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有些痒◎
她舍不得让他陪自己, 一直忍气吞声的生活。
他明明不需要这样做。
犹豫过后,羽轻瓷对许慕白说道:“我们明天只这样试一天,先确定是不是我们的问题。如果在我们没有弄出噪音的情况下, 楼上还是不停地弄出声响, 那我们就上去找他们。”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怎样都好,我都听你的。”
她觉得他今天好像总是做这种奇怪的动作。
弄得她心神不定的。
第二天上午家里出奇的安静, 许慕白没有使用任何会弄出声音的工具。
哪怕它们发出的声响微乎其微。
就连他洗菜时的水流,都是极其轻缓的。
羽轻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
许慕白其实并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但他很喜欢她待在自己身边时的感觉。
所以就没有赶她回房间。
楼上闹腾的声音依旧没有减弱。
特别爱睡觉的小橘子,午睡时都被吵醒了好几次。
在烦躁地喵了几声后, 按着一旁的小狸花打了一顿。
羽轻瓷被闹得也没有休息好。
这种咚咚咚的声音, 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震碎了。
她裹着被子滚来滚去, 有些不太敢出去见许慕白。
因为不需要一整天的试验,仅仅一上午就足以证明,她的判断失误了。
楼上并不是因为他们搬家, 受到了影响从而制造噪音。
而是,一如既往地聒噪。
她觉得许慕白应该是, 一早就认知到了这一点。
可还是陪着她, 做出这种毫无意义, 只为了让她心安的试验。
从卧室里出去的时候, 看到他在很安静地擦玻璃。
他和玻璃, 都很干净。
她愧疚地走到他身后,刚想戳一戳他的肩膀, 就看到他转过了身。
他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 主动地说道:“我们上去找他们吧。”
“嗯。”
许慕白将清洁工具收好, 然后准备去洗手间洗手。
她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笑着对她问道:“跟我到里面来, 是要帮我洗手吗?”
羽轻瓷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她小心地打开了水流,可能是因为心里始终是拘谨的,所以她开的水流并不是很大。
柔缓的水流淌过他们交缠的指间,她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涂抹着洗手液。
泡沫渐渐丰富,他的心有些痒。
她的手被他轻柔包裹住,然后又因为不好意思,小心地从他掌心里溜走。
他再一次地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又揉。
明明是很单纯地洗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洗越……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感觉温暖又折磨。
直到他拿出毛巾,将她的手擦拭干净,她才不再抑制自己的呼吸。
及时地收回了手,藏到了身后。
他有意逗她,就以环抱的姿势,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将她的手,拿到前面来,缓慢地推开。
“在藏什么?”
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没有,藏东西。”
在摊开她的掌心后,他主动地弯下腰,将下巴轻抵在上面。
她想要收回手,又担心弄伤他,只能轻托着他的脸。
他温柔地埋怨道:“你也不看看我。”
羽轻瓷没有办法,只好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他这样,她有些心动。
但这份心动,很快地被她扼杀掉了。
她小声地对他提醒道:“我们还要去找楼上呢,你,你好好站着。”
许慕白似乎还没有试过,主动地对她索取些什么,但现在他想试一试。
“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他疯了。
她并不准备陪他疯下去。
防止他在清醒之后,想起这件蠢事而觉得恶心。
她先是缓慢地收回了一只手,给了他一定的反应时间。
在确定他不会受伤的时候,小心地收回了另一只。
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小步快走地溜了出去。
索吻失败。
他无奈地跟了过去,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她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里,感觉哪里都很不舒服。
并不是讨厌他。
她最讨厌的人,是自己。
虽然她并没有引诱他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在做不好的事。
他埋头在她的颈间,轻蹭着她的脸。
她现在越来越想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怎样的了。
因为他有时候会蹭到她有伤疤的这边,有时候会蹭到另一边。
无论哪边,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好恐怖。
等有一天,他恢复正常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她很晦气。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一个失明的人,有一天从地上捡了一颗夜明珠。他从没有见过光,却希望光能陪伴他。
所以,对那颗夜明珠宝贝得紧。
每天细致温柔地擦拭它,睡觉也要抱着它入睡。
可是等他复明之后,发现自己日夜呵护的夜明珠,原来不过是一块抛过光的烂石头。
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后悔吧。
或许除了后悔,还会觉得恶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轻轻托起。
微凉的唇吻了过来。
他吻得很小心,很克制,不过却很细密,每一处都不想放过。
一想到今后他会看清楚自己真实的相貌。
巨大的恐惧感和窒息感,几乎将她笼罩。
她像是被关在了闭塞狭小的铁盒子里,动弹不得,无从呼救,无法逃离。
不过更为悲惨的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在这种时候,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甚至,忘记要怎样发声。
声带好像静止不动了。
可能是逃避的心思太重,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在他怀里不可抑制地滑落下去。
许慕白现在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阿瓷的变化。
赶在她缩到地上之前,他牢牢地将她抱紧在怀里。
他紧张地对她问:“身体不舒服吗?”
