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
他这样让她很不舒服。
她从来没有坐在别人腿上过
更没有被人当成玩偶, 抱在怀里哭成这样。
可是,她也不敢直接对他讲,让他放开她。
好为难。
她低垂着头, 刚好可以看到桌子上的资料。
羽轻瓷小声地说道:“我, 我写一下测评。”你放开我。
“不着急。”
“哦。”
她被迫被他抱了好长时间。
下次他再哭的时候,她一定要跑远一些。
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不过, 她忽然间想到,在他家里的那天晚上,她也扑在他怀里哭了好久。
那时候, 他是不是,也跟现在的她一样, 觉得很不舒服。
好后悔对他做那样的事啊。
良久之后, 他才稍稍地松开了她。
她的身子都有些麻。
不知道他的腿会不会麻。
羽轻瓷有些难堪地坐到了小马扎上。
其实她更想赶他出去, 然后躲进被子里。
每当遇到窘迫的事情的时候,她都是想要躲起来。
她小声地对他道歉:“对不起,让你想到了伤心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 声音有些喑哑:“你想好新名字了吗?”
她低垂着头,没有立即回答他。
听他讲完产品的初衷后, 她想出来的那些名字。
大多消极闭塞, 不够细腻温和。
所以不是很适合。
她想了想对他说道:“我是个没什么想法的人。不如, 你再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尽管他一向听不出他人的谎言。
可是, 他总觉得, 她不会没想法的。
或许只是,不想讲。
既然这样, 他也没有再逼迫她:“好。填写测评吧。”
她看着这样厚的一沓资料, 小心地同他商量道:“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你先回家, 等我填完了,我一定交还给你。”
“不好。”
“可是这个应该要写好久吧。”
“慢慢写。”
啊,这不是慢不慢的事情。
是你在这里看着我,让我没办法专心地写下去。
因为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忍了忍,拿起了笔。
许慕白在看她写了几个答案之后,忽地靠近她:“你是不是,高度近视?我带你去配眼镜吧。”
她听完一愣:“我,应该,不是吧。”
被他突然这样问,她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那你写东西的时候,为什么要离纸那么近,眼睛好像只盯着笔尖?都不看其他地方。”
他说完还拿过她的笔,认真地模仿了一下她:“就像这样。”
看着他模仿自己。
她又想钻进桌子下面了。
他怎么这么多事!
她从小写字就是这样。
因为很害怕别人的目光,但课间的时候,难免会接收到。
她只能强迫自己足够专注,只盯着自己笔下的字迹。
可是这些她不可以对他讲。
只是小声地说道:“我写字的时候,就是这样。”
丝毫感受不到她内心窘迫的许慕白,直愣愣地说道:“这样对眼睛,特别不好。”
她闷声说道:“不好,就不好吧。”你不要管我。
他总是忍不住地关心她:“如果长期都是这样写东西的话,眼睛是一定会出问题的。你有去验过视力吗?”
她摇了摇头。
她听说验光什么的,还要戴那种特殊的仪器。
应该也要摘口罩吧。
以前她只要能看清试卷上的字就好,不需要有多好的视力。
“那我们去验一下吧。说不定,可以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原本就已经够难受了。
听他这样一讲,就特别想哭。
羽轻瓷垂下头说道:“我不想,看得太清楚。这样,就很好。”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别人的目光。
平时躲都躲不掉,怎么会想要看清楚呢?
他见她这样抗拒,忽然觉得是自己错了。
“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小心地把笔交给她:“你继续写吧。”
她接过笔,埋头写着。
或许是他总在对面专注地看她,无论她把头埋得多低,也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所以,她就稍稍把头抬高了一些。
他发觉她的字写得很好看。
看她写字,是一种享受。
因为她写出来的每个字,看起来都很温柔。
一点也不张牙舞爪。
因为想着快些写完,然后让他快点离开。
她写得太过专注,就忘记了时间。
许慕白忽然起身说道:“外卖到了,我去拿一下。”
他出去后,她累趴在桌子上。
已经开始后悔帮忙了。
太难了。
写了这么久,连十分之一都没写到。
她毕业之后,还没有写过这么多字。
羽轻瓷起了退缩的心思。
不如等他回来后,她直接跟他说不写了吧。
许慕白拿完外卖上来后,还没开始拆,就被她一把按住了。
“那个,我不吃了。你待会儿带回去自己吃。”
“为什么?”
