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西尔， 你怎么不说……”原本猖狂的笑声蓦地停止，一头狮子蓝毛的莫林心生不妙， 顺着对方的视线， 僵硬地转过头。
他看见宿舍内新出现的两人，呆在原地。
诺西尔率先反应过来，踏进门内， 和杨黯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翡尔特大学的诺西尔·凯特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昨晚收到消息我就好奇新舍友了， 没想到你们来得比我预想中快这么多。”
“你好，杨黯，来自帝国大学。”杨黯点头致意。
“哎， 你好，尹航儒， 来自联邦大学。”尹航儒也笑眯眯地说道。
诺西尔微笑着， 逐个上前握手， 然后把傻站在门口的莫林扯进来，低声提醒， “和新舍友打招呼。”
莫林小心走进宿舍， 紧张得咽口水，想到自己刚刚在门口的“狂妄发言”， 尴尬得想埋进地板。
他脖子涨得通红，扭扭捏捏地开口：“你……你们好……我叫莫林·多莱昂，和诺西一样，来自翡尔特大学， 初次见面， 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你好。”尹航儒摸了摸下巴， 视线扫过旁边面容冷静的beta，眼珠子一转，主动发问，“莫林同学……很喜欢议会长阁下？”
莫林脸红得要冒烟了，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我把议会长阁下视为偶像，刚才是开玩笑、乱说的，没有不尊、尊敬的意思……”
尹航儒没忍住，嘴角咧得老高，握拳抵住唇瓣，轻咳一声，“没没没，我也不是要审判你什么的……”
“那什么，我就想告诉你，我兄弟和你一样，也很喜欢议会长阁下。”他说着，一把拉过杨黯，大力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你看，这多有缘分！”
杨黯被拽得踉跄两步，眼睁睁看着眼前的Alpha眼睛瞬间发亮，神情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他的手，嗓子激动得变音，“你也喜欢议会长阁下？！”
杨黯：“……”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
尹航儒憋笑，狂拍杨黯肩膀，“喜欢喜欢，我兄弟可喜欢了。”
“绝对是全世界最喜欢的那个，没错吧？”他朝beta挤眉弄眼，笑容诡异。
杨黯掀了掀眼皮，对于好友的调侃，也不否认，淡声回答：“嗯，没错。”
莫林一听，不甘示弱地说：“这、这不一定，我成为议会长阁下的粉丝很久，还是他粉丝群的副副、群主……你呢？”
“粉丝……群？”杨黯愣了愣，古怪地问，“这是什么？”
“你是假粉吧！”莫林震惊，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就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光脑。
他手指在光屏快速点了一通，向杨黯展示，“喏，就是这个，你没加吗？”
杨黯沉默半晌，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东西。”
“那你怎么当议会长阁下的粉丝？”莫林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来来来，快加，里面有很多有关议会长阁下的讯息、照片、同人文……你光脑号多少，我加你，然后邀请你进群！”
讯息、照片……同人文？
杨黯眨眨眼，一连串新奇的词汇砸下来，让他脑子有点懵，但手却很诚实地把光脑通讯码递过去。
滴——光脑通讯互加成功。
……
半小时后
四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打成一片，不，准确来说，是莫林和杨黯、尹航儒打成了一片，尤其和杨黯。
莫林因为两人有同一个“偶像”，态度热情至极，简直是相见恨晚。
“你进群之后呢，先给自己改个昵称，公告上都是有格式的，你看着来……每个月都有整合议会长阁下的资源，你点进群文件就有了。哦还有，如果想知道什么近期的重要官方活动，你可以点进精华消息……”莫林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解释，指导杨黯如何玩转“粉丝群”。
杨黯一脸凝重，看着群里五花八门的“消息”，一个个地点下去，宛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小黯，你线上既不关注议会长阁下的官方粉丝号，又不进他的粉丝群……你平时怎么当他粉丝的？”莫林向来是自来熟，已经亲切地称呼上了“小黯”。
“我……”杨黯停顿了一下，“平时追线下的。”
“我靠，牛逼啊。”莫林酸溜溜的，“我家那老头怎么就没这么好呢？我说了无数次让他带我去见见议会长阁下，就是不肯。”
尹航儒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哎，说到这个，既然这么喜欢议会长阁下，为什么要入伍？走联邦政府的文职系统，慢慢往上升，碰到议会长阁下的可能性不更大？”
他开玩笑地说，“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议会长的左膀右臂。”
莫林瞬间垮脸，唉声叹气，“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但我爸不同意，他说我们全家就没有“走政”的，我不能当这个异类……”
“好像是哦……”尹航儒思索了一下，“可能多莱昂上将想多照顾你，所以才……”
等下，这也不对，多莱昂上将掌管第二军团，但莫林却来到了第七军团。
“我不需要！”莫林激动得握拳，“我才不要受控于他的管治，我要闯出一片属于我的天空，我还要……”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见到议会长阁下！！！”Alpha情绪高昂，说话掷地有声。
尹航儒乐了，呦，这还不简单。
