么对你的了？”祝满反问柳温书。
柳温书解释道：“人类池现在是激进派把控着，自然只能如此。所以温和派才希望夺权，以更柔和、更人道的方式处理人机问题。”
见祝满仍是怀疑，柳温书歪头反问：“这难道不好理解吗？阁下的主人不是对阁下很好吗？他在Mirage为阁下打架，冒着被撤职的风险，我想，现今极少有AI愿意为了人类这样做吧。”
贺风回……
想到贺风回，祝满的心就沉沉地落到地底。
贺风回在哪？他怎么样了？如果不是自己，他自是不必趟这趟浑水。如果他当时从人类池里领回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真正乖巧的人类宠物就好了。
人类和AI，一定是对立的吗？——祝满想到了自己杀掉的第一个黑色芯片组织的AI，他留下的这句遗言。
难道温和派真的和黑色芯片有关系？难道贺风回知道反智能联盟的存在，就是因为他是温和派的人，而温和派……
祝满立刻扭头问柳温书：“你知道反智……我是说，你也支持温和派的主张？你不觉得在温和派的倡导下，人类的自由仍然是有限的吗？那莫不如直接推翻AI的政权。”
柳温书思考片刻，“阁下所言极是，但我们人类散作满天星，要么是在世界各地的AI家里，要么是在人类池里，好像无论如何也没法组织起力量来吧。”
看来温和派目前还不知道反智能联盟的存在——那贺风回是如何知道的？
还有一点，是最开始范子默给他看得那个监控录像——贺风回提交迫害人类的提案。如果贺风回是温和派的人，他怎么可能提交如此激进的提案？
暂且抛掉心中的疑惑，祝满又问：“所以，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柳温书答：“我的主人伯德先生曾任AI政府中央办公室秘书，激进派的人认为他将激进派一个官员的提案盗取，并泄露给了温和派的人。但是……”
柳温书迅速瞥了一眼墙角的监控探头，“我主人虽然是温和派的人，但他从来没做过这个事，这纯属污蔑！激进派的人就是想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撸下来，好换自己的人上去。”
祝满也瞥了眼监控探头，猜测他所言有假，然后继续问：“所以，这关你什么事？”
柳温书摊手，“他们不是没有证据指认我主人盗取提案么，然后便诬蔑我主人违背人类管理法，爱上了自己的人类宠物，也就是——爱上了鄙人。”
说到什么爱不爱的，祝满便心一沉。
想到贺风回最后对他说的那句“什么也不要承认”，他便知道贺风回一定处理好了所有证据，可万一他们也用“AI与人类相爱”来降罪于他该怎么办？
祝满不敢保证在这一点上，他和贺风回隐藏得得十全十美。
“怎么了不说话了？阁下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柳温书惊讶地看着他，“伯德先生爱的是他在人类政府统治时期的前主人，当时还轰动一时了，只不过他前主人在五年前就过世了。”
祝满将错就错：“抱歉，我没有记忆。我被贺风回领回去之前，被人类池拿来当记忆编辑实验的实验品。”
“啊。”柳温书愣了一下，“抱歉，是鄙人不该多嘴。”
“没事——”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就出现了AI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个手执铁链的AI出现在铁栅栏外，冷声说：“带嫌疑人，GOV01的人类，进审讯室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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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几章走一下剧情，我尽量让他们快点见面！（我也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