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场就做任务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嚣张。
不过肖尧知道，百里无咎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军师已经有把握了？”肖尧坐下，掏出自己今天一大早做的卷饼，吃了起来。
雪地行走什么的，真的很费力气。
他将另外一个，递给百里无咎。
“多谢。”百里无咎接过，咬在嘴里，慢慢嚼。
他手上的动作，半点也没有停。
百里无咎吃完，才开口回答肖尧刚才的问题：“雪国是两百多年以前，神州北地的一个弹丸小国，听说因为异兽侵袭和雪崩，再加上地龙翻转，潜入了地底。”
“哈？”肖尧吞下自己嘴里的果汁，“这么惨？”
三灾并行，说凄惨都是轻巧的说法。
肖尧看着百里无咎画成的半张图：“这是传说，还是被证实的？”
他史学虽然学得没有很糟糕，对神州大地大致的发展，还是了解的，但比不上百里无咎和颜容与这种移动的百科全书。
“有人亲眼见证过。”百里无咎道，“就是因为那人看见了这件事情，才将这片地割裂，做成云山秘境。”
肖尧琢磨道：“这么说来，这个地方说不定也有很多执念化成的幻境。”
百里无咎点头：“之前听包师兄他们说过，云山秘境，很考验心境。”
“心境？”肖尧不明白，“有美人诱惑他了？”
百里无咎：“修士也并非全是六根清净之人，既然如此，就必定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一朝摆在眼前，看不破岂非正常？”
这世间，能将自己渴求的一切，拒在门外的，又有几人？
肖尧道：“那万一有人心中有大爱，想要世界和平呢？”
“或许，会造出一个盛世来？”百里无咎猜测着。
他边勘测边和肖尧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耽误的。
肖尧见他要度量，伸手帮忙拉绳子。
“那万一有人一心想要完成云山秘境，破除幻境呢？”肖尧道，“难不成要在幻境里面，假造还有另一个幻境？”
那不就跟套娃似的。
百里无咎落笔记录勘测的数据：“指不定。”
肖尧啧叹。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的很难避开。
特别是那幻境，就和真的似的，上次要不是知道自己在秘境里面，肖尧都以为迷城里面的人，都是真的。
还有上次院长搞错了的那个秘境，真切到令人恍惚。
肖尧和百里无咎感叹了几句，拿出传讯玉简，看颜容与的情况。
“行止？”肖尧看对方那边，似乎开阔了很多。
但两边偶尔闪动的，似乎还是冰块。
“你从井里出来了？”肖尧问道。
颜容与将夜明珠拿出来，照亮四周。
四周的墙壁，全是用冰块堆砌而成。
他现在似乎在一个地道里面，四处都是弯弯绕绕的。
“没有。”颜容与道，“只是按到了井里面的机关，一下子就到这个地方来了。”
肖尧了解到颜容与的情况，也就挂断了。
他顺道问候了一下夏云海。
夏云海被绑得结实，只能两根手指夹着传讯玉简，瞧着都觉得凄凉。
“背后冷飕飕的，好像有一股风老是想把我的衣服吹开……”夏云海哭诉着。
肖尧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说，有风吹你衣服？”
“没错！”夏云海愤愤道，“那一定是流氓风！”
肖尧嘴角一抽，道：“你将玉简翻转一下，我看看你身后的环境。”
夏云海一边唠叨着，一边照做。
他不敢动作太大，生怕自己不小心把玉简弄掉，连求救都没门。
随着玉简转动，肖尧也看清楚了夏云海喊冷的缘由。
木屋后面的板子，露出一条两指宽的大缝隙，寒风正从外面往里面倒灌。
也亏了这条缝隙，肖尧看出来夏云海身后，有一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
树仿佛是横斜出来的，更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山脉起伏的形状。
肖尧往身后群山看了一眼。
仿佛是一样的。
“百里，你来看看。”肖尧招呼埋头补充图纸的百里无咎，“这个地方，能判断是哪里吗？”
百里无咎将手中的线条补充完整，才探头去看。
“我知道了。”他说道。
他虽然没来过，但是根据玉简看到的群山形状，可以推测正对的位置，以及所在的高度。
“真的？”夏云海喊道，“快来救我！你们再不来，我的脊背就要变成冰柱了！”
百里无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探测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图纸都在他脑海里面成像，等会儿画，也是一样的。
肖尧正安慰着夏云海，忽然，从那两指宽的缝隙里面，露出一只眼睛来。
那是一只人类的眼睛，正贴着那条缝隙。
肖尧差点被对面诡异出现的眼睛吓到。
