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赵大力当真去了寿命赠予协会。
这事是方之淮回来后说的。
自从唐瑞来后，方之淮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愈发趁手，人到家就闻到了厨房香飘四溢的饭菜。
客厅电视开着，又在播放动画片，方棠一如既往地缩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方之淮总担心她这样用眼过度会不会还没上学就先近视了。
听到开门声，方棠扭头往门口看了眼，见方之淮回来立马溜下沙发，颠颠跑过去抱住方之淮，兴奋道：“爸爸你回来啦！”
“嗯，你瑞瑞哥哥呢？”方之淮俯身一把抱起方棠往屋内走，偏头问。
“在厨房，我今天帮瑞瑞哥哥洗水果了。”方棠小胳膊搂住方之淮脖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求夸的表情。
方之淮似乎不太赞同这个说话，眉头拧了下，柔声问：“糖糖，那水果你有没有吃？”
方棠点点头：“有啊。”
“那就不能说帮瑞瑞哥哥知道吗？”方之淮抱着方棠走到餐厅放在椅子上，蹲下身子一脸严肃道：“咱们这个家，你也是小主人，小主人在自己家洗水果能用帮吗？”
方棠撇撇嘴，似乎不明白方之淮为什么生气了，欲哭不哭的，看上去甚是委屈。
唐瑞端着菜盘从厨房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面露无奈：“之淮哥，糖糖那么小，你这就教育这么深刻，能消化的了吗？”
方之淮起身揉了揉方棠脑袋，一脸理所当然：“家庭教育得从娃娃抓起，从小培养责任感没什么不好的。”
唐瑞见小家伙憋着眼泪的可怜样儿轻叹了口气，总觉得方之淮有时候真是个别扭的人，理智到令人发指，就连小朋友都不放过。
他来这个家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一直没弄懂方之淮对方棠的情感。
有时候像慈父，怎么溺爱怎么来，几乎无条件满足方棠提出的请求，比如最离谱的是让方之淮把自己四不像的涂鸦放在店内的墙壁上。
没错，唐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寿命赠予协会的接待室时，四周墙壁的鬼画符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伟大的抽象派画家画的，谁能想到居然是个五岁小朋友“杰作”。
可有时候，方之淮跟方棠的相处模式像是老师跟学生，对方棠的训*就跟学校老师教育学生一样，严肃又严谨。
每当那个时候，方之淮总是让他感到陌生。
唐瑞没再反驳，他摆好碗筷招呼道：“饭好了，洗手吃饭吧。”
“辛苦了！”方之淮洗完手回来后，发现小家伙自己抱着板凳跑到唐瑞身旁紧挨着坐下了，差点气笑。
以前家里只有他跟方棠两人时，闹小别扭了，小家伙也没地可去，只能靠着他。
现在唐瑞来了，小家伙倒是很识眼色。
“可以啊，小小年纪还知道站队伍了。”方之淮笑道。
唐瑞一脸无语：“之淮哥，请别拿我打趣了。”
方之淮果然没再说这事，轻而易举地转了另外的话题。
“对了，你记不记得上次从滁州回来，半路遇见的那个丢了洋娃娃的男人？”方之淮突然问。
唐瑞拿筷子夹菜的手一顿，下意识道：“怎么了？”
“他今天去店里了。”方之淮说到这顿了下，抬眼看向唐瑞，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表情，“我问了一圈员工这是谁招揽的志愿者，没有一个人回应，等我去问他时，你猜他怎么说？”
唐瑞放下筷子，坦然对上方之淮的视线：“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太聪明了可没意思。”方之淮笑了笑，顺手借花献佛般给方棠夹了块她最爱吃的红烧鸡块算是示好。
小孩子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此时被美食吸引的方棠早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鼓着腮帮子甜甜地喊道：“谢谢爸爸。”
方之淮说：“谢你瑞瑞哥。”
小家伙果然听话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唐瑞：“谢谢瑞瑞哥哥。”
唐瑞又给她夹了块：“喜欢就多吃点。”
小家伙吭哧吭哧地吃着，却没发现两个大人之间气氛不对劲。
照理说，唐瑞并不算协会内部人员，这么透露了协会的存在或许对于方之淮来说是件麻烦。
可他当时确实没有想太多。
“抱歉，是我擅作主张了。”唐瑞垂下头，眼里带着几分歉意。
“没什么事，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笃定他能来？”
虽说协会有店面，可一般人只会觉得晦气，并不会真的进去询问业务，能进去询问的基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
唐瑞也知道协会不能随意外露的秘密，当时那么脱口而出仅仅只是因为直觉。