羽轻瓷的嘴巴张了张,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能是离得太近的缘故,让她觉得现在发出任何声音,都是极为难堪的。
她越是不讲话,他就越是紧张。
他只能小心地将她抱坐到沙发上。
刚想同她讲话,就看到她连滚带爬地去到了离他稍远些的位置。
许慕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想要坐过去陪她,只听她小声地说道:“你别过来。”
心脏有种刺痛感。
原来,她出现这种症状,真的是因为他。
他听话地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看得到他眼中的难过。
但为了让他今后不会觉得恶心,只能将他推得远一些。
她颤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试探地问她:“哪样?”
因为他确实不清楚,是他的哪种行为,让她变得不舒服。
他觉得她是在意他的,刚刚还帮他洗手,之前也没有拒绝过他。
她还承诺,可以带着他一起生活。
阿瓷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都让他理解成她已经是他的了。
或者说,甘愿被他囚困。
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她低着头,发丝散落下来。
感觉自己现在大概很像孤魂野鬼。
羽轻瓷深呼吸了一口气,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虽然知道他不会是那种,听到她拒绝,就会大肆贬低她的人。
可她,还是讲不出来。
她讲不了那样细致,也害怕他对她问为什么。
楼上仍旧在持续不断地闹着。
仅仅是坐在沙发上,都能感受到很大的震动。
她重新抬起头,对他小声地说道:“没事。我们去找楼上吧。”
他担心地说道:“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突然不舒服的原因。”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需要知道。”
她很了解自己,就算是她喜欢上别的人,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大概是从心底里不认可自己,所以会有一种比受宠若惊还要难受的恐慌感。
他没有再执着地追问她。
不是因为相信了她的话,而是觉得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谈论这些。
“我自己上去吧。”
尽管羽轻瓷很害怕这种事,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独自去找。
并不是担心他吃亏,而是担心对方被他吓到。
“我和你,一起去。”
他有些心疼她:“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我没什么事。”
因为就在楼上,所以他们是走楼梯上去的。
楼梯里的灯好像坏掉了。
她只能被他牵着手,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的手,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今后他牵的可能是别人,就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更难过的是,她没有任何资格,可以留住他。
毕竟,她是一个连口罩都不能摘的怪物。
羽轻瓷摸着自己脸上的口罩,想到许慕白临出来前也戴了一只。
大概是为了配合她,为了让她看起来不那样突兀。
可是,她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走到楼上那家住户门前的时候,可以听到里面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许慕白刚要敲门,羽轻瓷忽地按住他的手,小声地提醒道:“先敲一下,再敲两下,慢一些。不要吓到小孩子。”
他叹了口气,温柔地“嗯”了一声。
不过,大概是里面太吵,没能听到敲门声。
他敲过之后,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羽轻瓷担心许慕白对着住户发脾气,她对他安抚道:“我来,试一下。”
她敲的声音,比他稍大了一些。
不过,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对他小心地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许慕白不是很能忍的人,他大力地对着门拍了几声。
越拍越用力,声音震天响。
羽轻瓷其实有些害怕,她特别担心里面的人,把他们当成找事的。
最后,邻居听到声音都出来了,这户人家还是没有开门。
邻居阿姨磕着瓜子说道:“哎呀,别拍啦。他们是不会开门的。因为噪音问题,被楼下的住户找过好多次了。”
许慕白问道:“故意不开门吗?”
“是呀。谁来都没辙。哦,之前有个小伙子,拿椅子砸了几下,这不,你看那门上都掉漆了。这家人心疼门,才勉强地开了一下。”
羽轻瓷抱住许慕白的胳膊:“回去吧。我们可以换其他的地方住。”
但邻居阿姨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主动地说道:“你们要是需要椅子的话,我家就有,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拿去。”
她生怕他会同意,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可以找物业。”
作者有话说:
邻居阿姨:我应该多带些瓜子出来。
小阿瓷:……阿姨,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