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在追踪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和回头去找艾伯特之间抉择了一瞬，果断地掉头。
抓住神秘人固然锦上添花，但那人既然明目张胆出现在他面前，还放走了他，一定做好了脱身的准备，他去追他，很可能没有结果。
他们的目的是艾伯特，没必要节外生枝，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那人说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楚，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引开他，但他并不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不知道他的目的，必须亲自确认一下情报是否属实。
再次熟门熟路地潜入，泽维尔望着电梯里显示的楼层，还是选择了【-15】。
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对他释放善意，但是……
姑且信他一次，也吃不了什么亏。
相比较于窗机明亮雪白的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十五层，十五层看起来灰暗寂静，只有长廊尽头的会议室中亮着一点灯光。
“……她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您也不想您的计划被泄露出去吧？”男人的声音恭敬，说的话里却暗含着威胁。
和他交谈的人声音模糊：“……你自己大意……不会……离开这里。”
男人的声线颤抖，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你们准备放弃我？我可是奥斯维德联邦的司令官……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请你离开这里。”模糊的声音冷漠地重复。
“是你们蛊惑了我，是你们告诉我你们可以帮我站上联邦权利巅峰，我帮你们做了那么多事，你们不可以抛弃我！不可以！”
“请你离开这里。”
“……你们会后悔的，我知道你们那么多的事，如果我暴露了……”男人想说两句狠话威胁，颤抖的话音却暴露了他深藏在心底的恐惧，“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他对面那人却只是冷漠地重复同一句话：“请你离开这里。”
泽维尔悄悄靠近，沿着门缝，将录像设备悄悄推进门，调整角度，直到那张在联邦人尽皆知的脸彻底进入镜头。
男人已经维持不住联邦军部第一人的威严和镇定了。短短几天，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就显露了老态。
迦南和艾莉森同时失控，一向听话的学生也展露出不为人知的野心，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还有他的秘密。
他最大的，深埋于心底几百年的秘密极有可能被人发现了！
迦南失踪和瑞文背叛，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都不如他最大秘密被人挖掘出来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大，几乎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
现在，连他最大的倚仗也要抛弃他，这说明他这段时间担心的事情成了真。
他背叛了联邦，靠着魔鬼的施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但是他暴露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于是帝国也要抛弃他了。
泽维尔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男人丑态毕露，跪地哀求，企图从对面的人身上得到一线希望，谁来了也不可能把这个完全舍弃了尊严的男人和联邦军部第一人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他也算不上联邦军部第一人，他只是一个卑鄙的小偷，窃取了英雄的功勋，套上了英雄的皮囊，妄想自己成了别人。
他其实只是一个可笑的……被全世界放逐的废人，只敢对Omega动手的懦夫。
泽维尔没心情看他怎么给人当孙子，他更好奇艾伯特对面那人，哪怕离得这么近，他的声音依然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他调转摄像头试图对准那人。
看清的一瞬间，泽维尔精神一振，和艾伯特对话的那人……赫然是薇若拉星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雷哲·南玻。
足够了！虽然没有艾伯特亲口说出他和威斯特转换身体的真相，但是被人看到他和联邦叛徒雷哲·南玻在一起，甚至如丧家之犬摇尾乞怜，已经足够证明他的立场了。
泽维尔收起摄像头，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沐恩已经等在了几百米外的一处居民区中，见到他回来，露出询问的眼神。
把录像机递给他，米粒大的微型录像机，用一根细线穿着挂在小蛇脖子上。
取下来之后，泽维尔转了转脖子，特意跑到门内才变回了人形。
——他倒是不介意对沐恩耍流氓了，但是对沐恩耍流氓和对很多人耍流氓是两回事。
他暂时还不想被一堆人用看变态的眼神注视。
沐恩已经把录像导出仔细查看起来，泽维尔倒着跨坐在椅子上，下巴垫在椅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沐恩看完他记录的东西，一抬头，正撞上他的眼神，微愣了下，在泽维尔讨赏意味明显的眼神下，温和地说了句：“干得漂亮。”
泽维尔弯起唇：“那我的奖励呢？”
沐恩垂眼思索两秒，抬起一盒便当，试探地问：“请你吃饭？”
泽维尔眉眼渐渐耷拉下来，翘起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要。”
一看就不好吃！
