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上人

  叶逐的呼吸很轻,动作也很轻。

  他用很轻的声音问风容与:“但是我这里被你弄得好冷啊,可不可以帮我暖一暖?”

  前来帝京的这一路上,叶逐为风容与烧过几十次水、擦了十几次身体。

  如今换成风容与为叶逐烧水、擦拭身体,叶逐觉得虽然风容与没有回答过自己关于“两情相悦”的那个问题,但是答案已经被风容与捧在手心里,带着温烫的热度,一下一下地抚在叶逐身上了。

  两个人本来是在厅中闹腾的,半路风容与借着月光看见叶逐的身上被冻起一层疹子,便又托着叶逐进了卧室。

  从偏厅到卧室甚至要经过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风容与走得倒是稳当,只是呼吸心跳乱得不成样子,叶逐就说不清是难受到了顶还是舒服到了顶,总之五脏六腑都跟着往上挤,一路上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滴滴答答断断续续地流了风容与满身。

  卧室里暖意融融,软被的面都是上好的蛟绡锦缎,舒服得叶逐抬根手指都没力气,只想软绵绵地睡死在这温柔乡里。

  他的手被风容与握着,从指尖开始一根一根地细细擦拭,不知比叶逐照顾风容与时细致几百倍,叶逐歪头看着风容与,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在灯下投出的小小阴影,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快极了,也不真实极了。

  叶逐动了动手指,攥住了风容与的手,偷偷地笑了笑,小声道:“老大,你对我真好。”

  风容与抬起眼来看叶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逐总觉得那双眼睛不再那样幽深了。

  不过风容与的语气还是淡漠的,他问着叶逐:“让你当杀手,出生入死,算对你好?”

  “可是你救我的命,不然我那么小,放在野外早就被野兽吃了,或者怎么死了也说不定。你还给我吃的、给我喝酒。”叶逐数着,拉住了风容与的手,努力抬起头来,凑到风容与的嘴角边亲了亲,“而且,我觉得你心里有我啊。”

  风容与任着叶逐亲了几下,又听叶逐说:“你让我当了你的暗卫,当了你的云麾将军,还,还当了你的……”

  叶逐的话没说下去,似乎有点苦恼,不知道还能举出什么样的例子,来证明自己在风容与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风容与握着叶逐的手,小声提醒他:“心上人?”

  “啊……”叶逐仰头看着风容与,表情有些迟钝,显得呆呆的样子,他不确定地问:“我是吗?”

  “你是。”风容与却答得很快,又很笃定,“叶逐,你是。”

  叶逐觉得自己彻底化掉了,化成了一坛风容与酿的桃源乡,躯壳是藏酒的坛子,被风容与的手捧着,摇晃着,于是满坛的酒也跟着晃荡起来,发出香味、发出声音,溅出汁液。

  他抱着风容与,也被风容与抱着,无法控制自己,且也想看到风容与因为自己而失控的样子。

  叶逐再醒来时天色不过刚白,身边是空荡的,并没有风容与。

  床下有来来回回的两三个身影,叶逐初时还没反应过来,醒了醒神之后立时警觉。

  “谁!”

  床榻的纱幔昨晚放下来了,阻着视线看不真切,叶逐的武器甚至衣服都丢在门厅那边,一时间戒备着紧张起来。

  然而外面的人好似笑了一声,有人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答:“哎呀小将军,奴家们是来打扫的啦~”

  叶逐听出那是影息阁同僚的声音,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瞬间羞红了脸,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往下看。

  还好,风容与临走还记得给叶逐穿上了亵衣和里衣。

  叶逐仔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抚弄妥帖了,这才掀开纱幔,起身下床,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我……”

  “你的衣服和家伙都拿过来了,”同僚促狭地对叶逐笑着,又抬手指了指一边的桌子,“主人说,要你醒来先把饭吃了,才能碰那个。”

  叶逐顺着同僚指的方向看过去,桌上似乎放着一个小小的坛子,叶逐揉了揉眼,待看清了那是什么之后,瞬间惊喜起来。

  “桃源乡!”

  辰时刚过一刻,风容与便回来了。

  他身着夜行衣,在白日里反倒显得突兀,进了门先脱掉披风,问身边的暗卫:“醒了吗?”

