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妈妈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归于满意。
她也没有想到仇缘竟出手这么阔绰，还不忘嘱咐道：“这可是你、你说的……你别反悔啊。”
“不反悔。”仇缘说了这么一句，就道：“我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话毕，仇缘就眼神示意仇麓和谭娜，让三个人赶快撤离现场。
两人马上会意，正要悄无声息的开溜——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就响了起来，把低头认真看着地板的谭娜吓得就地一哆嗦。
“郑璇！！！你站住！！”
“我看到你了！你站住！！”
谭娜一脚迈出去，差点直接撞上了仇麓的肩膀，对于这一声竟然是人类发出来的事实实在是很是难以接受。
转过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和仇缘认真讨论价格的凌妈妈已经飞快地冲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她身后跟着的刚才还一言不发的年轻人也风一般地刮了过去。
而在走廊的另一端，正是一脸愕然的郑璇和她的母亲。
他们都没有看清凌妈妈是怎么跑过去的，下一刻她已经一把抓住了郑璇的胳膊，把她拖到了自己和那个年轻人的面前，大声道：“就是你！还想跑？你看清楚，就是她……就是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打伤了我儿子，现在我儿子的事业要是毁了，我饶不了你！”
郑璇的母亲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差点被凌妈一把抓住了头发，连忙往旁边避了一下，愤怒地喊道：“你谁啊？！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快来人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跟着凌妈妈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顿时就从兜里摸出来手机，对着郑璇的脸就开始拍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往台上扔东西？能说一下原因吗？你是谁的粉丝？还是这件事有什么隐情？”
“是不是公司的区别对待引起了你们的不满呢？”
“回答一下吧？”
从一边办公室立马就开门，走出来两个一脸茫然的穿着制服的警察，见状连忙一左一右地就要去拉凌妈妈和那个举着手机的年轻人。
“干什么啊？这里是派出所！”
“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郑璇一脸惊恐地被凌妈妈拽着，手机摄像头几乎要被怼到了她的脸上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一脸凶恶的凌妈妈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一边郑璇的妈妈已经全然不顾形象地和凌妈妈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抓着对方的头发和衣服破口大骂着。
郑璇恍惚地抬起头，竟然和一边同样一脸绝望的凌子霄对上了眼睛。
凌子霄已经没有平日里克制温和的表情了，疲倦和绝望已经深深地淹没了他。
郑璇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在可怜她自己还是在可怜凌子霄，或者是两者都有。
忽然郑璇看到自己眼前一直举着的手机被劈手就夺了过去，随后被大力扔到了地板上。
“啪——”的一声。
仿佛是什么开启寂静的开关，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忽然就静了下来。
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忽然就站到了郑璇的面前，她比郑璇足足高了有半个头，往她面前一站简直能把郑璇的身影挡得结结实实的。
“卧槽——你特么摔我手机？！”手机的主人愤而怒骂道。
仇缘举起手，笑容虚伪：“是啊，不好意思，我手滑。”
看着一脸无所畏惧的仇缘，那个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是压不住火气了，顿时就怒骂道：“我草……”
“闭嘴！”
忽然从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脸冷色的闫莉就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小警察，连忙上前将扭成一团的几个人隔开了。
闫莉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看着众人，问道：“这是在干什么？这里是派出所！不是那你们闹事的地方！”
“你是警察是吧？！”那个被扔了手机的人看起来比仇缘还横，指着仇缘就破口大骂道：“就是他！就是这孙子扔了我的手机！这事儿你们得管吧？！”
“对不起闫警官。”仇缘举起手，无辜道：“我来拉架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对不起，我愿意道歉。”
“你……”那年轻人立马指着仇缘就要骂。
但是很快来了个比他还要横的，谭娜一只手指着那个男人，就道：“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还是哪里的狗仔？工作证拿出来看看？”
“好哇，闫警官，是你们说的要保护当事人的隐私吧？这就是你们说的保护？我的天呐竟然把记者都放进来了，我们当事人还有凌子霄和仇缘都在呢，这就敢放媒体进来？”
“妹妹、阿姨，你们别怕。”谭娜伸出手，拍了拍刚刚吵完架面红耳赤的郑璇的母亲，就道：“我马上带你们申请司法援助，咱们不仅得告他，还得连着派出所一起告！怎么就敢把记者放进来怼着人民群众的脸拍照了？派出所也要抢头条了是吧？”
“这真是太过分了！”谭娜满脸的义愤填膺。
“你说得对啊。”仇缘立马跟着唱双簧，指着那个男人就道：“你刚才拍我了吧？好的，你等我的律师函，我要告你侵犯我的隐私。”
“还有，你是哪家公司的？我这就让你们在这行混不下去！”
这特么。
是个人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闫莉：“……”
被扔了手机的兄弟：“……”
“行了！”闫莉一声怒吼，好歹控制住了场面。
“都别吵了！”闫莉看了一眼被两个警察拉着的凌子霄的母亲，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一边的年轻男人脸上，怒道：“这人是谁带进来的？给我去门口接待处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敢随随便便在派出所拍照？！”
“哎！”那个年轻人立马不干了，道：“我是她带进来的，怎么你们派出所不让当事人家属了解情况？我不管，今儿我这手机……”
“警察同志！我儿子……”凌子霄的妈妈也不甘示弱地道。
“你儿子怎么啦？”郑璇妈妈不甘示弱地道：“我们家郑璇做错了什么有警察、有法院处理！轮得到你在这儿打人不成！？”
眼见着一场对骂又要开始了。
“不用说了！”闫莉连忙制止了两边说话，叫过来一边的警察。
“摔了你的手机，我愿意道歉，也愿意赔偿。”仇缘抱着胳膊，悠悠道：“但是我没给你开玩笑，顺便给你的同行们都带句话，这事儿要是谁家敢出去一个字，啧……”
他好歹是没当着警察同志的面儿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人满脸“你怎么敢呢”的表情，指着仇缘，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突然，谭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的声音。
她转过身，就看到一直低着头的郑璇忽然就蹲下了身，把脸埋在膝盖里痛哭了起来。
张璇的母亲脸上也是一僵。
谭娜脸上一愣，求助地看向了仇麓。
吵架她可以，但是安慰人显然不太行。
“闫莉警官。”仇麓和她对视一眼，就对闫莉道：“让这种人混进来，还对着当事人这么一顿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您肯定比我们清楚吧？”
“仇缘不小心碰到了这位的手机，后续是要赔偿还是如何，听你们的处理。”
仇麓指了指郑璇，对着一脸恼火的闫莉就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
闫莉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对郑璇的妈妈就道：“今天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先带着郑璇回去吧。”
闫莉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的残骸，又道：“我们保证不会让我们的侦查秘密泄露出去，这个你们放心。”
“好的、好的。”郑璇的妈妈看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其他人，神色森冷地点点头。
等到郑璇站起来，谭娜三个人就默契跟着她们母女俩往走廊之外走。
凌子霄垂着眼，似乎是没看到他们走一样，默默地站在墙根下。
仇缘看了凌子霄一眼，也懒得和他打招呼，三个人跟在郑璇母女之后就走了。
几个人走到派出所门口。
仇缘插着兜，一言不发地跟在仇麓和谭娜的身后。
即将分道扬镳的前一刻钟，一直低着头低声啜泣的郑璇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三个人低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