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卷了卷自己的鱼尾。
有些苦恼。
虽然诱导剂的大部分药效已经消失了, 但是暂时还没办法变回双腿。
“要不我还是在家好了。”青年耷拉着脑袋，有些遗憾不能自己去。
“这么点重量, 不影响。”
男人话音刚落, 余鱼感觉自己腰间一紧，被人单手抱了起来。
他无措地揪紧男人大臂的衣袖，双颊泛红, “霍珩哥……”
“走了。”
“等……等等。”看了看自己的鱼尾巴, 他今天穿了一件银色的鱼尾裙，在夜色中有些显眼。
“有点太显眼了, 我换一件。”
他拜托机器人小管家给他换了一件蓝黑色的鱼尾裙。
余鱼换上蓝黑色的鱼尾裙，甩了甩鱼尾, 熟练地搂住霍珩的肩膀，“霍珩哥，可以了！”
“再等等！”
余鱼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紧张，再次叫停。
“你快戴上这个。”
余鱼拿出一个黑色的面具戴到霍珩丢脸上, “这样的话, 就算被监控拍到了也没事情。”
但是按照联邦的技术也可以进行身型识别, 余鱼纠结要不要给两人的衣服里面塞一点东西。
男人已经抓过磨磨蹭蹭的小人鱼，用大衣将小人鱼包起来。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 “我的终端可以屏蔽探测, 不用担心被拍到。”
“哦。”余鱼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像又做了蠢事。
“这样保险些。”霍珩到底也没有摘下青年给他带上的面具, 用手扶了扶。
“走了。”他抱着余鱼掂了掂, 变轻了, 这几天参加比赛都瘦了。
因为要偷偷揍人, 霍珩没有驾驶飞板, 也没有使用飞行器。
速度极快地掠过学校的建筑，每一步都踩在了监控盲区。
余鱼搂着霍珩，感觉男人的速度和飞板差不多，如果手里没有抱着他，可能会更快些。
男人最终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悄无声息。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但混乱星的宿舍还是灯火通明。
混乱星的军校不像第一军校管理那么严格。
说是军校其实更像是雇佣兵的培育基地，里面都是一些不守规矩的人。
余鱼怕自己发出声音，耽误埋伏，于是捂着嘴，从霍珩的怀里钻出一个脑袋。
像是好奇的猫猫在观察四周的环境。
霍珩看了看终端收到的消息，扫了一圈周围，将目光定在了其中一个方向，他轻轻掐住余鱼的下巴，帮余鱼固定了视线。
青年一下就注意到了远处来的一群人。
余鱼眼睛一亮，是今天对他下诱导剂的那个人。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和一群人在吹牛
和他同行的差不多有三四个人。
余鱼正纠结怎么把他们悄无声息地揍一顿，那些人像是忽然不受控制般走进了了树林。
一直走到没有监控的树林深处 。
一块白布从天而降落到了几人头上，将他们兜头盖住。
霍珩带着余鱼从树上跳下来，正跳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们是混乱星的参赛人员！”
“聒噪。”余鱼也不知道霍珩做了什么，那人忽然没法说话。
只剩下呜咽声以及粗重的喘气声。
一想到被害的无法参赛的小人鱼，还有自己差点在台上出丑失去第一。
余鱼就恨得牙痒痒，青年撸起袖子，举拳。
手上忽然被人贴心地递了一根棍子。
余鱼扭头，果然是霍珩。
他朝男人露出一个笑，然后带着怨气，对着那群人狂风骤雨般地击打落下。
霍珩还在余鱼的耳边贴心的教导。
“这里比较痛，这里可以让手抬不起来。”
霍珩的脚尖点一个位置，余鱼就揍一个位置。
等那个家伙连痛哭流涕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余鱼才停了手。
揍了十几分钟，青年累得手都有些抬不起来
没想到揍人居然还是个体力活。
“累了？”霍珩贴心地帮青年揉了揉手腕。
“还好。”
余鱼摆了摆鱼尾，尾巴尖尖蹭了蹭男人的小腿，显然很开心。
想到自己刚才揍人时候的暴躁表现，余鱼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男人。
“要去揍下一波吗？手疼的话，我帮你动手。”
余鱼被男人贴心地按摩着，有些脸红。
“要去。”
霍珩重新将他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上了秦云小组的宿舍。
两人先没有进去，余鱼趴在窗边探头观察里面。
房间里的秦云坐在床边，底下是在帮他穿鞋的哨兵，他阴沉着脸，语气不悦，“你们是怎么搞的，让你们尽量清理掉有能力的人鱼，结果你们倒好，清理了一个，弄了一个更强的上来。”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谁能想到第一军校异植培育最强的居然不是异植系的学生，是制造系的。”
