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间,还捡了把石子一颗颗往自个儿药桶里丢。
没让他等太久,眉眼冷淡的少年很快出现。
他生得着实出众,一举一动像出尘的画中仙人,教人不敢多看,唯恐生出亵渎的心思。
幼鱼站起身来,将手中余下的几颗石块往一边扔,哪怕没什么灰尘,仍下意识拍了拍掌心。
“怎么出来了?”
戚执息的眉心微不可查的折了折,很快恢复原状,不让人察觉。
娃娃脸少年支支吾吾,犹豫着,说不出口。
他扣了扣脸颊。
怎么说?
直接告诉戚执息他想离开了?
会不会显得很白眼狼啊。
戚执息救了他的命,他还没报恩呢。
但是再待下去,日日面对着戚执息,他的心境就真的出问题了。
眼看着少年要去换药,幼鱼终于出声:“小戚道长,我得走了。”
戚执息拿盆的手顿住,从背后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声音倒是很平稳:“要去哪?”
“我都快好全了,是时候下山了。”
幼鱼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你瞧,你们观里的人看我也不顺眼,天天讲我坏话,还以为我听不见。
再待下去我都怕他们趁你不在把我弄去煲鱼汤,那我也太可怜了。”
虽然最近那群人讲的闲话是少了些,但之前讲的那些他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也不算说谎。
感觉到少年的注视,他心虚的移开视线。
周身的温度却抑制不住的在升高,快要将他整个烧着。
心脏充斥着他摸不透的情感,催促般要他开口说些什么。
随着戚执息的靠近,眼皮不住的跳。
太怪了。
戚执息抓着东西的手紧了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缓缓回头,朝幼鱼走了几步,琉璃似的眼珠直直看着他。
居高临下,语气嘲弄又冷淡。
“知道就好。”
幼鱼顿时愣住,抬眼,避不开戚执息的表情。
明明是熟悉的面孔,此刻却显得陌生,带着令人畏惧的憎恶。
“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天堂落入地狱恐怕也不亚于此了。
心脏被生生剜了一刀。
少年木然张嘴,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也这么讨厌他啊。
也是。
戚执息本来对妖物就厌恶最深,没理由不厌恶他。
大脑却一片空白。
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说什么。
幼鱼只觉得大脑晕眩,下一瞬,那张精致出尘的脸在眼前轰然破碎。
闭了闭眼,眼前的场景却从道观变成了山村。
是他悉知的地方,却不再和睦,如同人间炼狱般。
年纪不大的孩子被绳索覆住手脚倒吊在树枝上,挖掉口鼻,嘴里含着的是自己身上割下的烂肉,眼白分外的大,嘴角却是上扬的。
甚至还有气息。
周边围满了村民,见他落魄赠予他食粮的、昔日里和蔼可亲的伯姨婆婆,全都跪在地上,在树木周边摆满了不可名状的肉块,朝着树木叩拜,嘴里喊着“神明庇佑”,着了魔般,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样的树不止一棵。
只是上头倒挂着的孩子大多失去生机,到死眼睛也无法闭上。
他召出藤条将宛若癫狂的村民们捆住,小心翼翼靠近,想将那群孩子放下。
刚解开一个,就被死死咬住手掌。
那小孩儿很用力,似乎要生生撕扯下他的肉才好。
幼鱼捏住他后颈,输入妖力使人昏睡过去,才能把手抽出来。
伤处深可见骨,艳红色液体不住往外涌,一时半刻止不住。
被捆缚着的村民实在挣不开,眼见着他将人解开,制止不得,便开始疯狂咒骂他。
“妖物!你居然是妖怪!”
“好哇,我说怎么你一出现村子就面临干旱了,恐怕就是你做的吧!”
“你为什么要把他放下,这是我们与神沟通的桥梁啊!”
“你这个祸害,真是害死我们村子了!”
“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一个,这下好了,又得重新挑一批过来,还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亵神者!大不敬之人!”
“你回来做什么?扫把星,你怎么没有死外面!”
少年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张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熟悉的面孔露出最狰狞最恶毒的模样。
最后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他们。
村长杵着红木制成的拐杖站在后头。
看着他,摆了摆头,低声叹气。
“小鱼,为何偏要选择这最紧要的关头回来呢?”
“我们还差一步,就能获得长生了。”
“我们自认待你不薄,为什么偏偏是你来毁了这一切。”
村长正欲再说什么,就被突然暴起的枝条穿透心脏。
少年拧起眉,刚迈一步,那群人就直直倒在地上。
束缚着他们的柔软藤蔓突然生出尖刺,穿透人类脆弱的躯壳。
临死前,还死死瞪着他。
猝不及防。
幼鱼根本无法控制,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荆棘吸饱了血,却没就此满足,缓慢的朝着树上挂着的小孩儿延伸,不一会儿就将他们紧紧裹住。
……怎么会这样。
他尚未找回思绪,脖子就被架上冰凉的剑。
身体一僵,他微微扭头,就看见眉眼冷然的少年握着剑柄,眼里满是决然的杀意。
幼鱼顿时手足无措,慌张的想要解释。
眼前的境况,却怎么也容不得他辩驳。
戚执息最清楚他的能力是什么。
他想说这不是我干的。
他想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藤蔓会突然不受他控制。
戚执息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你和他们果然是一样的。”
“我早该杀了你。”
少年蜷缩在角落,闭着眼发抖,默默流泪。
泪珠簇簇而落,脆弱得快要碎掉,惹得人心口跟着发疼。
戚执息一直未歇,只坐在床边闭目养神,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幼鱼的动静。
他同少年并排躺下,将人揽进怀里,顺着脊背抚摸,安抚着陷入梦魇之中无法解脱的人。
直到少年镇定下来,才伸手擦擦他的眼角,呢喃出声。
“这是梦到了什么,怎么这般难过?”
少年并未清醒,自然得不到回答。
轻轻抵上少年的额头,圈着腰身,又慢慢揉搓着头顶的软毛,戚执息始终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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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称小戚为撸鱼大师。
头痛到凌晨五点才睡,八点被室友吵醒,下午睡了半个小时,我果然有猝死的光明未来。
舍不得(放)让(过)我(这)可(种)爱(刀)的(人)读(的)者(大)们(好)没(机)有(会)更新看,又挨不住,找朋友打劫了咖啡,但是没想到这玩意这么苦……想起初高中时期被中药支配的恐惧。
果然,免费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TAT
但是感觉咖啡对我一点用也没有,还是困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