唐瑞回忆起赵大力那双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目光，不由得想起当初带着奶奶四处看病的自己。
无助、绝望又想这一切是场可以醒来的噩梦。
“直觉？”方之淮听到这乐了，打趣道：“那你直觉还挺准，有潜力到协会来当宣传员啊。”
“真的吗？”唐瑞眼里一亮，兴致勃勃地问。
其实当初奶奶的事，方之淮帮了他很大的忙，如果可以，唐瑞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
谁知这话刚落，脑袋就被方之淮拿筷子敲了下。
这人一本正经道：“想什么呢，你马上要高考了，心思别放这上面来。”
唐瑞“哦”了声，垂下目光掩下失落，紧接着问：“那后来呢？他答应实验了吗？”
“嗯，答应了。我让许悠悠做背调去了，没问题的话，等体检做完月底就能进行赠予实验。”
“那就好。”
听方之淮说完，唐瑞暗暗松了口气，但愿实验能顺利完成。
隔日放假，唐瑞接送方棠去店内玩耍。
一入春，店内小小修整了番。
原先光秃秃的店门前终于放了几盆绿油油的幸福树，枝繁叶茂，以至于“寿命赠予协会”六个字都变得稍微温情了些。
许悠悠守在前台，没干正经事，似乎在刷剧。
方之淮则慵懒地坐在高脚椅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一进门，唐瑞就听到了许悠悠“咯咯”的傻笑声。
方棠则迫不及待扑进方之淮怀里。
“哟，乖小孩来啦！”许悠悠听见动静抬头看到唐瑞打趣道。
她对唐瑞的到来早习以为常。
除开方棠外，唐瑞属于店内年纪最小的那位，模样白净，碎发乌黑乖顺，经常被许悠悠打趣是方之淮拐走的乖小孩。
唐瑞腼腆地打了声招呼：“悠悠姐。”
“人/贩/子”方之淮对此供认不韪，甚至还也跟着逗唐瑞。
“可不是乖吗？”方之淮拍拍方棠后背示意她进里屋玩。
等小家伙一走，这人就嘴痒，从盒子里掏出一根香烟，摸了摸裤兜，半天没摸到打火机。
唐瑞见状突然插了一嘴：“之淮哥，打火机你换衣服没拿出来，我放阳台了。”
“你为什么不拿给我？”方之淮眉眼一挑，不解道。
唐瑞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方之淮口中未点燃的香烟上笑而不语。
那无辜样令人找不到半点把柄。
方之淮真觉得他小看唐瑞了，这小孩心眼可多着呢，绝对没有他一开始认识的那般乖巧。
“啧。”方之淮抽出烟丢桌上，“你今天来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赵大力他们。”唐瑞坦率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意料之中的事，方之淮也没拦着，干脆道：“走吧。”
方之淮起身在前面带路，唐瑞跟了上去。
不同于第一次来实验室，这一次他不再紧张与不安。
从进电梯到地下实验室，唐瑞依旧不习惯重力下坠引起的耳鸣，忍不住皱了皱眉。
方之淮站在一旁似乎注意到了，建议道：“下次带个耳塞试试。”
“好的。”
他跟在方之淮身后穿过好几条走廊到了内科区。
唐瑞站在病房门口，门没关，从门缝里能看到赵大力正坐在床前耐心地给赵思思喂水果。
实验室的配餐会根据体检状况调整，每位病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配餐，这是父女俩之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赵思思先发现的唐瑞。
相比一周前，也不知是不是唐瑞错觉，小姑娘似乎自信了不少，不再那么畏惧陌生人的到来。
“爸爸，是哥哥。”赵思思摇了摇赵大力胳膊，往门口喊了声。
赵大力扭头见到唐瑞也很惊奇，面色说不出的喜悦。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唐瑞能从赵大力热切的目光中看出些许的激动。
“方教授。”赵大力赶忙起身走到门口略有些拘谨地跟方之淮打了声招呼。
可能在他这种没多大文化的人面前，穿白大褂的方之淮总是不怒自威。
“你们聊。”方之淮轻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丢下一句转身先走了。
“小唐，真是你啊！”见人走后，赵大力重新将目光落在唐瑞身上，热情招呼：“快进来坐坐。”
唐瑞大致扫了眼房间摆设。
父女俩的行李少得可怜，床头柜摆放着医院配发的水果以及各种瓶瓶罐罐的药。
台面上除了那只破旧的洋娃娃被珍惜地放在枕头另一侧，基本没看到什么私人物品，一股心酸无端涌上心头。
“打扰了。”
唐瑞说罢，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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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 方教授 糖糖 真是奇怪的三角关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