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景初再怎么呼喊, 俞河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不妙的感觉占据脑颅,他推开身边的下属把追踪接到电话那端。
嘟——
还没来得及锁定位置, 电话便被挂断。
“联系总部,让林西查一下俞医生的去向。”
一边吩咐下属一边着手联系艾戈,围观的人群也没闲着, 卖力攻击病毒。
艾家。
艾戈和诺兹的交锋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事发地点距离他们很近, 浓浓的黑烟从外侵来,似乎要把世界吞没一般。
“外面怎么回事?”
趴在窗边, 诺兹试图看清黑雾来自哪里,无果。
把人拽回来, 艾戈镇定地推开门,“没事, 你先下去陪小廉和冯太, 我问问军部。”
心知艾戈要把自己支开, 诺兹没有纠缠,眼下的情况他也需要问问外面驻扎的人。
从房间里出来, 诺小廉正缩在冯太怀里, 见到诺兹立马跑过来, “阿爹——”
“乖, 没事。”
抚摸小家伙的头把人抱起来, 诺兹坐到冯太身边, “冯奶奶,您没受惊吧?”
“我没事, 就是被这小家伙吓一跳。”含笑摇头,冯太给诺兹倒了杯茶, “这人岁数大了什么都经历过,唯独害怕晚辈受伤。”
礼貌地接过茶,诺兹很清楚对方所言为何。
诺小廉因为早产的缘故先天不好,他当初生下孩子时的环境很差,小家伙又在小时候受过很多惊吓,刚才的爆炸声应该勾起不少坏回忆。
一边宽慰身体紧绷的诺小廉,一边拿起终端发消息。
红色的感叹号反复出现在屏幕上,这让诺兹很费解,不由问道:“冯奶奶,你的终端能用吗?”
“不能。”冯太摇了摇头,叹道,“应该和刚才的爆炸声有关。”
和爆炸有关么……
心生疑虑,诺兹抬头看向二楼书房,总感觉这件事和艾戈有关系。
此时的书房空荡荡,窗户大开,哪里还有艾戈的影子。
艾家外围,艾戈从二楼一跃而下,吩咐小伍保护艾家之后直奔爆炸点。
忽然,两辆停靠在路边的车辆引起他的注意。
悄悄潜伏,他躲在茂密的树丛中。
“boss,要闯进去吗?”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没有诺兹的指示不要声张。”
一名娇小的omega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四周都是高大的alpha壮汉,可其却没有被强盛的气势压制。
眯眼凝视,艾戈慢慢靠近车辆。
突然,omega厉声喊道:“谁在那!”
镇定自若地停下脚步,艾戈不认为对方在朝他问话。
事实确实如此,一名身着酒红色上衣的高挑男子从深处走出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屿森殿下,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
扬起高傲的头颅,柯屿森不屑道:“柯瑞斯尔的走狗来联邦干吗?”
“臣只是代太子殿下来跟联邦问好而已,毕竟尤萨外交官不说一声跑回来,帝国总要问清楚缘由,以免影响两方友谊。”
没有营养的明争暗斗听得艾戈心烦,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交谈的双方率先解散。
待人走远后,柯屿森高傲的脸上爬满阴森,咬牙切齿地低吟:“不过是个运气好分化成enigma的家伙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连狗都敢跑到我面前叫嚣。”
“boss消气,等你和联邦史上最年龄的元帅结合之后,一定能生出比他更优秀的后辈。”
“联邦民众把艾戈传得这么入神,好坏还不一定,我可没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要不是诺兹对他百般赞赏,我真看不上。”
黑雾逐渐蔓延至此,艾戈深深看眼不打算离开此地的一行人,往爆炸地点而去。
这些混入联邦的帝国贵族他有的是机会收拾,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引发爆炸的真凶。
黑雾深处。
事发地点一片狼藉,受波及最严重的俞河昏迷在地,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布满大大小小伤痕。
严展从迷雾中探头,一把抓起洒在地上的资料,表情十分心虚。
这颗强力的炸弹是他从严戊极那顺过来的,本想试一试水,没想到威力这么大,差点连他也波及。
一阵后怕,也顾不上资料的完整度,拿完就跑。
哒哒——
严展离开后,一个黑衣人从中冒出来,看眼俞河揣在怀里的零碎资料,好奇地拿起来观察。
“严家要这东西做什么?”