秦云也有些无语，他沉沉吐出一口气，“本来我们的优势就不大，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积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听说制造系那边情况也不乐观，那个白英还有那个余耀，两个组别的第一。”
“也就战斗系的成绩稍微好看点，拿了一个第二一个第三。”
“那么多个学校，一个第一都没有，这样下去，我们说不定一个名额都拿不到。”
“还有那个余鱼的哨兵，叫什么霍珩的，长得高高大大的，结果不行。”
余鱼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霍珩。
虽然知道秦云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但是青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男人的下半身。
霍珩哥，应该不至于不行吧。
察觉到青年的视线，男人黑了一张脸，但是这种事情偏偏没有办法解释。
越解释显得他越心虚。
“行了秦云，哥哥们都知道你好，不就行了。”
“不过那个叫余鱼的虽然挡着脸，但我去搜了之前的照片，长得确实好看，啧啧，那张，呕！！！”
那个哨兵的话没有说完，嘴里忽然飞进了一只苍蝇。
余鱼不用回头看都知道霍珩的脸色有多难看。
男人揽着他腰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些。
下颌绷紧，漆黑的瞳孔中罕见地显出愤怒的情绪。
余鱼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的手臂。
小声安抚霍珩，“不气不气。”
霍珩看着青年有些担心的表情，收敛了周身的气息，低低的嗯了一声。
余鱼听着房间里面兵荒马乱，里面的五个他都想揍。
但是一直揍人很累。
想到刚才那个哨兵想要把胃吐出来的样子，余鱼眨了眨眼睛，“霍珩哥，你能让他们动不了吗？我把小熊蜂召唤过来叮他们。”
小熊蜂的毒性不致死，但是又痒还会肿起大包，联邦目前也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快速治好。
但是如果里面的这些人能动，小熊蜂可能会有危险。
余鱼期待地看着霍珩。
在他眼里，霍珩已经有些无所不能了。
”可以。”男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一军校里面有一个专门用来养殖异兽的系别，里面养的都是一些攻击力不强，或者比较温顺的动物。
其中可以产出蜂蜜的大黄蜂就是其中的一种。
经过历代的训练，小熊蜂的性格变得十分温顺，只要不是主动招惹，就算你从他们的蜂巢旁边路过也不会攻击你们。
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未经他们的允许拿走了他们的蜂王蜜。
普通的蜂蜜小熊蜂没有那么在意，但是蜂王蜜小熊蜂每送出一份就会在给所属人留下记号。
如果在没有记号的地方闻到了不属于他们的蜂蜜，就会被成群的小熊蜂攻击。
确定霍珩可以控制住他们，余鱼便把蜂蜜涂在了窗台上。
很快嗡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着就发憷。
大黄蜂从霍珩打破的洞口乌泱泱飞了进去。
“什么东西！”
混乱星的人反应极快，他们想要反抗，但是很快发现他们根本就动不了。
只能任由小熊蜂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个大包。
小熊蜂的尾针是可以再生的，还可以储存在自己的体内，他们看到偷蜜贼的时候，就会轮流射出尾针攻击。
处理完小贼以后圆滚滚的小熊蜂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其中一只认识余鱼的小熊蜂还停在他面前打了打招呼。
余鱼朝他挥了挥手，下次帮你们照顾周围的异植小花。
“我们回去吧。”
余鱼看了眼里面满头包的家伙，忍不住眯起眼睛笑。
明天就是颁奖仪式，这群家伙估计要顶着一头包领奖了。
青年一边笑，一边用尾巴尖尖拍了拍男人的小腿。
“解气了？”
霍珩摸了摸余鱼的脑袋。
“嗯！”余鱼重重地点头，被霍珩抱着回家。
那股兴奋揍人的兴奋劲头过了，余鱼才发现自己困得厉害，他窝在霍珩的颈窝，睡了过去。
青年温热的呼吸洒在男人颈窝，霍珩忍不住放慢了速度，让青年睡得更好些。
到家的时候余鱼迷迷糊糊醒了，不大清醒地蹭了蹭霍珩，“霍珩哥晚安。”
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小笨鱼，废了半天力气才钻回水池下睡觉。
“晚安。”霍珩碰了碰方才余鱼蹭过的地方，却没有回去睡觉，转身重新回到了混乱星那几人的宿舍。
顺手车将小树林那个对余鱼下药的也扔了进去。
“刚才也是你吧。”