  暗卫知道风容与在问叶逐,他敢当着叶逐的面开不三不四的玩笑,却不敢在风容与面前造次,垂下头恭敬地答:“叶逐已经醒来小一个时辰了,在后院练功。”

  风容与简单布置了些任务,叫暗卫有事去后院,快步离开了。

  叶逐一手抓着一把捡来的竹叶,另一手握着自己的软剑,高高扬手将数十片竹叶抛至半空,而后手挽剑花,盘旋刺出。

  他身体还有点迟钝,不想怪风容与没分寸,就只气自己笨拙,扔了十来次刺了上百次,身上额上已经出了汗,还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我要在京中逗留到长公主大婚之日。”

  身后相当贴近的地方响起人声,叶逐瞳孔先是一缩,旋即笑眯眯地展开,转过身去:“老大,你回来啦,还有没有酒啊?”

  风容与看了叶逐一眼,叶逐也看到了风容与的脸,微微怔了怔:“怎么眼下都青了……”

  “昨夜去找了恪王。”风容与拨开院中的竹枝,从下面拿出了一坛新酿好的桃源乡。

  “昨夜?”叶逐微讶,跟着坐在风容与旁边,接过酒坛抱在怀里,“昨夜不是……”

  “你睡下了才走的。”

  叶逐轻轻地“啊”了一声,问:“那你岂不是一夜没睡?”

  风容与不置可否,叶逐莫名有些自责,抱着酒坛叹道:“我都不知道你走。”

  他又露出一点、很少很少的一点责怪的神色:“要去见恪王,你还……还来那几次干什么。”

  “是我去,又不是你去。”风容与点了点叶逐的脑门,似乎隐隐含着点笑意,“叶逐,是你起不来,也不是我起不来。”

  叶逐没觉得自己被风容与戏弄,反而睁大了眼睛,认真地问风容与:“老大,那你去休息一下吧?”

  风容与应了一声,叶逐放下心来,揭开了酒坛的盖子,深吸一大口气,露出餮足的笑脸。

  他喝了几口酒,嘴里说着爽快爽快,用袖子随意擦了擦下巴,这才又想起正事,问风容与道:“大婚才走……那就是说,大婚是个变故了?老大,你会有危险吗?”

  “我不会,王子殿下他……倒不如说,有危险的人是长公主。”风容与敛下眉眼,手掌攥成了拳。

  叶逐打量着风容与的神色,轻声问:“要我去保护长公主殿下吗?”

  风容与摇了下头,看向叶逐,低道:“长公主的亲弟,正是王子殿下的父亲,之前的夏侯珫王爷,两人一母所出。长公主乃是王子殿下的亲姑母。”

  “我听说王子殿下的父亲不是……被夏侯瑁逼死的吗?”

  “弑父杀兄,王室操戈多半如此。”

  叶逐趴在酒坛上,想了想道:“岂不是说,夏侯瑁对于王子殿下有弑父之仇,对于长公主殿下也有杀弟之恨?那他竟然敢将长公主殿下也送来帝京,就不怕两个人联合起来了。”

  “一旦来了帝京,几乎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北越,夏侯瑁没什么可怕的。王子殿下尚且可以满年归国,长公主……连尸骨都要葬于此处。”风容与站起身来,向着内厅走去,叶逐赶忙抱着酒坛子跟了上去,追问:“那恪王真的可信吗?”

  风容与的脚步顿了顿:“夜里我去找恪王时,他拿捏着中原皇族那一套与我客套,说天气寒凉,让我先饮一杯温酒。”

  他看着叶逐,沉声道:“那酒……味道很像桃源乡。”

  叶逐大惊,风容与又说:“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意欲试探。”

  “老大,下次再去见恪王,让我暗中跟去吧!”

  “不必。”

  “可是……”

  叶逐急切地追上前去,一手抱着酒坛,分出一只手来拉住了风容与的袖子。

  风容与看着叶逐因为练功和饮酒而潮红的面颊,看着他焦急地神色,动了动唇,仿佛忍下了一声叹息。

  最后他对叶逐说:“罢了,就随你去吧。”

  距离长公主与三皇子大婚之日尚且一月有余,风容与同夏侯瀚似乎有许多事要准备,经常彻夜长谈,但回到居所后面对叶逐时又十分闲散,好似晚间只是去闲聊了一番。

  叶逐对风容与所谋之事并不好奇,反正需要他的时候乖乖听从风容与的差遣就好,其余的事叶逐一向懒得去费脑子,唯有风容与口中的“恪王”,让叶逐分外上心。

  在北境乃至中原之内,风容与族中之事可谓人尽皆知——风容与的祖父逃难,慌不择路进入北越国,得到庇护后将儿子风念招送入军营。风念招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杀进中原敌营如入无人之境,短短数年从普通小卒一跃成为北越的常胜将军,娶了一位骁勇女将为妻,生下二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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