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朗闻言一勾嘴角：“有意思。”
“如果小僧没记错的话, 一年前，离将军与他的关系相当不错, 至少比跟小僧强多了。怎么, 他去那个地方之前，竟没同离将军说上一声么？”
离星泽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那个地方？”
刘钢闻言也忙问道：“你知道非然去哪儿了？什么地方能让他待一年都不回来啊？”
“我确实知道他在哪儿。”
危朗眼眸微垂，随即望向刘钢道：“至于为什么不回来……不如你问问你身边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 刘钢看向离星泽。
离星泽下巴微沉。
是因为他当初认为他的外婆死于陆司令之手, 想要报仇却被自己所拦，所以才……？
“放心吧, 他现在没有危险。只是时候没到, 所以才没回来罢了。倘若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危朗看着离星泽道：“好了，该说的我都已说了, 打开结界吧。”
离星泽握剑对天一指，强大剑意不断从四周汇聚而来, 最后尽数融于他的佩剑里。
结界消失。
危朗袖子一甩, 消失不见。
“你找我何事？”
离星泽问道。
“啊, 没有。”
单独面对离星泽，刘钢说话不自觉地变得有点磕巴：“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非然的消息来着, 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离星泽将剑收起, 准备离开。
刘钢在他身后鼓起勇气问道：“离上将, 我能不能问问,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非然给我留了一个纸条就不见了。还有那个姓危的和尚为什么会说你知道原因？”
离星泽一时沉默。
片刻,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于是转过身来。三言两语, 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概括了一遍。
“胡阿婆死了？”
刘钢震惊不已，喃喃道：“那非然说带外婆回故乡, 岂不就是……”
离星泽道：“若他回来找你，烦请替我转达一句：当日之事，我已基本调查清楚。序列五早已背叛人类，现今正囚于牢狱，这一切皆是海族的谋划。”
“我很抱歉，会在军部等着他。”
说罢，离星泽转瞬离开。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刘钢下意识地点头说好。
原来背后竟然还发生了这等事！
这么说来，那天非然一定是对政府失望到底，甚至说不定觉得这座城市就是个伤心之地，所以才谁都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
等等！
当日序列一身受重伤，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带伤作战，使人类面临巨大压力。那伤该不会是非然弄的吧？
是的，除了非然的宠物，谁有能耐差点把序列一杀了？
之后的战事，即使序列一带着伤作战，也没再受过那么重的伤了啊。
但这显然也不是非然的错。
非然会去哪儿呢？
危朗好像知情，却说时候未到。
难不成是想办法去复活外婆了？
作为从一开始就陪在非然身边的人，他很清楚：无论经历了什么，至少，非然想要不断变强的初心是保护外婆。
可是，人死难道还能复生？
转念一想，既然有九转圣水这种能把只剩一口气的人救回来，有飞天入地之术，有神明的传说，那复活药也不是没可能啊。
刘钢一边往回走，一边回想着离星泽刚才交代自己的话。
有点奇怪。
既然将胡阿婆带到军部不是陆晓光的本意，而是海里的敌人，导致胡阿婆死亡的也是海里的敌人。反而是序列一，因为敌人的阴谋，差点被非然给杀了。
这样说来，序列一为什么还要对非然道歉呢？
刘钢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刘钢不再去想这件事。既然非然没有安全问题，而是想办法救外婆去了，那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回来的。
他快速飞往护理大厅，决定去探望探望自己的战友，顺便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
“你这家伙，刚才伤都不处理就跑了，是急着见哪个美女呢？”
灰袍青年见到刘钢时打趣道。
“小点儿声！”
“你找死啊？”
刘钢心虚地望了望周围，确定没人，然后才压低着声音解释道：“我刚才是去见序列一来着。”
灰袍青年眉毛扬起：“你去见他干什么？”
要是让序列一知道自己把他说成女人，那可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刘钢含糊道：“打听点事儿。”
“哦。”
灰袍青年心里多少猜出了点儿，也没追问，而是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今天又死了一个序列，还有另一个序列也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哪个序列！？”
刘钢瞪着眼：“是咱们国家的吗？”
“不是，好像是澳洲来的那个。”