混乱星的人捂着脸，警惕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哪怕带着面具，他们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秦云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也认出来了面前的人是谁，就是他之前试图勾引但是没有成功的霍珩。
第一军校的通史课教授。
这人为什么这么强……
“霍教授，我们是合法来参加军校大比的，您这是做什么？”
人都来了，还不怎么伪装，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回去。
秦云只是想拖延时间求救，但很快他就发现终端的通讯根本发不出去。
也是……怎么可能让他有发通讯的机会，他只是不死心试一试而已。
秦云的脸色有些灰白，他有预感，他可能没办法安全离开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开门见山，“你和虫族是什么关系，诱导剂是从哪里拿到的。”
虽然是联邦的元帅，但是他很少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唯一几次被拍到也是击败了虫族胜利回来，被意外拍到，也很快就清理掉了。
所以星网上几乎没有他的照片。
联邦的人民只知道自己有一个保护神，霍元帅。
但是元帅具体长什么样子基本没有人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们。”
“咳咳咳！”
秦云和其他几个哨兵的话没有说完，霍珩便直接动手了。
他懒得听这些人废话，只想快点回去看他的小人鱼。
霍珩说着随手撕开了精神屏障，暴力地搜索起来。
“啊！！！”房间里的几人痛苦地嘶吼起来。
“算了，我自己看吧，不用你们说了，反正已经吃撑了，不差这点了。”
漆黑的精神体从男人的指尖显露出来，细细的触须朝着几人延伸。
混乱星的几人逐渐变成了恐惧。
漆黑的精神体让他们认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霍……恶魔，魔鬼，你的人鱼还不知道吧。”
秦云喘着粗气，将刚才的袭击联系了起来。
既然一开始只是带着人鱼来出气、说不定男人根本就不想让人鱼知道他真面目。
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猜对了，能让霍珩也不好过。
“他肯定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夜不能寐，毕竟他的身边躺着一个吃人的恶魔。”
一直沉默的霍珩，慢吞吞上前，他停在秦云面前，“真吵，你和那些虫子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他们应该很喜欢你这样的容器。”
“你知道什么是虫族的容器吗？他们会虫母的优质卵放到人鱼的身体里面，让人鱼去养育这颗卵，他们会将人鱼束缚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人鱼伤害珍贵的高等虫族卵。”
霍珩说着，朝秦云露出一个笑容，“毕竟大家都明白，人鱼的精神力是没有攻击性的。”
秦云的脸一下白了，精神海的剧痛也无法阻止这种恐惧情绪的蔓延，“我是联邦的人鱼，受到联邦律法的保护。”
“叛徒，不属保护范围。”
“你不怕他知道吗。”秦云垂死挣扎。
霍珩看了秦云一眼，表情冷淡，歪了歪头，像是个天真的小孩，语气淡然，“知道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把你们忘在了虫族产卵的腹地而已。”
男人的神色一直很淡，似乎在和他们聊家常。
秦云的眼底却渐渐绝望，他知道这人是认真的，余下的时间，他们会一边承受精神海撕裂的痛苦，一边等着死期的到来。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
他不会知道的。
霍珩抬脚离开，训练有素的亲卫会处理剩下的事情。
他的余鱼那么可爱，所以他不会让余鱼接触到这些的。
他只知道自己小时候很可怜，知道他在前线待了很久。
他会心疼自己，用软软的脸颊蹭自己，抱着他安慰。
他只会是余鱼心里的哑巴哥哥。
是他的霍珩哥。
他不会去赌，赌余鱼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男人抿着唇，神色冷淡。
他缓慢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洗去上面的血腥气息。
霍珩想到青年和自己的约定，霍珩的手一顿。
他应该不算隐瞒吧……
*
余鱼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就接到了李牧的通讯。
“余鱼！！我们是第一！快过来领奖。”
小组的成员们挤挤挨挨出现在通讯里面。
“快来快来。”
