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崇意是绝对不相信，肖尧能是自己便宜儿子的。
他觉得年轻人就是在玩闹。
不过……
对方的手艺是真的好，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新鲜食物，瞬间就俘获了他的胃。
吃人嘴软，这下子，肖尧哪怕叫他爷爷，他都没意见了。
“话说，爹，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娘亲？”肖尧好奇道。
他看对方给肖紫轶夹菜的习惯手势，以及对肖紫轶口味的了解，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谁躲了？”肖崇意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肖紫轶现在把人吃到嘴里，人也淡定多了。
按她对这个人的了解，对方这下子绝不会轻易抛下她了。
之前不就是仗着两人之间没有瓜葛，所以有事情就抛开她。
“没事。儿子。”肖紫轶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十分良好，“要是你爹敢抛弃我，我带着你改嫁，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
肖崇意：“……我没有这种念头。”
肖紫轶眨眼道：“可是我有啊。”
肖尧：“……”
哦豁。
一物降一物。
想大笑。
未免显得自己对老父亲的态度，过于冷血，肖尧忍住了到达嘴边的笑意，和嘴里的饭一起吞了下去。
“不行！”肖崇意道，“你把我清白都拿走了，居然想改嫁？”
肖紫轶现在有恃无恐了：“是你躲着我，不要我的啊，崇意哥哥……”
她最后一个称呼，特意对准他那错愕的一张脸，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肖崇意结巴道，“只是个意外。”
肖紫轶将自己唇边的笑意收起来，碗筷放下，抱胸看他：“说吧，在外面碰上了什么麻烦？”
肖崇意沉默了。
“不说？”肖紫轶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扛着，有事就抛下我走，没事就继续和我一起过，是吗？”
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不说百分百，而是百分之两百！
对方想的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小轶……”肖崇意无奈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
糟蹋自己。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
但肖紫轶知道，他在想什么。
“和你在一起就是糟蹋吗？”肖紫轶仰着下巴道，“那我要是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男人呢？”
肖崇意沉默。
在他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肖紫轶。
就算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肖紫轶从小就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小仙女，她是骄傲的，是任性的，但也是心地善良、冰雪聪明、明媚可爱的，她应该一直这样长大的。
而不是跟着一无所有的他，去吃苦头。
肖尧安静看着。
这种时候，他不适合插嘴。
“这么看来，你碰上的麻烦，还挺大的。”肖紫轶道，“不知道被人知道，我是你……”
“小轶！”肖崇意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我不知道。”肖紫轶抬眼看他，不像是在任性，而是极其冷静，“肖崇意，你从来没有将你身上的危险告诉过我，那我应该怎么去避开这些危险。你知道的……”
“崇意哥哥。”她伸出手，摸着肖崇意的脸，“我是绝不会放下你的。”
肖崇意哑然。
因为他知道，肖紫轶说的，是真的。
“爹。”肖尧忍不住，还是要插一句话，“容我说一句。两个相爱的人，并肩作战，共度难关一起解决事情，才叫为对方好，除此之外，所有形式的隐瞒和自我承担，都是别样的自私。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颜容与：“……”
总觉得膝盖一软，好像被说中了些什么东西。
怀远这句话，不是在借机敲打他吧？
颜宗主有点心虚。
肖紫轶扬了扬眉毛，痛心地说道：“听到没？儿子都比你懂事！你怎么当爹的？！”
肖崇意：“……”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当了爹。
“小轶……”肖崇意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实说实说，但你不要生气。”
肖紫轶点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说。”
肖崇意便把事情都说了。
这件事情，肖尧也很熟悉。
就是大叶紫苑的旧事。
只是肖尧原本的猜测，都被证实了。
原来那个粉衣的汉子，真的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对方算起来，是他奶奶的亲爹。
咳，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肖尧真的算不过来这辈分，只能暂时称母亲那边的先祖了。
和他奶奶，也就是竹一起长大的孩子，是黑林宗门下另一个小宗门的人，叫肖木，是肖尧的爷爷。
