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应了一声, 身体却一动不动，依旧挡住余鱼看向秦云的视线。
余鱼将所有的注意力收回来, 看向冷着一张脸, 明显很排斥秦云的男人身上，“霍珩哥，你怎么会和秦云认识的。”
“他身上有边境虫族的味道。”
男人淡漠冷静的声音在余鱼心里投下一颗炸弹。
青年睁大了眼睛, 强忍住想要回头去看秦云的欲望, “虫族？”
他压低了声音，“他是被寄生了吗？虫族不是无法寄生哨兵和人鱼吗。”
虫族无法寄生人鱼和哨兵, 人鱼的歌声可以削弱虫族的精神攻击，治愈精神海被虫族污染的哨兵。
这也是联邦对人鱼星球看得这么重视的原因之一。
上次人鱼星被虫族潜入, 军部将驻守人鱼星的所有军官将士都筛查了一遍，又将整个防御系统升级了一遍。
幸好最终调查结果显示虫族并不知道人鱼星的具体位置，那个虫族小队只是意外游荡到人鱼星附近。
进入后就被屏蔽了信号，没能将坐标发送出去。
“那秦云他……”
“可能是混乱星的某些人和虫族达成了协议。”男人垂眼，神色透出些许凌厉, “一群找死的玩意而已。”
霍珩的语气依旧很淡, 似乎根本没有把混乱星和虫族放在眼里。
有点帅……
余鱼抖了抖耳尖, 牵着霍珩坐在了湖边的长椅。
从树荫离开，余鱼才发现霍珩的脸色有些苍白。
“霍珩哥, 你是不是受伤了。”余鱼有些着急。
“没事, 旧伤。”
余鱼踌躇了一下，想再多了解一些霍珩的伤势, “严重吗？”
“不严重。”霍珩沉吟了一下, 轻描淡写,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的精神体吃得消化不良了。”
之前那一场的战斗, 霍珩的深渊精神体几乎将虫母的大半身体都吞噬了, 可惜最后即将吞噬头部的时候，虫族的援军和混乱星的人忽然加入了战斗。
虫母也顺势逃跑，活了下来。
想起之前的事情，霍珩再次强调，“那个秦什么的，不是好东西，你千万离他远点。”
“好。”余鱼哭笑不得，秦云明明就是想勾引霍珩，借此影响他的比赛的心情，为什么到了霍珩的眼中就变成了秦云想要勾引他。
“我一定离他远远的。”余鱼再次和霍珩保证。
男人勉强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了一个饭盒，“今天有空吃饭吗？”
余鱼：“有！”
余鱼掀开饭盒，是熟悉的补汤。
他之前给霍珩连续做了一周。
“我看你之前经常做，让管家小机器人也给你做了一份。”
本来霍珩是想自己做的，但一样的步骤，他做出来的味道总有些奇怪。
所以最后只能遗憾地选了管家小机器人的。
“你也喝。”虽然霍珩哥说自己没什么大碍。
但是脸色这么苍白。
余鱼忧心忡忡，等过几天比赛结束了，还是要继续熬汤给他喝。
两人短暂地聚了一下，又很快分离。
随着比赛临近结束，赛场上的气氛越发焦灼，余鱼都能感觉到那股隐约的火药味。
霍珩这几天也很忙碌，余鱼看到他的时候，男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处理公务。
见到他才放下手里的工作。
可能是在处理混乱星和虫族的事情。
余鱼有点好奇霍珩在军中的位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涉及机密，霍珩没有回答他。
避开了话题。
这是两人坦诚以来，霍珩第一次避开话题，余鱼有些失落。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决赛的前一天。
他们明天就需要上台，展示自己的成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他们要选出一个主讲人应对裁判们的提问，在今晚将名单提交上去。
主讲人回答问题的表现会影响到他们整个实际培育过程的分数。
李牧他们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让余鱼当主讲人。
“我……我不行吧。”余鱼有些想要推辞。
“这些异植的主要培育人都是你，我们基本都是辅助你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们了。”
“对啊。”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非你不可。”
李牧把自己的手伸到含水草面前。
含水草马上嫌弃地用自己细小的嫩芽拍打李牧的手背。
用力地几乎要把自己的小嫩芽拍断。
主打的就是一个嫌弃。
李牧收回自己快要被打红的手。
“你瞅瞅，我这样上台让评委看异植是怎么打我的吗？”
含水草是他们这一批异植里面等级最高的，也是最难培育的一个。
其他的异植还好，含水草真的可以说是余鱼一点点耐心养大的 。
为了保证含水草可以顺利发芽。
余鱼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不停地调控温度和湿度，一直撑到含水草可以独立生长以后才好好睡了一觉。