下一秒，那眼睛似乎看见了玉简上浮现的肖尧，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然后一下就不见了。
前后不超过三秒的时间。
眨了一下眼睛的肖尧，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们赶紧过去。”肖尧道。
未免有什么意外。
百里无咎不知道肖尧忽然之间的急切是什么。
可他是个好下属。
城主说要做的事情，他可以不问缘由，配合去做。
百里无咎带着肖尧，在山间兜转，最后停在悬崖边上。
肖尧举目去看，这个角度看来，确实有刚才的感觉。
他半跪在地上，往悬崖下面看去。
右侧的地方，还能看到一点枯枝的踪影。
看来，夏云海是真的在下面。
下面也确实有间木屋。
肖尧将备用的麻绳掏出来，捆在一块巨石上，开始往下面滑去。
攀爬到半山腰上，他便看见了夏云海所在的木屋。
木屋建在悬崖里面的洞穴上，外头用锁链修筑了一条栈道。
栈道就是两根锁链，没有木板或者什么垫着，看着还有点吓人。
肖尧踩着锁链，落地。
锁链晃动，发出叮叮的声音。
他拧眉。
刚才那只眼睛出现和消失的时候，他都没听到任何响动。
“哎哟~黄花菜，地里残……”不成样的曲调，从木屋里面传出来。
肖尧确定，里面的是夏云海没错了。
除了他，没有人唱歌能要命到这样的程度。
肖尧透过那缝隙，往里面看去。
木屋里，夏云海背对他，被绑在一张凳子上。
屋内摆设像是出租房单间的构造，所有东西都堆在一起，没有任何隔间。
“云海兄？”肖尧喊了一句。
“怀远兄？！”夏云海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们来救我了！”
肖尧应着：“嗯。但我现在有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肖尧道：“这件屋子没有门，我需要拆木板才能进去。”
“是要我帮忙吗？”夏云海道，“我能做点什么？”
肖尧道：“我身后就是悬崖，没有着力点，我需要你安静一点，不要说话。声音的震动，有可能会把我震出去。”
夏云海马上闭上了嘴巴。
在怀远兄进来之前，他绝不说话！
肖尧满意地掏出匕首来，开始找木屋铆接的地方。
幸好这间木屋没有环环相扣的铆接，就算拆下一块门板，也不碍事。
肖尧拆下木板之后，进去将绑住夏云海的捆仙索，先给解下来。
夏云海看着肖尧腰间缠绕的绳索，沉默了。
他抬眼，幽怨地看着肖尧。
又忽悠他！
说什么会掉下去，都是骗人的！
肖尧当没看见，催促道：“快走，百里还在上面等着我们。”
“你说的，是这个人吗？”旁边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肖尧看过去。
锁链尽头，百里无咎被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握着刀子的人，在冰天雪地里面赤着脚，只有身上围着兽皮。
“冒昧打扰。”肖尧抱拳，道，“不知道阁下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这位朋友。”
兽皮壮汉眉心画了三道竖着的白痕，他听到肖尧的话，冷笑了一声：“你们将我们的屋子拆了，还要我们放过他？不可能！”
肖尧听他回话，便知道对方也不算蛮横。
他道：“可是，是你们先把我朋友绑了的，我拆你们房子，也只是为了救人。”
肖尧说话的时候，把从屋子里面冒头的夏云海，给露出来。
“他是谁？”兽皮壮汉拧着眉头，“他怎么会在木的房子里？”兽皮壮汉不善地盯着夏云海，“你们是不是雪水部落派来的？”
木？雪水部落？
肖尧摇头道：“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懂，我们只是从别的地方，路过的过客，只是因为朋友失踪，顺着线索一路找来。”
兽皮壮汉还是不信。
夏云海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你看，你们都绑了我四五个时辰了，我手都肿起来了。”
他把自己的手递出来，让兽皮壮汉去看。
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壮汉都能看见那上面红色的淤痕。
“真的？”兽皮壮汉开始动摇。“你没有骗我？”
肖尧举起手来：“我向山神发誓，如果我不是来救朋友的，就让我天打雷劈。”
兽皮壮汉这下子，可算是相信了。
他松开了钳制百里无咎的手。
锁链晃动，百里无咎也不好随便走动，他只能立在原地。
兽皮壮汉越过百里无咎，向肖尧过来。
他虽然高壮结实，但是踩在锁链上就像踩在地上一样，十分轻巧，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夏云海喊道：“等等，你想干什么……”
兽皮壮汉举着刀，站在肖尧不远处，一双老虎似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肖尧。
“你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