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给出他反应◎
“你和她很熟吗?”
羽轻瓷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
他在前面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们是不太熟的。”
她没有否定,轻“嗯”了一声。
那些人的话让她心里很难受,她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他。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 她是真心想要帮你找工作?”
原本就是为了骗他乱讲的, 他这个人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她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嘟囔道:“我没有这样觉得。”
“为什么让她抱你?”
她的心忽地沉了一下。
因为他现在的语气, 让她感觉,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不能被别人抱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不配被抱……
啊, 到底什么意思啊!
见她一直都不讲话,许慕白蓦地停了下来, 转过身看向她:“不可以随便被人抱, 除了我之外的人, 都很危险。”
她怔怔地看着他。
觉得,他可能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明明他才是她认识的人中,最危险的那一个。
可是, 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嘱咐这个?
她想了很久,然后顿悟了。
是对小猫咪的占有欲。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她对他试探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 你跟我说过, 之前养过好多猫?”
“记得。”
“那你的猫, 有被别人抱过吗?还是只有自己可以抱。”
他想了一下道:“只有我可以抱。”
因为别人都看不到。
大家都说他养的猫不存在, 可他知道它们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没有猜错。
他就是在按照对待猫的方式,来对待她。
绑架代替购买。
只是, 不知道在他眼里, 她是怎样的一只猫?
应该, 是一只怯懦孤僻的小丑猫。
想睡觉, 好想逃。
他见她低垂着头,好像在发呆。
于是伸出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饿不饿?”
她第一反应不是回答他,而是转过身往后看。
他轻扶住她的肩,让她面朝着自己:“她们已经走了,不会看到的。”
“那也,不行。”
说完就小心地推开他的手,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不太饿。”
“那也要去吃饭,已经到时间了。”
羽轻瓷有时候觉得,许慕白像一个小闹钟。
总是定时提醒她要做什么。
不做的话,就一直闹。
她之前的作息很混乱,常常一睡好几天,更不用说按时吃东西了。
可自从去了他家,他每天都会喊她起床,安排她在固定的时间睡觉。
三餐更是尤为准时。
这种过分规律的生活,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甚至有莫名的恐慌感。
因为她总是会想,以后没有他要怎么办?
被照顾久了,难免会产生依赖感。
可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她尽力避免按照他的安排来生活,试图回到原来那种混乱的生活里。
她小心地对他问道:“我不太想吃东西,可以在车里睡觉吗?”
“不可以。”
“哦。”
反击失败。
不太能接受拒绝的羽轻瓷,永远都是问过一次,就不敢再问第二次。
她只能重新被他带回了车里,老老实实地被他带去吃饭的地方。
与之前的奢华精致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去的地方有一种大自然的气息。
耳边回荡着潺潺流水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用绿色植物,巧妙分隔出不同形状的空间。
如果是她自己来的话,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她很害怕被丢在这里,所以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仿佛能感知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在停下来等了她片刻后,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的手。
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发现周围的人,都隐在各式各样的植物屏障里用餐。
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用餐的地方,周边种的是翠绿的竹子。
坐下来之后,有淡淡的清香。
给人一种很舒缓的感觉。
许慕白对她问道:“喜欢这里吗?”
“嗯。”
这样有趣的地方,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且,她发现这里不用点餐。
每一个空间里,都有与其风格适配的菜品。
桌上的显示屏里,除去菜品介绍之外,还会显示上餐的顺序和时间。
“这里开了很久了,不过之前的规模不是很大。”
“哦。”
在回应完之后,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因为自己除了“哦”和“嗯”,好像也讲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继续说道:“这里是我爸妈相亲的地方,他们当时就坐在这里吃东西。”
她强行多说了几个字:“啊,是、是吗?”
“嗯。”
啊。
谁来救救她。
她不想再跟他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
不行。
她觉得自己必须再说些什么。
暗自尬了一会儿后,她磕磕绊绊地说道:“他们,都好会,选地方。
这样听起来,会不会正常一些?