她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说好帮他的,还吃了他带来的早餐。
可是却没有做到。
其实如果他离开的话,她自己慢慢写个几天。
是可以完成的。
但偏偏他在这里盯着她,让她每写一个字,都觉得特别为难。
她犹豫着说道:“我有点不太想写这个了。”
你可不可以离开我家。
我现在特别困,特别想睡觉。
他回答得很轻松:“那就不写了,没关系的。吃饭吧。”
她垂下头,那句让他离开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
最终,又咽了回去。
她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弊端。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说要住下来。
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过,他应该不会这样。
她的房间太小了。
一点也不适合两个人住。
许慕白在吃东西的时候,突然对她问道:“你那天说,自己谈过恋爱,是真的吗?”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问这些,但因为懒得和他解释,当时她那样讲的原因。
所以,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男孩子,是怎样的人?”
她突然心虚:“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
能被你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
可如果不说的话,好像会被他戳穿谎言。
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笑她。
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却跟别人说自己谈过。
撒谎精。
一想到被他嘲笑时的那种恐怖场面,她不得不编造道:“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没什么存在感。”
“那为什么喜欢他?”
她被他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只能磨蹭地说道:“就是喜欢。”
许慕白又想起那天,她说的话了。
她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好像都是没有理由的。
他已经开始嫉妒那个,平平无奇的长方体了。
他试探地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她摇了摇头。
天啊,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
她真的编不出来了!
许慕白闷头吃了一会儿东西。
然后突然对她问道:“你觉得,我普通吗?”
她被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普通呢?
羽轻瓷猛烈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道:“不普通。一点也不普通。”
许慕白听完,轻叹了一声。
因为不普通,所以,才不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答错了的缘故。
因为她明显地觉察到,他有些不太开心。
哎呀,不管了,吃完饭,赶紧打发他离开。
她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等吃完午饭后,她在自己的房间找出来了一个袋子。
忘记之前是装什么的了。
但现在她要拿它来装钱。
许慕白看着羽轻瓷从抽屉里,拿了一摞又一摞的钱出来。
粗略估计,十万左右。
然后她把这些钱,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她拎着袋子走到他面前:“你拿着这个,就当我补偿给你的。”
今后我们就两清了。
你千万别再来了!
很好。
他已经开始生气了。
都说了不要她赔,况且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钱。
她这就是不想他再来找她!
太明显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也不看地说道:“不够。”
她心里一惊。
然后暗暗对他埋怨,怎么可能不够?
她为了凑个整数,还多给了。
但是,为了跟他彻底撇清关系。
她试探地对他问道:“那你觉得,补偿多少比较合适?”
“五十万。”
还好。
虽然有点多,但她放在家里的备用金,刚好有五十万。
她把一层接一层地抽屉打开。
又找了几个袋子,装钱。
他在一边对她问道:“你把钱都给了我,不怕被你妈妈说吗?”
他知道她很害怕沈如霜。
所以故意这样讲,试图阻止她。
她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钱,妈妈不会管。”
“哪来这么多钱?”
他记得自己的机构,承诺给中途退出的病人,每个月按时打治疗费用。
可是,她拒绝了。
她拿钱的手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讲。
许慕白见她有所迟疑,轻声说道:“来历不明的钱,我不会要。”然后把袋子放回到她的身侧。
他终于找了个借口还给她了。
她小声地说道:“不算是来历不明,是银行返给我的利息。”
“那应该存了很多钱吧。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我毕业那年,因为害怕和人接触,所以不想出去工作,就,走了一条歪路。”
“什么歪路?”
她小声地说道:“买彩票。”
“花了很多钱买吗?”
“不是。我只买了一张。”
许慕白感叹道:“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说是歪路?”
“我当时也不懂。然后还很开心地去找妈妈,跟她商量能不能以后只待在家里,结果被她骂惨了。”
她见他一脸疑惑,就对他解释道:“妈妈说,不劳而获的人,是不配活着的。他们的存在,是对辛苦劳动者最残忍的践踏。”
“可我当时不怎么懂事,我反驳说,这是我算出来的。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中下去。”
许慕白丝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为了证明自己,就带她去买彩票了。只是算好下期数字后,一直都没能买上。”
“为什么?”
“因为店员一直在帮我前面的那个人打印彩票,他的手里已经有很厚的一摞了,可是还在不停地买。听别人说,他是这里的常客。”
“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把钱扔在这里。平时连肉都舍不得,给家里的孩子买,衣服也总是穿旧的。一家人都在做着虚无缥缈的梦。”
作者有话说:
小阿瓷:我一定要学会拒绝别人。
小白:嗯。(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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