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睡着的时候,都不会躲的◎
不同于那些恶意满满的PUA。
他什么坏事都不需要做, 什么难听的话都不用讲。
仅仅是平和地站在她面前,都会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即便是戴上口罩,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因为对自己的认知太过清晰。
她清楚地知道, 像自己这样的人, 倘若真的爱上一个人,是很致命的事情。
类似于掉进满是锐齿的沼泽里。
除去无可抑制的陷落, 等待她的还有密集的撕咬与拉扯。
直至变成一具枯骨,流连缠绵于柔软腐泥之中。
凭借着微薄的重力,无限地坠入黑暗深渊。
明知道不能付出感情。
压抑许久的情感, 却如同泄洪一般,在最不经意的瞬间喷涌而出。
愈发放肆的爱意, 往往会滋生强烈的占有欲。
可是长此以往的卑怯, 又让她深知自己不配拥有他。
即便是能够一时拥有, 她也会妄想更多的时间。
在患得患失的时间里,预设出无数个凄惨的结局。
可能日后他对她稍稍冷淡一点。
她就会觉得自己仿佛被他抛弃了成千上万次。
和她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太累了。
没有人会忍受的。
如果她的样子能稍稍赏心悦目一些,或许还能延长他在她身边的时间。
可她并不是那样的。
也许, 一觉醒来,他就会离开她。
承诺这种东西, 她向来是不信的。
许慕白看到阿瓷变成这样, 心里都要自责死了。
全都是他的错。
虽然他一直都有在提醒自己, 不能强迫她做出什么改变。
可有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想要改变她的一些小习惯。
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 却没有想过她是否能接受。
如果总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伤心的话,那他和沈如霜有什么区别?
他不算是悟性很好的人。
但她每对他宣泄一次情绪, 都会让他成长一点。
也让他知道要怎样做, 才算是真的对她好。
不只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他必须要切身地去感受她所在意的东西。
这样才不会做出让她崩溃的事情。
他重新凑到她的面前。
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 可是嘴巴张了张, 却发现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最后只是小心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原本埋头哭泣的羽轻瓷,突然受惊似地挣扎了起来。
可他根本不可能放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闹着。
她的人生中虽然有很多次狼狈不堪的场景,但都没有这次彻底。
羽轻瓷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今天过后,他应该会离开自己了。
其实人类所谓真实准确的预感,往往是基于过往所得来的经验。
她从来没有对人发过脾气,更没有表露过自己真实的情绪。
所以误认为一旦做了这样的事,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她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极为特殊的体质,她在特别痛苦的时候,是会失去知觉昏睡过去的。
这次的出游没能顺利的完成。
她是被他抱着回来的。
付杨看到监视他们的人传来的消息之后,直接驱车赶了过来。
但可能是没什么缘分,他在这里死乞白赖地待了几天。
羽轻瓷就睡了几天。
他什么话也没能对她讲。
甚至没办法问她,要不要跟她走。
当初他就已经料到,她和许慕白在一起后,会是这种结果。
那时候,不应该妥协的。
许慕白虽不阻挡付杨对阿瓷的看望,却一直守在一边,防他跟防贼一样。
这让付杨感觉十分不爽。
他准备等她醒来之后,再过来看她。
羽轻瓷是在午后醒来的。
醒来之后,发现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许慕白的身影。
她知道他肯定是离开了。
没人能受得了一个怪物。
无论是性情温顺还是性情暴戾。
本质上都是被人嫌弃的。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心里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轻松还是难受。
竟然没有力气起床。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家里的时候。
一睡可以睡好多天。
黑夜和白天的界限,在她这里变得模糊起来。
可能是心太过沉重的原因,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如同活死人一般地闭着眼睛,默默忍受着被黑暗吞噬的孤寂。
她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这次却格外的痛苦。
为了逃避这种痛苦,她只能一直睡下去。
许慕白在书房忙到很晚,才结束一整天的工作。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工作,甚至有想过三十岁退休。
不过付杨的确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付杨的财力可以让许因行忌惮到出卖他。
以后还可能会遇到更厉害的人。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守护好她。
等他洗好澡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最近许慕白睡前的惯例,是亲他最最最喜欢的小精灵。
克制住的时候,是亲一下就睡,克制不住的时候,就是亲好多下才睡。
今晚他先是很轻地亲了她额头一下。
然后又很小心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本来想就这样睡觉的,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太甘心。
不如一路吻下去吧。
羽轻瓷梦到一只大狗狗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避之不及,陡然惊醒。
正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很软很凉。
她觉得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许慕白已经离开了。
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可是……
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不只是眼睛那里,还有其他地方也正被他吻着。
因为她很熟悉他的吻,所以不会把他当成别人。
说起来有些可笑,明明被吻的人是她,可心虚的人竟然还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制止他。
如果她没有醒来的话,他可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样做。
至少她不会有心理负担。
可是她醒了。
总感觉不提醒他,像是她在引诱着他做坏事一样。
哪怕她什么也没有做。
或许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在外貌方面,和他是极不相配的。
在纠结了半天之后,她还是什么话也没能讲出来。
不是她贪心。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也担心突然讲话的话,会吓到他。
而且,还有一件很难为情的事。
之前为了赶他走,说了一些伤害他的话。
她有些不太敢面对他。
应该是要道歉的吧。
唉。
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停止的。
但没有想到他在吻到她耳垂的时候,忽然很小声地问她:“醒了吗?”