透过量子眼镜,年峥把残缺的数据记录下来,刚扫描一半,一条大长腿狠狠朝他劈来。
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年峥脚步紊乱地往后退,手上的资料在这一击下掉出去,恼怒看向袭击他的人。
艾戈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瞳孔一缩,撑着受伤的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心中只剩一个念头——逃跑。
“军部的东西是你想拿就能拿的吗?”
用脚踩住地上的纸张,撕拉一声,纸张被分为两半。
眼神一暗,艾戈伸腿踩在其手上,手指弯曲,目标直指年峥的脸,试图把套在外面的黑衣装束撕开。
下巴骨折的咯吱声传来,年峥愤懑不已又不得不避开,只能放弃艾戈脚底下的残页,拼着重伤往后撤。
见状,艾戈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巧的军刀,蓄力往前投掷。
军刀精准地插在年峥肩上,手臂顿时失去力气,抓在手里的半片资料有握不住的趋势。无奈之下,他只能暴露些许手段,掏出凯家独有的溶解液洒在地上,狼狈逃离。
冷漠地看眼年峥离开的方向,艾戈折返回到俞河身边,沉着脸检查后者身体状况,伤势十分严重,好在还有一丝生机。
松了口气,掏出终端联系军医,沙沙的短路声提醒着他信号无法连接。
这时,副官带着一大批军队从黑雾外闯进来,见艾戈居然在爆炸地点,高喊道:“元帅,您没事吧!”
悄然地把资料揣进怀里,艾戈摇头,“有事的不是我,快把俞医生送去急救。”
顺着艾戈的视线往下看,副官忍不住大惊:“怎么弄成这样子,凶手呢?”
“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躺地上,你现在立刻让年景初过来一趟,这一带的信号中枢被爆炸炸毁,需要进行深度维修。”
“事发地点派一队人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说完,艾戈便要返回艾家。
副官见状,忍不住问道:“您不随我们一起回军部吗?”
对此,艾戈微微一笑,“等人醒后给我发消息,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
欲言又止,副官终究没开口挽留艾戈,这场爆炸来得莫名其妙,他怀疑这是针对艾戈的阴谋。
一路返回艾家,驻扎在外的车辆已然不见,小伍正站在外围左右观望。
“我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不明人士靠近吧?”
“报告元帅,并没有发现嫌疑人,只是……诺参议曾从府邸出去过。”
“嗯,继续给我看着周围,有什么情况摇动专线响铃。”
“得令。”
出去时衣着整洁,返回时风尘仆仆,新换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灰,艾戈处理一番才从书房走出去。
明锐察觉到人换了身衣服,诺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问道:“大爆炸的原因是什么?”
“中枢被人破坏联系不到军部,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诺兹静默,垂眸道:“那就好。”
“安全起见,你和小廉今晚住这里吧,我已经交代人去诺家报信。”
抬头看眼,诺兹抱起沉睡的诺小廉站起来,说道:“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莞尔一笑,艾戈点头称好,示意人跟他走。
把人带到自己的卧室,他说道:“艾家鲜少有人入住,将就一下。”
一眼看出这是主卧,诺兹默不作声,把诺小廉安置在床上。
“出去吧,我们谈谈。”
此时已近黄昏,因为没有信号的关系,两人的终端都很安静。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可以答应,前提是你必须立下誓言书,不能把谣言传播到底层。”
今天的事情让诺兹深刻明白,他拴不住艾戈,对方如果铁了心让他充当替罪羊,拒绝与否并没有什么大用。
私心来讲,能像这样跟艾戈有某种联系他很受用,不然他不会接下那枚对艾家意义不凡的吊坠。
“自然可以,我也不希望别人误会,诺叔待我不薄,我总不能毁了你的前程。”
“呵”一声,诺兹伸手攀上艾戈的脖颈,引得后者往后退。
“既然是绯闻自然要演得像一点,你说对么?”
