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远察觉到了小弟子的视线。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小弟子抿紧的唇。
小寒洲目光已经收回去了，目视前方，紧抿着唇，小脸绷得紧紧的，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宋齐远看着小弟子，耳边是大殿内其他人的交谈声。
“……这个小儿真不错!”
宋齐远突然笑出来，唇角勾起。
小弟子已经又看过来了。
“莫怕。”
他的声音清冷，压低了便带上一份温柔。
“为师只收你一个弟子。”
宋齐远看出来小弟子的紧张，当然，他也看出了大殿内其他人的想法。
其他人宋齐远不去管，但小弟子是要好好安抚的。
宋齐远本来也没有再收一个弟子的打算，何况小弟子看起来那么紧张不愿意。
宋齐远想，如果他再收一个弟子，可能是小弟子撒泼打滚卖痴求他的时候吧。
毕竟收一个弟子，意味着一份责任。
宋齐远又不是多有闲心的人。
原本紧张的小寒洲听到了师父的话，紧抿的唇放松了，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一点不好意思。
可是即便是不好意思，他也不想师父收下其他弟子。
“师父。”
小寒洲站得离师父近了一点，悄悄伸出手拉住了师父的衣袖。
宋齐远忍不住微微弯起眼眸，带着冷意的丹凤眼被初春的风吹过，吹散了冷意。
一个不经意抬头的长老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和其他人闲谈。
这一批最优秀的弟子被叫了进来。
灵天宗的高层们对这批天之骄子很满意，可以说这是近几次招收弟子最好的一批了。
顶级修真世家子弟、小宗门的宝贝弟子、凡人中得天独厚子弟……
任何一个，都足以让灵天宗的高层们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灵天宗的掌门开口训诫了他们一番，重头戏就来了。
“仙尊。”掌门笑呵呵的摸着胡子。
大殿下跪着的弟子中，有不少人大胆偷偷抬起头，仰头看向最高处。
仙人白裳，高坐殿堂，俯视众生。
很多人匆匆收回目光，眼里更是热切，有些人还抬着头，目光灼灼。
站在宋齐远身边的小寒洲，拉着师父衣袖的手收紧了，白袍被抓出褶皱。
他面无表情，小脸板着，看着下方。
下面跪着那么多人，他们想要来到师父身边。
“不知仙尊可有看得还算顺眼的？”掌门笑呵呵的说完了下半句话。
跪着的弟子们向往地看着宋齐远，灵天宗其他高层也看向宋齐远。
所有人都在等宋齐远说话。
宋齐远微微一笑，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却已温柔起来。
他把身边的小弟子拉过来，抱在怀里。
小小的人儿，落在了白袍仙尊怀里。
小寒洲的鼻尖，都是熟悉的淡淡清香。
初遇师父时就感觉很好闻。
以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现在他认识不少灵花灵草，依旧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
“本尊只收一个弟子。”
仙尊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这下，所有的弟子都抬起了头，在大殿之下，仰头看着那最高处。
灵天宗的高层们也齐齐抬头望去。
最高处，仙尊抱着他唯一的小弟子，小小的烟紫色弟子服被宽大的白袍包围着。
偏爱，明明显显。
仙尊不食人间烟火，眉眼带着冷意，俯视过众生，日升月落犹如潭影，此时却那么轻柔抱着一个小小的烟紫色身影。
小寒洲待在师父怀里，回头去看他的师父，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点点跳得更快。
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小寒洲忍不住蹭了蹭师父温暖的掌心。
如果不是在大殿上，小寒洲一定忍不住转过身抱住师父。
他的心里满满的，不知道为什么又酸又涩。
那是被偏爱的感觉。
宋齐远抱着小弟子，揉揉他脑袋，看着下方众人。
他的神情无喜无悲，丹凤眼带着冷意，似天边之仙。
他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
宋齐远只是表现出自己对小弟子的偏爱。
本来嘛，这就是事实。
他的确偏爱他的小弟子。
小弟子最重要啦!
