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耶将军表明身份后，沈复也好，这位有着小半个缅乌国实权的将军也罢，两人都不再玩虚的了。
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们也都是大忙人，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只见塞耶将军坐在主人位，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盒古巴雪茄，先递了一根给沈复，算是开始正事前的最后客套。
沈复接过雪茄，认出这是一根就要上千块的超高级雪茄，点燃抽了一口，发现味道浓郁香醇，和普通的卷烟、纸烟比起来另有一番风味。
将军道：“这种雪茄是古巴的一个小村落里生产的，那里只有三千村民，除了小孩子，连老人的工作都是制作这种雪茄，但每年的产量也不过一两万支。”
沈复知道将军不会说废话，这段话一定有其含义。
于是沈复问：“但这烟味道浓郁，是雪茄中的极品，产量却这么少，那么我想价钱一定很贵吧。”
将军点点头。
“不错！这种雪茄烟用你们的人民币来买，一根就要一千多块，物以稀为贵嘛，这烟用的烟叶只有在那个小村子里最给劲，别的香料等物也是那个村庄里的特产，但是村民们生产出了这么名贵的雪茄，自己每个月却只能拿八百块钱人民币不到的薪水。”
“这么少吗？”
“就是这么少，沈先生可知道缘由？”
沈复想了想，说道：“简单，钱虽然创造出来了，却不在生产者的手里，那么一定是被别人给赚走了。”
塞耶将军再次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些村民们的钱都被雇佣他们的老板赚走了。加入利润有一百块，村民们最多拿到二十，还要一群人分，老板一个人什么苦力都没做，却能拿八成利润。沈先生，你猜猜这又是因为什么？”
沈复不假思索，因为这些也是他经常想的。
沈复道：“因为这就是资本家对无产者的剥削，老板掌握了雪茄生产到销售的渠道，普通人就只能给他打工，眼睁睁看着自己创造的价值被榨取。”
将军微微一笑，说正是如此。
然后将军又以翡翠生意举例，说翡翠从被矿场里挖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到最后被制作成工艺品卖到消费者手里，其中别说八成利润了，差不多九成五的利润都被掌握实权的人赚走了。
沈复便问此人是谁。塞耶将军是真心想和沈复谈生意，所以非常坦诚地回答说是缅乌国政府，若是再精细一点，其实也就是他这个大将军自己。
将军道：“谁拥有翡翠矿藏资源，谁就赚走了翡翠行业的大头利润。我有小半个缅乌国的翡翠矿场开采权，所以我非常有钱，不只是卖翡翠的钱，更是剥削其他普通人的钱。沈先生是聪明人，一定懂得聚沙成塔的道理吧？剥削一个人不算什么，但剥削一万个人，甚至十万、一百万人，这个钱汇聚起来可就多了。”
沈复道：“道理我懂，但如此看来，似乎将军您并不需要与我合作了，您已经手眼通天，就算没有我也能赚大钱不是吗？”
塞耶将军摇了摇头。
“不，光这样还不够。”他对沈复说道。沈复心想，果然人都是贪心的，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多，却还想着要更多！沈复问：“将军的意思是？”
塞耶将军答：“我虽然赚了很多钱，但赚得不够细致，还是有不少利润被我放跑了，而我一定要见见沈先生你，就是因为你可以帮助我。”
沈复眉毛一挑，指着自己问道：“我？我沈复何德何能呢？天地之大，我沈复只是一介孤家寡人，既没有滔天权势，也没有狼子野心，我只想安安静静赚我的钱，闷声发财罢了。”
塞耶将军笑道：“哈哈哈，好一个闷声发财，华夏人是有大智慧的，的确有时候太高调只会招惹灾祸。哎，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和先生废话了，也请先生不要再出虚招试探，我们都开诚布公如何？”
沈复点点头。
塞耶将军便又道：“很好，那我就先说我的想法，众所周知，我塞耶手底下有十几个翡翠原石矿区，每年大大小小的石头能挖出来数千块，这些石头从挖出来，到最后变成翡翠工艺品，沈先生应该不了解其中的流程吧？”
“不了解，还请将军仔细说说。”
“简单简单，石头从地里挖出来，首先是筛选，因为石头我要卖掉，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块石头值多少钱，把千万级别的帝王翡翠卖了白菜价，却把破烂当成了宝贝，那么全行业的人都会笑话我。”
“确实，但翡翠原石的鉴定本就难以精确，只怕无法做到每次都不出错吧？”
“所以我才找到了沈先生你！”
说着塞耶将军的表情严肃起来，但严肃之余，不乏也有些激动在里面，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沈复，而是财神爷。
将军告诉沈复，他知道沈复在鉴定翡翠原石上有一种独门秘诀，他不会问沈复这个秘诀究竟是什么，只求沈复帮他做事，去鉴定那些刚挖出来的翡翠原石。
普通矿区老板，他们鉴定石头的方法和普通鉴定专家无异，只多了一点，因为他们很了解石头是从具体哪个地方挖的，而翡翠原石的状态和地理位置有极大的关联，掌握了矿区信息，就能大致知道一块石头的价值几何。
但这样还不够，塞耶将军需要更精确地知道每块石头值多少钱。
他每年出产数千块翡翠原石，其中只有一半左右卖了合适的价钱，剩下的一半要么卖便宜了，要么卖贵了。
卖便宜了会被同行笑话，卖贵了会被经销商记恨，塞耶将军不是四爷波刚，波刚走的是凶狠路子，塞耶将军则是以德服人，虽然两人本质上都是枭雄，谁也不比谁干净。
“总之，”塞耶将军道。“我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好了，世界上唯独先生可以帮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请先生不要拒绝。当然了，我也绝对不会亏待先生的，我最近有个矿区出货了，总数量差不多两百块，先生你帮我一一鉴定一下，只要结果没问题，我这边立刻打钱，两千万人民币我想应该足够打动先生了吧？”
其实两千万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了，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和将军合作，沈复决定不能太贪心，主要是以获取将军的信任为主。
“好，我答应你。”
于是沈复答应了塞耶将军。将军大喜，立刻叫人准备两百万现金，说是给沈复的定钱。
沈复则道：“无功不受禄，现在拿钱太早了，等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了再拿也不迟。”
塞耶将军大笑。
“沈先生果然是豪杰，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哈哈哈哈……”
愉不愉快沈复不知道，但塞耶将军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这一点沈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