羽轻瓷的身体僵了僵,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他轻咬了一口,柔声说道:“以前你睡着的时候,都不会躲的。”
尴尬。
原来是这样暴露的。
虽然她已经尽力地在装睡了,但是在被他的唇触碰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反应。
她会下意识地躲避。
不是因为讨厌他才这样做,而是因为她讨厌自己。
他一路吻到了她的下颚,然后撑起身子来问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其实现在房间里很昏暗,他们应该谁也看不到谁。
但她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
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遮掩住斑驳的痕迹。
可能她永远都会在意。
许慕白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羽轻瓷的指尖颤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缩进了手心里。
他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捞了捞:“你要一直这样不讲话吗?”
她小声地回答:“刚醒。”
“饿不饿?”
刚一睡醒就问她这个,她觉得他有种男妈妈的感觉。
“不饿。”
他摸着她瘪瘪的小肚子说道:“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呢?想吃什么?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他。
许慕白见她不回答,就擅自做主地说道:“我煮点小馄饨给你吃吧。”
晚上应该吃些松软清淡的东西。
这样才不会积食。
羽轻瓷眼看着他就要起身,小心地从自己的脸上挪开了一只手,趁机揪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去。”
他误以为她是不想麻烦自己,就对她轻声安抚道:“很快的,水一开就好。”
她有些愧疚地说道:“我,我真的,不想吃。只想睡觉。”
他不想强迫她做什么事,只能暂时听她的话。
“那等你饿了,就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很轻地“哦”了一声。
以前觉得许慕白为人冷冰冰的。
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
但现在看来,更像冰山的,好像是她自己。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连忙补了一句:“谢谢。”
他垂下头在她没能遮住的地方吻了一下,对她半是埋怨半是哄慰道:“跟我还这么客气。”
她是一个很容易想多的人。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跟他不能客气?
怎么会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讲话?
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他从没说过要和她确立什么关系。
她更不可能答应他什么。
有时候感觉她好像完全被他拿捏了。
这种因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她就胡思乱想好久的行为。
好傻啊。
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她就已经患得患失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狠了狠心对他问道:“为什么不走?我,我不是说,我讨厌你吗?”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蹭着她的颈,可怜兮兮地祈求道:“我以后,会很听话的。别赶我走,好吗?”
就让我,待在你身边。
好好好。
是我错了,对不起!
我再也不赶你走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的心总是更诚实一些。
那些呼之欲出的话语,完全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就被理智给压了下去。
不过以她残存的理智,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她再也说不出伤害他的话。
甚至一度想要为那天的事对他道歉。
在犹豫之后,她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许慕白的心疼了一下。
“是我的错。阿瓷,你没有任何错,不需要对我道歉。”
他的话更加让她觉得愧疚不安。
她对他解释道:“我对你发脾气,是很不好的行为。不应该让负面的情绪,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揉捏着她的手,缓声说道:“原来,那是在发脾气吗?可我只觉得你受了委屈。把你这样脾气好的女孩子,逼成又哭又闹的样子。我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
她小声地反驳:“不是。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把你编好的头发扯乱了。”
“没关系,明天我帮你编更漂亮的。”
作者有话说:
小白:我好喜欢你。
小阿瓷:我、我也,不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