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自闭。
呜。
许慕白笑了一下道:“他们原本是不想见彼此的,但是挨不过家里撮合,只能选了这个地方见面。”
“哦,这样啊。”
“听说原本的构想,是坐下来勉强应付几句后,各自找借口出去,然后装作迷路,趁机甩掉彼此的。”
她点了点头:“这里是挺容易迷路的。”
羽轻瓷觉得自己有些像一个捧哏。
他说一句,她捧一句。
有些滑稽,也有些心酸。
她根本不懂得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他强忍着笑意说道:“不过坐下来见面之后,他们忽然觉得对方还不错,然后就在一起了。”
她强迫自己给出他反应:“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许慕白一时没能忍住,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
她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很少见到他这样开朗的笑。
“你不用每一句都回应我的,放轻松一点。”
糟糕。
被他发现自己在强行附和了。
“哦。”
“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哪怕他们的儿子,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疼了一下。
她也曾无数次地这样贬低自己。
“直到我读高中的时候,妈妈发现了爸爸的秘密,然后,他们就分居了。原来爸爸的世界,和我的差不多。”
羽轻瓷听完有些震惊。
她恍惚间想起了一些什么。
可是又不太敢确定,只能努力地回忆着。
“他起初是想告诉妈妈的,但是又特别害怕失去她,所以,就一直都没能讲出来。后来发现我遗传了他的病,就更加不敢说了。”
“我问过他,妈妈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她弱弱地开口道:“狐、狐狸?”
他幽深的瞳孔陡然放大:“你怎么知道?”
“我高中的时候,好像,在医院遇到过许太太。”
“医院?”
“嗯。就是,我被绑架的那次,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其实身体受的伤,并不是很重,可心理上好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他忽然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尽管当时那件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却给她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做噩梦,醒来之后在病房里,也特别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会有人突然冲进来,把我掳走。所以就时常缠着妈妈,问她可不可以抱抱我。”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因为很担心他会觉得她矫情。
都十几岁的人了,还要妈妈抱。
她小声地补充解释道:“我不是要她抱着我睡觉,就只要抱我一下就好。可妈妈目光复杂地对我说,软弱的人是没有被拥抱的资格的。”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为没能陪在她身边而遗憾。
那时候,他被动隔绝了外界的所有信息,正在配合调查。
只知道,她被安全地送去了医院。
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时听完也没有很难受,可能是夜里情绪上来了,就越想越难受。然后,我去了医院的天台。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很温柔的阿姨在哭。”
“那个阿姨在看到我之后,瞬间就吓得不哭了。她紧张地抱住我,小心地对我问,宝贝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心疼地对她问道:“那个人,是我妈妈吗?”
“嗯。本应该记住许太太的样子的,可能是后来太想忘记当初的一切,久而久之就渐渐遗忘了。”
“后来呢?”
“我为了让她多抱我一会儿,就拖延了几秒钟才讲话。不过还是不忍让她为我担心,就骗她说上来吹吹风。她说这里的风太硬,会吹坏身体的。说着就要送我回病房。”
许慕白想起那段时间,应该正好是爸妈闹分居之前。
父母之间的事情,他一向不怎么担心,只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能过就过,不能过,分开的话,也没什么。
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爱上过什么人,更没有吃过爱情的苦。
所以不明白,生离是和死别同样残忍的事情。
现在想来,爸妈当时,应该已经心力交瘁了。
“许太太送我回病房之后,因为担心我,就一直陪在我身边。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睡觉。早上的时候,妈妈请的护工告诉我,她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这几天就不来看我了。”
“后来的那些天,一直都是许太太陪着我的。她会和我聊天,给我讲故事,抱着我睡觉。有一天午睡醒来后,我看到她在偷偷地哭。我问她为什么哭,是不是因为我。”
“她说不是我的原因,之所以哭是因为她刚发现,朝夕相处很多年的人,原来一直在骗她。她在那个人眼里,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许慕白小心地解释道:“起初是会讲话的小白狐,后来还是逐渐能分辨出身形的。爸爸说,他当时觉得那只会说话的小狐狸,可爱极了。”
“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枯燥的圆柱体。那只可爱的小白狐,在他的流沙世界里欢脱地走了一遭,留下了一长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他想要永远把她留住。”
羽轻瓷不懂这些。
不管许先生有多喜欢许太太。
她只知道许太太那时候,哭得特别伤心。
“我觉得许太太并不是介意,许先生把她当成什么。她真正介意的,是他瞒了她好多年。她以为对他了如指掌,可实际上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小白:我带你去我爸妈相亲的地方,阿瓷,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明示)
小阿瓷:你是想让我帮你分析一下,许太太和许先生之间的情感纠葛。(这题我会)
小白:……(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