沐恩揉了揉眉心：“条件有限，你要吃什么，回去我请你吃。”
泽维尔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眼睫微微一垂，盖住形状漂亮的眼睛，轻声细语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沐恩：“只要是能用钱买的就可以。”
泽维尔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那先欠着吧，等我再想想。”
沐恩垂下手指，收回那盒被嫌弃的便当，漂亮的眉眼冷淡下来，但还是点头：“可以。”
泽维尔把话说的明显，平时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他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沐恩在心底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迟疑。
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谁谈恋爱。
他一直觉得恋爱这种事情粘糊又麻烦，只会浪费他的时间，现在看来……
还是以前的追求者长得太丑了。
沐恩别开目光，仔细研究着录像。
如果……他变成那样子，泽维尔还是不嫌弃他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理查德吃完饭，剔着牙走进来，问道：“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去把他干掉，我突然想起来我养的狗快生了，如果我的狗孙子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我，我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沐恩抬眼，视线掠过泽维尔，对他点了点头：“那就现在吧，趁着人还没走。”
沐恩站起身，出门去部署行动，泽维尔就这样被他留在了空荡荡的屋子里。
理查德和泽维尔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后，理查德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尴尬，剔牙的手一顿，礼貌地问道：“——吃了吗？”
泽维尔面无表情摇头。
理查德一拍大腿：“哎呀这个小沐恩，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么虐待外援呢？就算不给钱也要包饭啊，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打白工……啊不是，口误，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泽维尔做出疑惑的表情：“嗯？”
“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理查德露出统治阶级无耻的嘴脸，嘿嘿□□，“反正有沐恩在你也跑不了。”
泽维尔拎起小老头的后脖颈，居高临下看着他：“哦？那你猜我能不能背着他弄死你？”
理查德大惊失色：“不可以！雅蠛蝶！哒咩哟打咩打咩！”
泽维尔：“嗯？”
理查德眨巴眼：“我请你吃大餐。”
泽维尔手一松，把他扔回凳子上，拍拍手上的灰：“算了吧。”
他把凳子转了个方向，坐下来，拆开筷子，把沐恩放在一旁的便当就着酱油吃了。
接下来的行动就不需要他们俩了，理查德无所事事，开始贩剑。
他露出河神问少年要哪把斧头的神棍微笑，循循善诱：“少年，是不是感情受挫啦？是不是很难过很桑心很想找个人说一说？”
泽维尔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他。
理查德一挺胸膛，摆出坚毅可靠的表情：“来吧，就让我来承受这失恋少年的沉重心事……哎哟！”
泽维尔收回脚，呵了一声。
理查德揉着胸口爬起来，“现在的小少年哟，一被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要不得哟要不得！”
泽维尔推开便当盒，抽了张纸擦嘴，面无表情地说：“你误会了，我踢你是觉得你太烦了想让你闭嘴，跟这些没有关系。”
理查德嘿嘿嘿：“所以你真的失败啦？”
泽维尔：“……你套我话？”
他一言难尽地瞅他一眼，很快恢复面无表情，嘲道，“没看出来你居然长了脑子。”
理查德直接无视了他的嘲讽，凑上去八卦道：“怎么失败的？到哪一步了？告白，接吻，还是上……嗷！”
八卦的副司令官再一次被踹翻在地。
泽维尔喃喃：“我刚刚为什么不跟沐恩出去？离谱。”
理查德躺在地上打滚：“嘤嘤嘤你嫌弃我。”
泽维尔直接跨过了他，朝屋外走去。
“诶，小子，”理查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学生，就用尽全力去追他吧。”
泽维尔脚步一顿。
理查德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把头发，“他这些年……其实从没有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过。”
“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闷了，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谁也不说，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了。”
“去毁灭那些背叛他的人，也毁灭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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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玩笑的，小沐恩他不是个颜控，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有点点喜欢泽的，不过攻他，确实是个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