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说秦烈的好话, 另外一人嗤笑道：“他若是真有本事，最近京城里出现的弃婴案怎的还没破？听说几天里接连有婴儿被丢到大街上，被冻得嗷嗷大哭来着。”
“说起来也怪得很, 接连几天都有孩子被丢弃，一下哪儿来这么多孩子啊。”
“听说都是夜里丢出来的，还冻死了一两个来着, 哎, 反正丢孩子的人是够狠心的。”
这便是近期京城里出现的怪事儿了，最初是夜巡的士兵们发现了啼哭的婴儿, 便带去了衙门。
后来接连发现几起弃婴事件之后，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这件事儿便被锦衣卫给接手了去，婴儿也被弄去了锦衣卫里养着。
锦衣卫接了弃婴案后被占了不少人手, 导致他们调查失踪案时拖了不少进度。若不是昨日里那传出来的纸张, 估摸着那山上的寺庙还得存活好些时间都没法子被发现。
秦烈抓了这些官员后便跟指挥使说了去, 道：“据那些人所言，山庄的主人就是李华南。”
而山庄前的寺庙曾经就是李华南经手操办的，最初是为了安置流民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后来经过修缮变成了寺庙。
但没成想那被百姓供奉的寺庙竟成了那欲望山庄的掩饰物。
指挥使道：“你说近些年失踪的坤泽好些都在那山庄里, 可坤泽和乾元鲜少有人知晓，他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近十年来坤泽和乾元才被注意到，除了锦衣卫和太医院几乎没人知道这两类人的存在。
皇上致力于组建强劲的队伍，所以京城里的乾元大多数从小就被招纳进了锦衣卫, 直接听命于皇上。
后来知晓坤泽对乾元有帮助后, 才开始想着将坤泽组建起来, 但那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京城里只偶尔几个官员家里有坤泽出现, 寻常百姓家里少之又少。
如今看来应当是被拐进了那山庄里。
可怪就怪在李华南本身既不是乾元又不是坤泽，他又是如何发现坤泽的事儿的？
秦烈顿了顿，如实说道：“李华南比我们知晓乾元和坤泽的时间要早，他大约在十七年前遍知晓了这两类人的存在，且了解得比我们要精细得多。”
他紧接着便把柳清安和四王爷的事儿说了出来，李华南亲眼看见过男性坤泽，并知晓他们时如何生育的，所以远在十七年前他便知晓了坤泽的存在。
指挥使深吸了一口气，操着一口粗犷的嗓音道：“乖乖哦，你家那小傻子竟然是四王爷和柳清安的孩子，他们俩一个是皇室的人，一个是当年京城里风风火火的人物，怎得就生出了个小傻子来？”
秦烈皱了皱眉：“他不傻，只是没那么精明罢了。”
“……”
指挥使看了一眼秦烈那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行行行，你家的小郎君你说不傻就不傻吧。”
指挥使的模样五大三粗的，这会儿笑起来特别豪气，一下就将本来沉闷的气氛给打破了去。
“有关山庄这事儿你回去好生办着，那些个该查的官员尽管去查，出了事儿还是由我兜着，最多像以前那样给你几板子了事。”
秦烈应下，便要告退了去。
指挥使连忙过去把人拦下，道：“我让你找来的奶娘可寻来了，那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听得我脑仁子疼。”
原本只是将那些个被遗弃的孩子弄回锦衣卫，但昨晚上从山庄里又弄来了十来个孩子，如今锦衣卫一下成了孩子窝，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哪儿受得住啊。
秦烈点头：“不仅招来了奶娘，还招来了好些个带孩子的，您就放心吧。”
他说罢便从指挥使的屋子出来，刚走几步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啼声，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脚底下的步子越发快了起来，想着离得远些，但刚走几步路便响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哭声。
果然一个孩子哭了，其他孩子过一会儿就会哭。
秦烈一直到了监狱那块，这些个小孩的哭声才弱了不少。
如今那些个官员已经招了，他们之所以去山庄是因为有人说那里的男妓能生孩子，他们是带着猎奇的心思过的，等着真生出了孩子他们又不想要了。
只好拜托山庄里的人将孩子处理了，哪成想竟然有人把孩子扔去了大街上，最后竟闹得人尽皆知了去。
只剩下那山庄的创建者李华南还没松口，但他说只要柳清安过去，他便什么都交代。
今儿秦烈便带着柳清安进了诏狱，到了那李华南跟前。
柳清安抬眼看过去，昔日里的好友如今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变得他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你为什么要建造那样的山庄，还要从外边拐来这么多的孩子？”