适时表现出偏爱，能省下很多麻烦。
包含着多少人期待的拜见，就怎么匆匆了结了。
接下来，掌门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笑呵呵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其他长老们也笑呵呵的。
只有地下跪着的弟子，有人露出不甘的神情。
流程继续。
有长老看到合眼缘的弟子，笑呵呵的问几句，合适就收入门下，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而这一切和端坐高处的两人无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注意他们，小寒洲还是忍不住悄悄转身，抱住师父。
抱着师父，鼻尖满是师父清香，小寒洲感到很满意。
宋齐远拍了拍小弟子的背。
大殿的流程总归走得不尽人意，勉勉强强，很快就结束了。
灵天宗的高层们也收下了几个满意的弟子。
灵天宗的高层们都笑呵呵，下方的弟子绝大多数也调整好了心情。
最后行礼弟子退去，也就到了散场的时候了。
热闹看完了，宋齐远就带着小弟子回去了。
回到清静的山峰之上。
小寒洲一落地就忍不住埋头抱着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他不住的叫师父。
可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叫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小寒洲埋在师父怀里，很温暖，鼻尖是师父的淡香。
“嗯。”
宋齐远摸了摸他的脑袋，感觉小弟子可能是高兴坏了。
被偏爱的确值得高兴!
这应该是小弟子第一次被偏爱。他在那个山村里，慢慢长大。他应该见过被偏爱的人，山村里的人家，会有小孙子、小孙女被家人偏爱。
但没有人偏爱他。
或者说，小弟子以前就没得到过什么。所以小弟子那么高兴，宋齐远能理解。
什么都没有的人，突然得到了偏爱。
现在小弟子高兴，宋齐远也挺高兴的。
两人份的快乐!
双重快乐!
宋齐远重新一把抱起小寒洲，抱着他往温泉里走。
太高兴了需要发、泄出来。
或者说，需要表达出来。
一路上，小寒洲窝在师父怀里，时不时喊师父。
推开门，温泉袅袅的白烟升起满室温暖。
宋齐远剥掉一个小土豆，烟紫色的弟子服落在地上，随后白袍也落在地上。
“哗啦!”
温泉泛起了一圈圈水波，雾气蒙蒙。
俊美的仙人抱着他的小土豆。
手臂收紧，水波荡漾开去，胸膛贴着胸膛。
两份心跳只隔了薄薄的距离。
“喊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为师能感到你的高兴。”
每一次心脏定位跳动，都会影响另一颗心脏。
大笑也会。
哭泣也会。
高兴……也会。
小土豆呆呆的抬起头，仰望着。他漆黑的眼眸里，除了一个人，再也装不下什么。
“为师，也能感觉到你的高兴。”
俊美的仙人又重复了一般，带点笑意，漂亮丹凤眼被温泉的水雾氤氲，或许还藏起了眼眸中的逗弄。
小猫咪吸猫薄荷过量了怎么办？
当然是陪它玩啊！
猫玩具都走起!
就像小猫咪不能吸太多猫薄荷，小孩子情绪也不能旺盛到爆炸。
于是就只能贴贴了。
贴贴、一起睡觉、讲故事哄人都可以。
宋齐远选择全部来一遍。
他耐心的等小弟子喊人。
温泉热气腾腾，白雾茫茫。
“师父。”
小弟子果然喊人了。
“嗯。”
宋齐远回应着。
“师父。”
小小的心脏带动另一颗心脏。
“师父。”
高兴果然传达过去了。
“师父。”
小弟子一遍遍的喊。
温暖的泉水，渺渺的雾气，贴着心脏的拥抱。
宋齐远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
“嗯。”
心脏给另一颗心脏传递着。
后来，宋齐远把不那么满是高兴的小土豆拎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温泉房。
晚饭依旧是宋齐远做。
宋齐远做饭的时候，小寒洲就黏在他腿边，亦步亦趋，难得的没有去修炼。
吃饭的时候，小寒洲还悄悄靠近一点宋齐远，自以为没有被发现。
等到了晚上睡觉，小寒洲更是紧紧窝在师父怀里，抱紧师父。
宋齐远看着怀中的小弟子。
猫薄荷解的差不多了。
他慢悠悠地讲着故事。
今天讲的故事就不那么魔改童话了，温馨日常许多，主打听了能安抚人心。
初春溪水般的声音在室内流淌。
小弟子安静地听故事，抱着师父，鼻尖满是师父的淡香。
温暖的烛火跳动，落下一室温柔缱绻。
故事慢慢地讲完了。
“师父。”小弟子却还不想睡觉。
他倦倦的，像是吸完猫薄荷又玩累了的小猫咪。
“嗯。”
烛火慢慢跳动。
“师父。”小弟子又喊了一声，声音带了一点倦意。
宋齐远俯身，完成今天解猫薄荷最后一举。
他在小弟子额头上落下一吻。
然后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寒洲，睡吧。”
宋齐远挥灭了烛火，房间里立马一片漆黑。
小寒洲窝在师父怀里，整个人暖烘烘的，听着耳边师父的心跳声，终于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