这也导致含水草除了余鱼，谁也不认。
加上这棵小草性格天生比较暴躁。
见人就打，除了余鱼。
“余鱼，不要害怕，你这么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牧学长都这么菜了还敢参加比赛，是吧学长。”
李牧：“……是。”
“我……我会做好的。”
“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没有你我们小组也不能碾压这么久混乱星的龟孙了。”
“嗯！”
青年深吸一口气，回去准备明天的上台。
一出赛场，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在等他，“霍珩哥。”
余鱼小跑到男人的身边，牵住他的衣袖，仰着头看男人，“我明天要做主讲人。”
“嗯。”男人揉了揉青年的头发，看着青年有些忐忑的神色，“紧张？”
余鱼点点头，声音有些闷，“我怕我做不好，让大家这么多天的心血白费。”
“手伸出来。”
霍珩带了点命令式的声音在青年头顶响起，余鱼下意识伸出手。
一枚彩色五角星形状的小石头被放到了他的掌心，小石头被小心地放在一圈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圆环中。
被制成了一枚项链。
“这是……”熟悉的小石头让余鱼睁大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从前送给霍珩的见面礼物。
小时候的他坚信这是一颗贵重的宝石，非要把他送给可怜的哑巴哥哥。
他相信，小石头可以治好哑巴哥哥。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它救了我一命。”
那时候的他还不像是现在这样有经验。
他杀那个虫族的时候，虫族表面上看起来死去了，实际上还有一部分的肢体存活。
霍珩的身上当时带着这一颗余鱼送给他的小石头。
他的衣服被划伤，石头也在战斗中掉落了，他弯腰捡，恰好躲过了虫族的攻击。
霍珩握着青年的手轻轻合上。
“借给你。”
余鱼感受着圆环抵在掌心的触感C忽然不像是刚才那样紧张了，他故意调皮逗霍珩，“这个好像本来就是我的。”
“要还的。”男人定定地看着青年，神色认真。
“不还也行……”男人忽然改口，他盯着青年指间露出来的一点银色链子。
不还的话，或许可以光明正大拿小人鱼抵债。
“你在想什么。”青年微微炸毛，他总觉得男人的眼神现在有些恐怖。
“没什么。”霍珩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
余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轻轻抱了他一下，“晚安。”
“晚安。”男人目送着青年回到楼上，转身离开。
*
第二天就是大比决赛的日子，霍珩陪着余鱼一早进入会场。
青年深吸一口气，将项链握在掌心，紧张的心情瞬间消散了许多。
各个小组的培育室已经换成了透明的玻璃，方便参赛者以各个评委观看。
有两间玻璃房间格外的突出，里面的异植茂盛极了。
和周围蔫哒哒的异植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是其中一个小组的房间，异植鲜活舒展，仿佛一件艺术品一般。
第一轮观察了各个小组的异植培育情况，直接淘汰了那些没有救活率以及发芽率没有80%的队伍。
淘汰掉大部分的队伍以后，场上就只剩下了十三个队伍。
裁判会一个个检查他们的异植，然后再根据日志以及他们回答的情况来决定最终的分数。
如果回答的表现极差，裁判的印象不好，可能会拉低分数。
为了避免主观的因素，所有的回答都采用电子的声音。
余鱼他们的小组抽签到了第三。
轮到他们小组的时候余鱼正打算上前，忽然台下有一个混乱星的人举手，是第一轮就被淘汰的人。
“我举报，A3小组涉嫌作弊。”
A3小组就是余鱼他们小组。
一瞬间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起来。
余鱼看了看台下举报的人，目光不由看向那边的秦云，柔弱的人鱼朝他轻轻笑了一下，目光挑衅。
不用想肯定又是秦云他们使出的手段。
但是余鱼稍微有些不明白，大赛的过程中都有监控，异植也有特定的标记。
根本不存在调换的可能性。
就算打断了他们辩论的时间，查出来以后他们也还是一样可以继续参加比赛。
还是说秦云他们的目标只是想要扰乱他的心神。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余鱼拧起眉毛，想起他们之前对小人鱼使用诱导剂，后退几步，离那个上台的混乱星人远了一些。
“他和考场里面的考官有勾结，把原本枯萎的植株换成了外面带来的 。”
那人指着余鱼，情绪激动地上前几步，手不停地朝着余鱼的方向挥舞。
