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雨赶到枫雨院的时候两人已经被宋寻跟陈理群拉开了, 但在各自怀里依旧挣扎不休，看上去随时能再打一架。
眼看着宋寻快拉不住儿子了, 凌冽赶紧过去把人抱起来, 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打起来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小云烁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 这会“哇”一声就哭了。
燕知雨一愣，看向宋寻。
宋寻也不清楚发生什么, 只能摇头。
燕知雨又看向陈理群, 陈理群也是一脸懵逼，只能问身旁的儿子：“子熙，怎么回事？为什么跟陛下打起来了。”
他一问, 小子熙也委屈了，但明显比小云烁要矜持一些, 抿着嘴眼睛红红的, 委屈地看着燕知雨, 看得燕知雨心肝都颤了。
他走过去在小子熙面前蹲下，伸手摸摸他的头, 问道：“告诉知雨叔叔, 发生什么事了, 好吗？”
小子熙瘪着嘴朝燕知雨行了礼, 道：“只是小孩子闹着玩, 让叔叔担心了。”
小子熙也就比小云烁大了两岁，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 有礼又可爱，再看看一旁哭得像要断气的儿子, 燕知雨头疼：“还哭，说说怎么了？”
“就是。”凌冽道，“说说看，我们给你们评评理。”
小云烁抽抽鼻子，指着小子熙道：“他不给我做皇后！”
宋寻知道这小子八成不是那个意思，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陈理群不一样，他是很认真把小云烁当皇帝的，所谓君无戏言，他既然这么说，那这事差不多就算定了，一想到这他就要倒了。
“才不给你做皇后。”小子熙对着小云烁就没那么端着了，立刻反驳他。
小云烁哭得更凶了。
燕知雨只好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又牵过小子熙的手到院里的石桌旁坐下，一边帕子给小云烁擦脸一边问小子熙：“为什么不给阿雪当皇后呀？”
小子熙闻言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我是男孩子。”
燕知雨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只大了两岁，但他大概是明白了“当皇后”是什么意思，所以才拒绝的。
他笑了笑，又问儿子：“子熙不愿意就算了，干嘛难为他？”
小云烁抽抽噎噎道：“可是我喜欢子熙，子熙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燕知雨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凌冽倒是反应过来了，道：“谁说子熙不喜欢你了？”
“那他为什么不当我的皇后。”小云烁问道。
“此喜欢非彼喜欢。”凌冽解释道，“你对子熙的喜欢，跟对皇后的喜欢怎么能一样？”
小云烁瘪着嘴，委屈地看他：“可是父皇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睡觉。”
宋寻听到这话差点晕过去，这都教小孩些什么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子熙已经开口了：“我可以跟你睡觉，但是不可以做你的皇后。”
陈理群：“！！！”不可以！睡觉也不可以！！！
小云烁闻言脸色好看了些，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小子熙闻言抿起唇，耳朵都红了。
燕知雨看得有趣，也没插话，就笑眯眯看着两人。
小云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身上去拉小子熙的手，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皇后是你的媳妇。”小子熙解释道，“我不可以给你做媳妇。”
小云烁眨了眨眼：“媳妇是什么？”
小子熙面色一僵，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对媳妇的概念，是有一回跟父亲在街上看见有人娶亲，父亲告诉他的。
父亲说是夫妻是关关雎鸠，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还没办法理解其中的心意，但已经懵懵懂懂明白了夫妻是什么样的关系，不同于亲人，不同于朋友，是另一种跟爹爹还有父亲一样的关系。
反正不会是他跟陛下这样的关系。
小云烁解释道：“媳妇就是爹爹跟父亲、知雨叔叔跟凌叔叔这样。”
小云烁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子熙不可以给我当媳妇？”
小子熙解释道：“因为我是男孩子。”
“可是爹爹跟寻叔叔也是男孩子。”小云烁道，“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呢？”
小子熙被问得答不上来，憋红了一张脸愤愤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因为我不懂嘛！”小云烁理直气壮道，“子熙懂，所以子熙教我。”