诺兹迷人的微笑化作羽毛,不经意地在艾戈的心脏挠几下,怦怦加速的心跳声让他有些失神。
“演技不错,事成之后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请求。”拉回距离,艾戈压抑内心的悸动,浅笑道,“说到做到,还有——谢谢你的配合。”
笑而不语,诺兹转身离开。
艾戈下意识地躲开他很不舒服,心道:罢了,终究是个捂不热的人。
他刚才刻意学着严希的笑容试探艾戈,结果果然同所想的一般,自嘲道:明明别人已经为人夫为什么不死心,艾戈啊艾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看开点吗?
用力摇头,挥去脑海里杂乱的思绪,他开始思索未来的路。
过去,他是为了诺家活着,有了诺小廉后他的目标变成为两者活着,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把艾戈算在里面。
这个人太乱来,没他不行。
叮咚——
门铃响起,正在厨房忙活的冯太闻声出来。
“冯奶奶,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好吗?”
年景初的声音引起诺兹注意,侧头往门口看。
两道视线交织,年景初惊呼道:“诺兹!你怎么在这!”
对此,诺兹含笑道:“年学长,难道我不能来吗?”
“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尴尬挠头,年景初坐到诺兹边上,仔细打量几番后者后称奇道,“自四年前一别很久没见面,我怎么感觉你比过去虚弱不少。”
无语凝噎,诺兹不悦道:“学长你这什么眼神,故意损我是吧!”
“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挤眉弄眼,年景初转移话题道,“元帅在哪,我来给他修中枢。”
手指二楼书房,诺兹答道:“他在上面。”
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年景初放松姿态,自然而然地靠在沙发上,悠闲道:“那我在这等会儿。”
艾戈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尤其是独处的时候,没什么大事千万不要招惹,这是年景初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书房里。
艾戈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拿回来的残页资料。
‘…二次分化…可能…必须…实…重要…en…’
零碎的信息看不出所以然,爆炸产生的波动让纸张变得一团糟,和黑衣人的争夺使信息更加模糊不清。
反复尝试无果,他只能放弃提取信息,转而把问题的关键点挪到俞河身上。
和副官碰面之后,对方曾告诉过他俞河找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大比的缘故,俞河的很多研究都被艾戈停掉,诺兹的研究有结果后,前者还没终止的重要研究只和他有关。
难道是易感期失控的事情?
目光投放在残缺的en上,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猜测俞河的资料可能跟帝国的enigma有关。
一想起帝国的enigma,艾戈眼里开始流淌异样光芒,心里浮现一个歪念:
如果他可以成为enigma……
念头刚浮现几秒便被艾戈自己打断,嗤笑道:“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
记录完今天发生的一切,天色已经暗下来。
离开书房,两道聊得热火朝天的声音传来,诺兹和年景初如忘年交一般紧挨着。
“中枢修理好了?”
打断两人谈话,艾戈站到年景初跟前,示意后者给他让个位。
暗暗翻了个白眼,年景初坐到两人对面,怨声载道:“我又知道你这中枢在哪,怎么修!”
“不知道你不会问吗?科研部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居然敢躲我这偷闲,信不信我扣你薪水。”
“我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每天要死要活给你办事,你居然想着怎么扣我薪水!”
年景初不爽地拍打桌子,‘啪嗒’一声,艾戈还没开始嘲笑其入戏太深,前者已经开始嗷嗷大叫。
“这特么什么桌子,痛死我了!”
不停给手掌吹气,年景初吃痛的模样引起艾戈两人大笑。
玩闹一会,艾戈收起调侃,询问道:“俞河怎么样?”
提及俞河,年景初的笑容消散,沉声道:“还在昏迷当中,爆炸带来的影响太深,其他部位还好,可脑子……”
“脑子?你别告诉我他脑子坏了。”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鄙视一眼艾戈,年景初无奈道,“专医说他很有可能失忆,头部的伤口距离大脑太近,具体情况还要人醒过来才清楚。”
见年景初心情低落,艾戈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说太多,这两个人之间的破事比他和诺兹多不少。
刚想到这,心底的恶趣味不自主地冒出来,向诺兹问道:“失忆是不是一直有个说法,人往往会忘记对自己很重要的那个人。”
“……”这家伙真是不嫌事大,诺兹嘴角抽搐的同时思绪开始活络,接话道,“俞医生孤儿出生,我印象里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只有曾军将和年学长吧。”
闻言,年景初竭力反驳道:“瞎说,跟他最好的明明是艾戈!”