他斜斜看了一眼旁边，杨黯正凝神“刷群”，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尹航儒顿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豪感，鼓励莫林道：“可以的，你一定能见到。”
啧啧，喻清晏的男朋友就在你面前，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确实可以凭借着努力见到“偶像”。
“小黯，我说的没错吧？”
杨黯被碰了碰胳膊，茫然地抬起头，“啊？什么？”
尹航儒笑嘻嘻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杨黯嘴角微抽，默默看了莫林一眼。
“嗯……会见到的。”
莫林好像受到了鼓舞，双手合十，眼睛闭起，祈祷道：“希望这次的‘小道消息’是真的，议会长阁下一星期后会来基地这边进行动员演讲……”
“动员演讲？”杨黯扬了扬眉，忽然出声。
“嗯，不确定真假，但……”莫林睁开眼，将目光投向诺西尔，“好像不是空穴来风？”
“你别曲解我的话，我只是说可能性很大……”诺西尔满脸无语，“至于是不是空穴来风，不好说。”
“最近前线的局势紧张，这种活动以前也从未有过，议会长阁下未必有时间。”
“好吧，但希望是真的。”莫林有点失落，撑着下巴，幽幽叹息。
尹航儒不动声色地碰杨黯，用眼神传话，“哎哎哎，真的假的？”
杨黯收回手臂，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来这边演讲？杨黯垂眸，好熟悉的……套路。
似乎在帝国大学时，对方就隔三差五地跑去演讲。
以前他还觉得这是巧合，但现在……
杨黯指关节轻敲桌面，嘴唇微抿，总觉得像喻清晏会干出来的事。
-
杨黯在刚来基地几天，基本就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说实话，在边境基地的日子和学校没什么区别，杨黯的作息时间几乎和以往一样，每天的训练内容和学校课程大同小异。
区别在于这边的场地更加真实，代入感更强，同时，基地高度军事化的管理，使得他的时间管理更加精准、微妙。
——比如说每天晚上和喻清晏必煲的“电话粥”，硬生生变成了“快问快答”。
杨黯刚来基地那晚和喻清晏通话，还特地问了对方，“清晏，你一星期后要来基地这边演讲？”
喻清晏显然有些讶异，但没否认，爽快地回答，“嗯，对。”顿了顿，他又说道，“毕竟是联邦未来的新生力量，我总要过来激励一下的。”
他轻笑一声，“是……联邦多年的传统了。”
杨黯唇角微勾，“联邦还有这种传统？”
“有的。”喻清晏肯定地回答。
“那我回头翻翻看，哪一位战时上任的议会长如此……”
“好吧，小黯，这个因人而异。”喻清晏失笑，含蓄地说，“这算联邦宣传部的一种手段，确实是长久以来的传统，但方式多种多样，我选了‘别出心裁’的一种。”
杨黯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弦被无声地拨动，力度很轻，但回音不断，掀起了阵阵波澜。
他手肘撑着栏杆，眯起眼睛，看向基地外荒芜的空地，凉凉的夜风吹过，白色的衬衫褶皱显痕，脸颊似被轻柔的抚摸。
“……确实别出心裁。”他喟叹一声，轻声说，“不过，清晏，我很开心。”
“是吗？”喻清晏笑容加深，明知故问，“因为见到我开心？”
“嗯。”杨黯摩挲冰冷的金属杆，慢慢攥紧。
他心里无声地说：对，因为见到你开心。
喻清晏指尖微颤，呼吸放缓，柔声说，“小黯，我也一样。”
……
-
一星期后，基地升旗台
“救命救命，我好紧张。”莫林不停地深呼吸，原地转圈，手握拳，微微发抖，掌心濡湿一片，他牙齿哆嗦，“小黯，我居然真的能看见议会长阁下，这么、这么近的距离，这里离升旗台……”
他咽了口唾沫，用眼睛目测距离，“有十米吗？”
杨黯在细细整理袖口，随口回答，“有吧。”
尹航儒站在旁边，嗤笑一声，“小莫林，到时候我们的座位，未必会有十米的距离。”
莫林捂着耳朵，眼睛紧闭，“我不听，我不听，等下我的座位离议会长阁下一定很近。”
他死死捂住制服帽，有点抓狂，鬼哭狼嚎地大叫，“为什么还不出座位？为什么？为什么？”
“谁会仪式进场前才知道自己的座位号，还有谁！！！”
杨黯闻言，倒是很淡定地回了一句，“可能是为了安全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虫族有多猖狂，居然敢偷袭基地里的高级长官。”
尹航儒“嘶”了一声，“确实，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虫族，长得太他么恶心了。”
莫林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好像也是……”
他自言自语，“对对对，安全……议会长阁下的安全更重要。”
嗡嗡嗡——
莫林手一顿，哆嗦着打开光脑，直接蹦起来了。
“小黯！！！我的座位在最近的那一排！！！”
杨黯挑眉，看了看自己的光屏，“好巧，我也是。”
尹航儒转了转眼球，乐了，“我也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杨黯，似乎暗示什么。
杨黯注意到了，咳了一声。
……
庞大的钢铁支架撑起一个平坦的幕台，逶迤的红毯铺在每一阶上升的台阶，下面第一排是面色冷肃的基地上级领导和高级将领，后面则坐着一个个年轻又满怀激情的学生，他们坐姿端正，脊背挺直，无不热切地望向台上。
“尊敬的各位……”身着白色军制礼服的雷凌少将站在台上，神情庄严肃穆，姿态昂扬地说着开场词，“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议会长阁下致辞！”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连绵不绝，无数人望着台上，隐含期待。
杨黯视线落在入场的幕布，心脏跳得很快，他和所有人一起鼓掌，每一下都很用力，掌心微微发热。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搭在膝盖的手攥紧，骨节泛白，心里默念：清晏……
他和对方似乎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