“查清楚了，是我们做过标记的几株，不存在替换行为。”
大屏幕上将结果展现出来，这几株是之前赛方打过标记的几株。
“不可能！我看你们就是互相包庇！歧视我们混乱星！”
余鱼兜帽下的脸沉着，紧紧握着手中的项链。
裁判们也都沉了脸，先解释了一番，先解释了每株植物的标记都是随机无法复制的。
不存在调换可能。
又使用智能清查了A3小组所有的录像，一切正常，没有违规行为。
最终在商议下得出结论。
“恶意污蔑中伤，扰乱决赛秩序，永久禁赛。”机器人没有感情的声线宣布了那人的结果。
“禁赛就禁赛，老子才不稀罕你们这些人举办的比赛。”
那人狠狠啐了一声，被安保拉了下去，似乎上来就是为了闹一通而已。
余鱼被吵得头大，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
忽然发现有些不妙，他的掌心渗出黏腻的汗珠，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怎么会。
余鱼瞳孔紧缩，明明对方没有靠近他，为什么他还是被下了诱导剂。
可是……如果是那个人下了诱导剂，为什么场上的其他人鱼没有事情。
余鱼脑子里乱糟糟的，更糟糕的是，裁判已经来到他们组别前，没办法临场换人了。
无论怎么样，他得先熬过这一次的询问。
他不想让大家的心血白费。
青年手里死死攥住男人给他的项链，试图从上面汲取足够的能量。
他的视线落在了下面的第一排。
霍珩就坐在第一排的教授席位看着他。
余鱼庆幸自己这一次带了兜帽，不然的话，估计所有的人都能看见自己潮红的脸。
只需熬过十五分钟就好了。
十五分钟而已。
青年死死握住掌心的项链，掌心磨出一片血红。
“裁判好。”
他从容地起身。
“你好。”
因为是电子音，余鱼只需要在屏幕上输入自己的答案，不需要其他过多的演讲。
青年尽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回答。
晚一分钟，他就有可能彻底失去理智。
青年感觉身上裤子变得粗糙起来，腿部的皮肤越来越敏感。
这是他的鱼尾即将要变化出的征兆。
裁判们的问话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余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回答完问题。
回答完，他就可以去找霍珩了，
台下的霍珩早已经发现了余鱼的不对劲，他想上台去把余鱼接下来。
“别动。”
霍英拍了一下自己不开窍孙子。
“余鱼不舒服。”男人沉着声音，坚持要起身。
“有危险，你也不能帮他做选择，你自己答应过他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还是你想让余鱼变成你爹那样？”
霍英这话可谓诛心，霍珩漆黑的瞳孔直视着他，巨大的压迫感让霍英也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谈恋爱，不能绷得太紧，不然你鱼都跑了。”
霍珩绷紧下颌，重新坐了下来。
“快了，一会结束你就把人接下来，那几个东西要不要帮你抓起来。”
“不用了，让余鱼自己处理吧，先带他打一顿，再处理。”
“怎么，怕处理完带你家小人鱼去，吓到他？”
霍珩沉默没有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
霍英嗤笑了一声，“也不错，你最近还真的越来像个人了。”
“哦。”
面对霍英这个有点像是骂人的夸奖，霍珩毫不在意的收下了。
其实霍英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他确实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哪怕再怎么假装，他也终究和天生感情丰富的人，有着巨大的差距。
按照理性来说，余鱼现在放弃比赛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青年没有放弃比赛，而是强撑着站在台上。
他想得到第一。
霍珩仰头看着青年，台上的青年明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却像是在闪闪发光。
结束问答，余鱼几乎都湿透了，他强撑着起身，匆匆下台，“后面的事情，师兄你帮忙处理一下。”
霍珩三两步从席位上起身，接住下台的余鱼。
“霍珩哥……我做到了！”
余鱼仰着头，满脸汗珠，眼里却在闪闪发光。
“很棒。”
男人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真心地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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