“这么说也对,不过据统计来看,一般遗忘的都是没什么关系的重要人员,我和俞河是上下级关系,曾威陇和他是家属关系,你……”
“切,不记得就不记得呗,说得好像他一直记得我似的。”年景初撇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艾家气氛融洽,严家则是天壤之别。
“为什么偷拿我的东西,偷拿就算了,你居然还拿去伤人,知不知道这东西不能对外展示!”
严戊极凌厉的骂声传遍房间,引得底下两人低头。
直面怒火中心的严展半跪在地,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我还完成了任务。”
望向严戊极桌上的资料,严展只觉得自己委屈得很。
恨铁不成钢,严戊极朝一边待命的严杰颂挥手,“赶紧把你弟弟带走,见到他我就心烦!”
严杰颂低头颔首,拽着严展往外走。
咯吱——
房门被人关上,严戊极看向桌上的资料,气消了些。
拿起翻看,一条条惊人的数据让他咋舌。
“艾戈这只狐狸的抑制剂参数居然这么离谱,难道没人可以压制吗?”
一般而言,身体的各项比例参数差距越大,代表这个人的潜力越高,需要调配的抑制剂越难。
翻到最新一页,下滑的数据让他忍不住笑,“如此看来,再强大的人也会被时间遗弃,有了这份资料我还怕你?”
幸灾乐祸的笑声从里传出,没走远的严杰颂两兄弟浑身一颤。
严展问道:“父亲他要这东西干吗?”
瞥眼头脑简单的胞弟,严杰颂摇头,“不清楚,应该有大用。”
“颂哥,其实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偷偷看过资料,艾戈的身体居然在逐日衰退,你说是不是服用过多抑制剂所致。”
“少想些有的没有,他再怎么变弱也是联邦的元帅。”
“嘁,真搞不懂你们,不过是争夺元帅位置失败嘛,一个两个居然这么怕他,时间过去这么久还忌惮,要我说你就是把他想得太神。”
嘀嘀嘀——
严家专属的专线响铃打断他们的交谈,低头一看是严希来电。
“喂,怎么了?”
“大哥,你快过来一趟,年峥他受伤了。”
夜色已深,外面的世界异常寂静。
艾家位处郊外,平日里入夜会逐步染上萧条,仿佛被人摒弃一般,今晚倒是灯火通明。
主卧内,两人横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个诺小廉。
侧过身,诺兹枕着手臂,脑海里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份他不小心看到的检查结果让他很在意。
“明天要去逛一逛吗?”
低沉的声音传来,他刚想拒绝。
“很久没有一起吃甜彩丸子,去一趟吧。”
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两个自信飞扬的身影回荡心间,诺兹说道:“也行,小廉很喜欢那家甜品店,可以去。”
话音落下,艾戈那边没有声音传来,诺兹缄默,开始催眠自己入睡。
诺兹认床,他人床榻本该睡不着,可这个人要换成艾戈就要另说。
浅显的入眠声响起,艾戈睁开双眼,如发呆一般盯着天花板,心道:至少现在还是老样子。
偏头看向入梦的一大一小,心情出奇的宁静,隐隐生出一丝安详。
爱人在身,有家有儿,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
刚想侧身,肩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一颤,才想起自己忘了擦药,正打算起身时,诺小廉吧唧着嘴凑过来,紧紧拽住他的手臂。
“父亲,我好想你……”
身体僵住,梦中的呢喃把艾戈拉回现实,悄然地把手臂从小家伙的禁锢里抽出来。
坐到床边,艾戈面色复杂,只身离开主卧。
书房的灯再次亮起,这一亮就是一晚。
次日。
喧闹的街道人山人海,诺小廉左手拉着艾戈,右手拉着诺兹,高兴地穿插在人流中。
“昨晚的大爆炸有结论了吗?”