那些被拐进山庄里的人有的跟他家小春差不多大，有的还没小春年纪大，却被弄进了那样肮脏的山庄里，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李华南眼睛盯着柳清安，那眼神像蛇一般阴暗潮湿，带着恨意和不甘，道：“当然是因为你啊，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当初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偏要贪图富贵跟四王爷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后还从不避讳我，你还笑着说怀孕了，连生孩子都要我跟着，你可知道每次看见你们在一处，我心里就像是刀子在割，疼得连呼吸都喘不上气儿。”
柳清安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以为我们是好友。”
“说？我怎么跟你说？当时我只是个家境贫寒的进士，而你父亲是太傅，你又是个出尽风头的状元郎，我拿什么跟你说？！”
李华南突然拍打着牢狱的门，笑得异常猖狂，道：“不过后来我把你儿子给弄走了，让你十几年都跟儿子见不着面儿，哈哈哈。”
“当我在宴席上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但我不后悔，至少你跟四王爷痛苦了十几年，这就够了。但唯一遗憾的是我没能早些见到那个傻子，不然我就能早些将他占为己有，让他怀上我的孩子，等你们找上他的时候应该会更痛苦才对。”
李华南像个疯子一样在牢狱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哈哈大笑起来：“我还做了个药丸，只要普通人在办事儿的时候吃一颗，就能让你们这样的身上带着味道的男人怀孕，山庄里那些孩子都是这样生出来的。”
他最喜欢看那些大着肚子的男人，跟柳清安当初一样。
柳清安听得直想吐，眼前这个男人真是疯了，完全没了认识时那般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不想跟这人争论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只听见身后便传来嘶吼声：“柳清安，全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当初不要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清安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出了诏狱后便直奔着锦衣卫办公的地方走了过去，那边还有他的小春在。
他失而复得的小春如今好生生的在那儿等着他呢。
苏暮春这边正跟着一个小婴儿大眼瞪小眼，那婴儿才几个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也长，但听锦衣卫的人说这个孩子是被丢弃到大街上的，这会儿都不知道是谁生的。
苏暮春戳了戳他的小肉脸，道：“长这么好看呢，咋就不要了啊。”
在一旁抱着孩子的坤泽开口说道：“一般这种被丢出去的，要么是阿爹在庄子里死了，要么是那官员不想要孩子吩咐人丢的，你这个没人来认领，生他的人应当是没了的。”
苏暮春愣着了，傻傻地瞅着那小孩儿，小声嘟囔着：“你别怕呀，现在有好些人陪着你了。”
上回那些被安置在太医院的坤泽有些被送回了家，有些则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回去，如今都被二爷弄锦衣卫来看小孩了。
锦衣卫里的人也都在这边照看小孩儿呢，他都瞧见好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抱着小孩逗乐了，虽然动作别别扭扭的，但还都挺尽心尽力的。
但他旁边这个锦衣卫就不行了，怀里抱着的小孩儿一个劲儿地哭闹，都停不下来的。
苏暮春抬头瞅了瞅，只见那个锦衣卫生得五大三粗，个头也是高的，小春瞧他都要仰着脖子瞅的，比二爷的个头还高呢。
这锦衣卫就是指挥使，如今锦衣卫里头小孩这么多，他作为领头羊怎么着都得来照顾的，哪成想他刚抱起来，那小孩就哇哇哭个不停。
指挥使吓得不轻，一激动连说话就结巴了：“这是……是咋了，他……他咋一……一直哭。”
一个壮汉被啼哭的小孩儿给震慑住了，这会儿连动都不敢动了，生怕一不小心小孩儿哭得更狠了去。
指挥使将视线停在了一旁的苏暮春身上，说道：“秦烈他家的小……小郎君，你过来帮……帮忙，我搞不定。”
苏暮春瞅着那人的长相，心里头胆怯着呢，但也不能让那小孩一直哭，只好走过去把小孩儿抱进了怀里。
奇怪的是他刚抱怀里，那小孩瞬间就不哭了，若不是眼睫上还挂着泪水，都瞧不出来哭过的。
指挥使眉毛都竖起来了，说道：“乖乖哦，这小孩儿咋给你抱着就不哭了。”
他不信邪地往那小孩跟前凑着，那张凶狠的脸刚凑过去，小孩儿瞬间哇哇大哭起来，流了好些个金豆豆出来，哭得小嘴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