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前夕, 各国使臣陆续进京。
燕知雨嘴上说着不能让摄政王休息，但这段时间却鲜少露面。
无他, 他的身体着实受不了这天气, 尽管这几天已经没有雨雪，但他还是不大愿意出门。
凌冽接待完弥陆国的使臣便匆匆赶了回来，一进屋就看见燕知雨裹着被子往桌旁走, 乍一看像是披了一件长袍。
这会已经过了午, 看他的样子便知刚醒，估摸着也没吃饭。
他无奈地笑了几声：“怎么不叫人进来伺候？”
燕知雨给自己倒了杯水, 捧在手里看着他, 也没说话，但意思挺明显的。
就是犯懒。
他醒了有一会了，但有点恹, 不是很想说话，在床上纠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凌冽笑了笑, 走过去摸他的头, 问道：“还有哪里难受吗？”
燕知雨摇了摇头，抿着嘴看他。
凌冽问道：“饿不饿？”
燕知雨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感受, 几息后才缓缓点头, 然后低头喝口水。
凌冽传了膳食, 有好几样, 但燕知雨只是喝了碗粥，便又披着被子回去了。
“总在屋里闷着, 容易闷出病来。”凌冽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脸, “不想见人也没事，起码到院里走走，你看阿雪，多有精神。”
“他还小。”燕知雨打了个哈欠，往凌冽的方向靠了靠，小声问他，“弥陆国的使臣怎么样了？”
“今年来的是他们的大王子，来了不少人。”
听见凌冽这话，燕知雨皱了皱眉。
弥陆是边境一个小国，这么多年了，跟大周的关系一直很好，每年冬狩都会派使臣来，呆到年后才回去，一般来的都是较年幼的皇子皇女或比较有分量的臣子，像这样把作为储君的大王子派来的还是头一回。
“他们是不是……”
“不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凌冽率先否定了他的念头，“听说是为了寻未来王后的人选。”
燕知雨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周从不和亲。”
“他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凌冽安抚道，“他的意思是在弥陆找不到心仪的姑娘，听说大周美人多，想来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燕知雨闻言松了口气：“只是这样那就好。”
“你就是太操心了。”凌冽柔声道，“他这次来，还带了一批宝石，有种没见过的，我让人放进私库了，要去看看吗？”
燕知雨眼睛亮了亮。
弥陆盛产宝石，每年都会进贡不少，偶尔还会有些稀奇玩意送来，都是很漂亮的东西。
“想看。”燕知雨立刻从床上起来换衣服。
凌冽见状走过去帮忙，从身后扣上腰带的时候，忍不住在他肚子上摸了摸，笑道：“越来越大了。”
“还看不出呢。”燕知雨搭上他的手，眉眼弯弯的，“等过完年再同百官说。”
“到时候也不一定瞒得住。”凌冽说着又拿了一条披风给他系上，这才拉着他出门。
小云烁这会正在外头玩雪，听见两人的动静立刻小跑着过来：“父皇，爹爹！”
燕知雨接住扑到怀里的孩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又在外面玩，忘了上回怎么着凉的了？”
“不冷。”小云烁举起手，向他展示自己的手套，“超级暖！”
“身上落了这么多雪，一会就冷了。”燕知雨一边说一边给他拂去身上的雪，柔声道，“爹爹跟父皇要去看看贡品，你去不去？”
小云烁闻言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去去去！”说完又朝等在雪中的人挥挥手，“子熙快来！”
小子熙这才走过来，朝燕知雨行了个礼。
燕知雨伸手帮他拂去雪花，又让人拿了暖炉来给他们揣着，这才带着他们过去。
虽说是私库，但也是大周几代皇帝传下来的，放了非常多的东西，像宝石更是多不胜数，除了一部分极珍贵的，其余都是在角落里堆着，或在箱子里堆着。
燕知雨本来就是冲着新的宝石来的，一进私库便问：“你说的宝石在哪？”
“那。”凌冽抬了抬下巴，指了个方向。
燕知雨看过去，发现宝石堆旁的确多了一个敞开的箱子，但里头的石头看不出什么稀奇，反而……很普通。
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
燕知雨皱了皱眉：“这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稀奇了。”凌冽拉过他的手走到那箱子旁，随手拿了一块起来，递到他面前。
燕知雨这才注意到这石头的特别之处，普通的岩石下藏着和外表格格不入的美色，流光溢彩，像是揉碎的彩虹的。
他眼睛瞬间亮了：“好美。”
“说是很稀有，目前只挖到这些小块的，不过做首饰也够用了。”凌冽说着将石头在他腰上比划了一下，“很好看。”
燕知雨脸上泛起红，结果那块石头，轻声道：“那我晚些去画几个样式，让人打成坠子。”
凌冽点头，又伸手把儿子拎到身旁，问他：“有看上什么的吗？”
小家伙眼睛还在四处转，看什么都觉得好，问道：“阿雪可以都要吗？”
“你胃口还挺大。”凌冽失笑，“挑几样喜欢的，以后想要再来拿就是。”
小云烁闻言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容，拉着小子熙道：“我们来比赛！看谁找到的最好看！”
燕知雨闻言也笑了：“那你们找到的，就是你们的了。”
小子熙听见他这话，“好”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有些苦恼：“无功不受禄，子熙怎么可以收。”
“你别学你父亲的古板。”燕知雨柔声道，“只是几颗石头。”
小子熙还是皱着脸，一副不想接受但是不能这么说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纠结。
燕知雨见他是真不乐意，只好道：“那便当是阿雪送你的，如何？”
小子熙闻言，脸上出现了些许松动。
燕知雨再接再厉：“到时候我让人把石头打成坠子，你选的石头送给阿雪，阿雪的给你，就当是你们交好的证明。”
小子熙还在犹豫，小云烁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就拉着小子熙一头扎进石头堆里挑了起来。
他们不懂成色跟价值，所以挑只是眼缘。
但能放进私库的东西，成色都不会差，两人立即就挑花眼了。
小云烁看到喜欢的就往怀里塞，但偏偏看着什么都好看，没一会就都塞满了，他只好“哗啦啦”全倒出来，再重新挑，反反复复的。
小子熙倒是很沉稳，蹲在石头堆旁慢慢看，偶尔拿起来一颗仔细打量，觉得不好又放回去，重新挑选，看着是只要最喜欢的那颗。
燕知雨看他们一时半会也挑不出结果，便拉着凌冽在私库里逛了一会，挑了几样摆件，准备回去凤仪宫置换。
等两人再回来时，两个小家伙已经挑完了。
小子熙挑了一块暖玉，巴掌大小，成色极好，也不知是真的会挑还是碰巧。
而小云烁挑的是块漂亮的红宝石，在光下会反射出彩色的光，是很少见的石头，整个私库就两块，一块年初时被凌冽拿去打了饰品给燕知雨，剩下这块怎么想也不会堆在这里头。
燕知雨好笑道：“你倒是会选，直接选架子上的。”
“又没有说不可以。”小云烁抱紧自己挑的石头，一副怕人抢的宝贝样子，撒娇道，“这个可不可以给我？”
“当然可以了。”燕知雨笑了，伸手接过那块石头，又拿过小子熙手上的玉石，“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坠子？”
“我要自己画。”小云烁奶声奶气道。
燕知雨弯了弯眼，答应下来：“那你画完了，爹爹再给你改。”
小云烁对自己的画技还是有点数的，点点头答应下来，跑过去抱住燕知雨的大腿：“爹爹最好啦！”
小子熙见状，也朝他行了一礼，轻声道：“谢谢知雨叔叔。”
燕知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牵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