灰袍青年唉了一声：“序列都能死，也就是序列死了，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非序列的进化者还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呢。”
进化者的死伤情况，政府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已经不再公布了。
没人对此有异议。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座城市已经是人类最后的堡垒了。至于世界的其他地区，当然也还有许多幸存者，但是规模都不大，零星地躲躲藏藏着。
正因为S市吸引了敌人全部火力，所以他们才能苟延残喘。
一旦S市被攻破，届时，全世界的人类不论逃到哪儿，早晚都是个死。
既然如此，不公布就不公布吧。
灰袍青年道：“末世前，全世界的人口数量已经突破80亿了，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在成为五级进化者之前，第50号秘境能帮助新的进化者快速升级，所以咱们才能让它们一步都登不了岸。可要是普通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后备兵力都没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刘钢道：“现在政府已经采取各种措施鼓励普通人生育了。估计还没等到那时候，鼓励就会变成强制了。”
灰袍青年道：“问题是来得及吗？目前最小的进化者是九岁，要整整九年呢！而且，估计还没到那一步，人类社会就先崩溃了吧？”
刘钢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笑了笑，道：“别那么灰心嘛！不是也有好事儿吗？序列六和序列七距离六级进化者都只差临门一脚了，军方正在全力帮助他们俩，或许明天一觉醒来，他们就已经是六级进化者了。”
“不论怎样，六级进化者正在不断变多，五级和六级之间可是天壤之别！”
“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一个六级进化者死亡，连重伤都没有。”
灰袍青年道：“希望吧！”
刘钢心道：那和尚说，时间到了非然就会回来了。非然那几只宠物，应该各个都能抵得上一个序列级别的六级进化者，到时候人类力量又可以增长一大截！
……
李非然消失的第十三个月。
在军方集合资源全力帮助之下，序列六、序列七、序列八、序列十、序列十二、序列十三，依次成为六级进化者。但，海底一方的战力也明显增强，其涨幅更甚于人类一方，守卫S市之战艰难勉强。
同时，海底再次开辟第二战场。
它们从华国南部的一座港口城市X市登岸。登岸之后，黑色怪物们一路向北疾驰，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幸免。与欧洲那次一样，这些浑身漆黑的家伙走的几乎是一条比直的路线，完全没有额外进攻其他城市的意图，眼中只有S市这座城市。
“上次，它们是为了施展调虎离山之计，挑拨军方与李非然的关系，所以才只针对S市，以增加防守压力。如今故技重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因为S市是最大的人类聚集地？”
“华国海岸线共有3万多公里，它们若是全线登录，再将S市四面包围，人类早就无力抵抗。然而，一直以来，敌人只进攻东海岸，如今也只是增加了X市。背后是什么缘故？有何限制设在了它们的身上么？”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防守。以敌人的速度，明日便能大批量地兵临城下。”
“只怕很难，除非启动结界。”
“日韩战区已是前车之鉴。S市现存的结界固然更强，一旦启动，也不过饮鸠止渴。”
……
会议室内，一众军方高层与序列一、序列二、序列三、序列四、序列六、序列七、序列八、序列十，共计十五人，坐在这里商讨守城事宜。
“离上将，您还需要多久？”
最后，一位军方高层将视线投到了坐在长桌左侧第一个位置的离星泽身上，其余众人于是纷纷跟着望去。
六级进化，使得进化者之力再次产生质变。
但这并非进化者的最后一次质变。
根据石头里的那个影子所言：进化者的最后一次质变，乃走到六级进化的巅峰之时产生，其程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强。
而序列一所能产生的质变，亦会是所有序列者当中最强的，甚至与其他序列者有壁。
若真是如此，一旦离星泽达到那个新阶段，眼前之危想必立刻就能解决。
但，离星泽却是轻轻摇头。
“很难。”
在场的一名军方高层道：“离上将，您比第二人足足快了两个多月。若是您都不行，其他进化者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离星泽不能达到新的阶段，明日的守城之战凶多吉少。即使最后成功守住，代价恐怕也会是人类难以承受的。
“好了，今天便到这里吧。”
坐在长桌首座的陆晓光开口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全力迎战。若是事不可为，我会及时开启结界。结界至少能撑上两三日，只要留在外面的进化者，能在结界被破前将敌人击退，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