小子熙被他气得眼眶都湿了，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
凌冽在一旁笑得快喘不顺气了，燕知雨只好自己把儿子拎回来：“不准欺负子熙了。”
小云烁瘪嘴：“我才没有！爹爹明明说皇后是阿雪最喜欢的人，爹爹又不能给阿雪做皇后！”
他越说越委屈，看着又要哭了。
燕知雨亲亲他的脸颊，柔声道：“子熙当然也喜欢阿雪，对不对？”
他看向小子熙，小子熙抽抽噎噎地点头，还是坚持：“但是子熙不能给阿雪做皇后。”
燕知雨笑了笑：“嗯，你们现在还太小。”他又转回头去看小云烁，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娶媳妇不是儿戏，这是一辈子的事，是一份很重的责任，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再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小云烁似懂非懂地点头：“那长大了子熙就可以做我的皇后了吗？”
燕知雨失笑：“你怎么老惦记着子熙。”
小云烁瘪瘪嘴，没说话，但显然还惦记着被拒绝的事。
燕知雨只好道：“这样，等你二十岁了，你要是还想让子熙当皇后，咱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听见还能商量，小云烁这才点点头，抱住燕知雨的脖子：“那不准骗我。”
“好，不骗你。”燕知雨笑起来，伸手把小子熙招到身旁，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等长大了，你要还是不愿意，就再拒绝他就好。”
不等小子熙回答，小云烁已经嚷嚷起来：“不行！不可以！！”
“怎么必须了。”燕知雨乜他，“就准你喜欢人家，不准人家不喜欢你？”
“对，不可以！”小云烁鼓着脸，坚持道。
凌冽笑道：“说不定你到时候就不喜欢他了。”
小云烁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肯定喜欢！我天下第一喜欢子熙！！”
燕知雨看了一眼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小子熙，伸手捏捏他的脸：“怎么这副表情？被人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说明你很好，很可爱，所以才有人喜欢你，对不对？”
小子熙愣愣地看着他：“真的吗？”
燕知雨没有回答，而是问他：“那你觉得阿雪好不好？”
小子熙点头：“好。”
“那你喜欢阿雪吗？”燕知雨又问他。
小子熙点头：“喜欢。”
“你看，你喜欢他，是因为他很好。”燕知雨柔声道，“如果阿雪天天欺负你，做你讨厌的事，你就不会喜欢他了对不对？”
小子熙点头，又看向小云烁。
小云烁因为小子熙刚刚那句“喜欢”已经被顺好毛了，开开心心从燕知雨怀里下来，去拉他的手：“那你今晚跟我睡觉好不好？”
陈理群立刻出声：“不可以！”
“可以。”宋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他们还是小孩，你担心什么？”
“可是……”
“好了。”宋寻拉住他，“本来挺可爱的事，你一说都变味了。”
陈理群心说怪谁啊，但也就是想想，不敢说。
宋寻看得好笑，轻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回去给儿子拿了身厚实些的衣服来给他披上，柔声道：“去吧，可不准再打架了。”
小子熙点点头，裹着衣服跟小云烁牵着手回去了。
一到丹若院，小云烁就跑去拿了凌冽给他准备的石榴汁来跟小伙伴分享。
燕知雨见状又让人送了点吃的过去，打发他们回去后才跟凌冽回了房间。
“你以后别乱教阿雪了。”燕知雨见他还在乐，有点无奈。
“他又不懂。”凌冽道。
燕知雨摇头：“只是现在不懂，等他长大就明白了，到时候说不准要生你的气，就算不不生气……他跟子熙想起来也会尴尬。”
凌冽失笑：“这有什么尴尬的，又没人当真，他真到那年纪了，自己还想不明白么，再说……”他说着一顿，忽然沉默了。
燕知雨看他：“再说什么？”
“再说会尴尬……说不定代表着别的原因呢。”凌冽垂下眼皮，“以前母妃拿这事开我玩笑的时候，我也很尴尬。”
燕知雨已经明白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小时候也跟人定过婚约？”
凌冽面色一僵，连忙摆手：“跟我没关系啊，是母妃还怀着孕的时候说的，跟她闺中好友定的，说是生了女儿就给我做王妃，但生下的是个儿子就不了了之，当时我正跟你一块呢。”
所以被开玩笑的时候特别心虚，还以为母妃是发现了什么，说话都不利索。
“我又没说什么。”燕知雨笑着，但心里还是有略略不爽，没想到凌冽跟他在一起之前有过这么多婚约，这种心爱的东西给人染指过的感觉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但你想了。”凌冽凑过去，在他脸颊落了个吻，“我两辈子都只有你一个。”
燕知雨这才开心了点，笑道：“你这身子是不是还不知道呢。”
“肯定是。”凌冽笃定道，“就之前那状况，他想做什么怕是也难。”
燕知雨点头：“你也很难。”
凌冽挑了一下眉：“你的意思是想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