当初大叶紫苑的事情一出，修真界全体轰动，喊着要诛灭全部邪道的人。
可那时候除了打坐吸收天地灵气的修士之外，其他所有修士都被打上了邪修的标签。
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的做派，显然是不行的。
一部分修士很快就崛起，要反抗了。
修真界整个乱了套。
混乱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黑林岛大boss，也就是肖尧知道的那位书中大反派无泪的爷爷，以死明志。
即便如此，这一场混乱，也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近百年的时间。
后来，不知道从何处学成归来的肖木，以及无泪当时还年仅十五六岁的父亲，继承了先辈的意志，继续奋斗。
期间还冒出来一个神秘大能，一直在旁边协助，才算是结束了混乱的场面，初步创建了肖尧现在看到的盛世。
盛世是需要很多条条框框约束的，最重要的，是权力分布的平衡以及绝对能够镇压场面的能人。
幸好当时看不过眼的，理智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他们汇聚这股力量，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之后，换来了数百年的和平安定。
不过对于肖崇意他们来说，这种和平安定，还没有数百年。
“你要逃命，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肖尧好奇道。
肖崇意苦笑：“当初大叶紫苑的事情，虽然最终尘埃落定，但是搅乱浑水的人，一直都没被抓到。”
肖尧惊愕看自家老父亲：“你……幸运地发现了？”
“唉……”肖崇意叹气，“算是吧。”
肖尧拧眉：“什么意思？”
“我在夏州，发现了一些事情。”肖崇意道，“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肖尧道：“什么巨大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我还是这副样子，带着我所有的记忆和习惯，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还能认得我吗？”肖崇意苦笑道。
肖紫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她坚定道：“我一定能认出来！”
“不……”肖崇意苦笑道，“你绝对认不出来。”
肖尧和颜容与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肖尧的眉毛都要打起来了。
在他父辈那一代，这件事情已经有苗头了？
肖崇意本身的死亡，会和这件事情有莫大的关系吗？
肖尧忽然想起来肖奕弘临死之前的话。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肖尧问道。
肖崇意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只是道：“希望我没被发现吧。”
可就算他没被发现。
难道肖崇意就会这样放任不管此事？
肖紫轶不信。
“小轶就算了。”肖崇意看着他们四个道，“你们几个孩子，就不要参与了。”
这件事情太危险了，不适宜拉着别人下水。
肖紫轶也赞同道：“那倒也是，我们两个的事情，确实不应该牵扯你们几个孩子。”
就算要拉人下水，也要找自家便宜朋友。
被点名的孩子们：“……”
这让近三十岁的人，真是感到格外不好意思。
关键他们都心知肚明，在这两位面前，他们确实是孩子无疑。
不管肖尧怎么说，肖崇意还是无情地拒绝透露任何事情。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除了知道一件谁都知道的往事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那也不算。”肖尧道，“起码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从父辈一代，已经开始了。”
颜容与道：“我现在倒是好奇，雪国的覆灭，其起因到底是像史上所言那样，遭遇了天灾，还是有别的原因。”
肖尧猜测。
大概是别的原因。
难道他们这一趟来，就是要困在雪国覆灭那一年里？
“且行且看吧。”肖尧感叹道。
过往的旧事，就像是一团乱麻，刚被梳理出来一点，又遇上了缠绕的结，需要解开。
“怀远不必忧心。”颜容与安慰道，“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肖尧看着颜容与的侧脸，问道：“既然如此，行止不如继续说说，除了白衣公子的事情，以及你本身的身份以外，你还瞒了我什么事情？”
颜容与：“……”
“怀远所言，有偏颇了。”颜容与镇定道。
“哦？”肖尧抱胸看他，“哪里偏颇了？”
“我只是帮人隐瞒，主犯不算是我。”颜宗主眼也不眨，直接把锅甩给自己的属下。
肖尧眯了眯眼睛，笑道：“希望到时候，真像行止说的这样。”
若是不然……
他怕是气到要让对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头一回被人威胁，还不得说什么，不敢做什么的颜宗主：“……”
面上虽然镇定，但是心里慌的一批！
自己的马甲捂不住了不说，难道佘叔和几个属下的马甲，也要捂不住了？
肖尧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暂时好心放过对方。
“行。暂时不和你计较。”肖尧朝百里无咎道，“军师，我们分头去收集一下信息，今晚子时之前，一起回客栈整合。”
百里无咎点头，拉着夏云海走了。
街上，灯火已经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