“好，我换个衣服就去。”
余鱼刚刚发现自己开启了一个新的技能，他可以用自己的鱼尾巴走路。
虽然走得有些艰难，而且只能走几步路。
但是上台领个奖而已，还是可以的。
“霍珩哥！”青年看着出现在水池边的男人，连忙游过去。
“我想去参加颁奖典礼。”
青年水下的鱼尾快速地摆动，像是期待的小狗一样。
“尾巴已经不痛了吗？”
“不痛了！”
“想去领奖。”青年牵着男人的衣袖。
“很快的，不会影响身体。”
男人看着自己被轻轻晃动的衣袖，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
“好。”
半晌，余鱼听到霍珩这样回答。
青年开心地眯起眼睛。
换上了管家机器人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到达赛场的时候，小队的众人纷纷围了过来，“你来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
“余鱼！不愧是你！！太争气了！碾压的第一。”
白英从远处奔过来，贴在青年的脸上。
“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霍珩看着白英搭在余鱼肩膀上的那只手。
眉头轻轻锁了起来。
他移了移余鱼的位置。
白英搭着余鱼的手瞬间滑了下去，白英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小心眼的哨兵。
他故意揽着余鱼的手臂。
余鱼看到了两人的机锋。
他伸出另一只手牵住男人的手指。
男人难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白英哼哼两声。
装作没看见，权当是自己胜利了。
今天是比赛结束的日子。
参赛人员将他们原本的终端重新发到了他们手上。
余鱼一打开终端，就看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是余耀和刘芸的消息，他们让余鱼一起参加今天晚上的庆祝。
庆祝余耀得到了制造系武器组的第一。
制造系分成了好几个组别。
余耀是武器组的第一，机甲组的第二。
白英是机甲组的第一，武器组的第三。
制造系的科目很杂，每个人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本来应该是要分开教导的。
但是分开的话，系别的人数又太少。
所以后来改成了一起上课，但是可以选择不同侧重点的教授学习。
“余鱼！我也拿了第一！一起庆祝吧！”
白英在青年的轮椅前面打转。
余鱼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终端里再次发过来消息的刘芸。
他有点想和白英他们一起庆祝，不太想余耀那边。
“霍珩哥。”
余鱼把事情和霍珩说了一下，表情有些纠结。
“不想去就不去。”
霍珩轻轻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好！”
余鱼其实也不想去，就是为了找个人，再帮他下定一下决心。
他看着刘芸的消息。
鱼：【今晚要和朋友一起庆祝得了第一，没办法去了，礼物给余耀寄过去了。】
消息发出去以后。
余鱼忽然感觉束缚了自己许久的东西消失了。
他似乎没有必要为了不太喜欢自己的家人勉强自己。
他身边其实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好朋友。
爷爷去世以前和他说，让他和家人好好相处。
余鱼记在了心里，一直试着和家里的人相处，但是自己总是不能成为让人喜欢的小孩。
余鱼攥着霍珩的手掌。
他现在应该算是找到了新的家人吧。
一个不嫌弃他的家人。
爷爷和他说的和家人好好相处，他和霍珩哥好好相处应该也算的吧。
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因为余鱼的各项表现都是本次比赛的第一，除了小组的奖杯以外。
还额外给了一个他个人的奖杯。
青年拿着小小的奖杯，朝霍珩晃了晃。
哪怕兜帽遮着脸，霍珩也可以想象出青年的开心的笑容。
走完颁奖仪式。
霍珩想伸手把余鱼抱下来。
“等等！”余鱼伸手阻止了霍珩，“我今天早上刚刚发现的，给你看！”
余鱼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鱼尾小碎步跑着走到了霍珩的面前。
霍珩下意识扶住余鱼，还有些发愣，视线瞥向青年立在地上的鱼尾巴。
“霍珩哥，这个送你。”余鱼把自己的小奖杯放到霍珩的手中。
“谢谢余鱼。”男人拿着那个小奖杯，眉眼柔和。
“不过混乱星的人今天好像没有过来领奖。”余鱼巡视了一圈，他们是被人代领奖的。
男人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
“可能他们被熊蜂叮出来的包还没有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