“小道消息,好像是实验引发的爆炸,不知道核研部又研究出什么危险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核研部也是为了联邦尽心尽力。”
……
行人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昨天下午的大爆炸,纷纷推测起原因。
侧头靠近艾戈,诺兹不解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今早出门时他已经得到消息,这是一起凶杀案件,嫌疑人很有可能来自凯家。
“还在查,溶解液确实出自凯家,可单凭这个无法定罪,需要找到更准确的证据才行。”
两人小声地嘀咕让夹在中间的诺小廉不悦,嘟嘴道:“要不要给你们让个地,现在的姿势让我很头疼欸。”
小家伙原本牵着两人,如今被一左一右提起来悬在半空中,艾戈和诺兹又靠得很近,这让他看起来像根夹在两块面包里的热狗,场面很是滑稽。
尴尬一笑,默契地把孩子放下来。
“哼,你们只顾着自己说话。”
诺小廉双手叉腰,显露出我很不高兴的表情,灵动的大眼睛在两人周围环绕。
这时,一声悦耳的笑声传来,柯屿森带着他的队伍走到跟前,朝诺兹打招呼。
“诺兹,你也来里街溜达啊,不去议会吗?”
今天的柯屿森打扮华丽,吸引着路人们的目光,艾戈与之相反,做了特殊的易容,整个人十分朴素,看不出原本的容貌,诺兹常年不出现在民众眼里,到不需要伪装太多。
“今天休假,带孩子来玩玩。”
“这样啊,介不介意捎我一个。”
“这……可能有难度。”
目光转向艾戈,诺兹眼神示意人退下。
“一起嘛,求求了。”
柯屿森骄人的姿态露出垂怜的模样,显得格外动人,让四周围观的群众小声谈论,揣测着三者的关系。
面对众人的指点,艾戈莞尔一笑,熟络地拦住诺兹的脖颈,用暧昧的语气说道:“既然别人想跟,那就让他跟来吧,我和孩子都相信你。”
为了让表演更加逼真,艾戈干脆抱起诺小廉,柔声道:“小廉啊,你阿爹好像背着我们父子做坏事,怎么办?”
艾戈奇异的转变让诺小廉一愣,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父子一词更是触动他心弦,呆滞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处于不敢置信当中。
“怎么回事,这是在上演家庭伦理大戏吗?”
“小点声,这几个人穿着打扮不简单,招惹不起。”
……
叽叽喳喳的闲话入耳,诺小廉反应过来,连忙揽住艾戈的脖子,垂头靠在后者肩上,一副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我…我相信阿爹,父…父亲您也要相信阿爹。”
话音刚落,在场三人心底一惊,尤其是诺兹,整个人呆在原地。
柯屿森气得脸红,忍不住喊道:“什么跟什么!这个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omega吗?我看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还有,我才不是什么伦理剧里的第三者,本殿…本少爷对有家室的可没兴趣。”
来回打量艾戈,柯屿森嫌弃地摇头,“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款,也太……”
后面的话他没开口,众人却能解读出其表示的含义。
艾戈身材修长,比诺兹高半个头,有点大男子主义的alpha都会觉得这样的omega没有意思,缺乏让人保护的既视感。
“阿爹,这个大叔说话好难听,我不喜欢他。”诺小廉搂着艾戈的脖子探头,不满道,“快点让他走,不然我和父亲就不要你了!”
比了个只有彼此看得出的手势,诺小廉一头栽进艾戈怀里,显得生气又委屈。
与此同时,艾戈适宜地抚摸小家伙的头,以示安慰。
“……”诺兹嘴角抽搐,狠狠记下诺小廉皮到没边际的行为举止,看向柯屿森,“今天还是算了吧,有空再聊。”
“还有空再聊,阿爹你是不是变心了,呜哇——”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诺兹黑着脸,牵起艾戈的手逃离现场,徒留一个在风中凌乱的柯屿森。
一路跑到小巷里,诺兹蹲在地上喘气,从拥挤的人群里挣脱出来不容易。
放下诺小廉,艾戈捂着嘴笑出声。
“很好笑?”眼神不善地看过去,诺兹干脆一拳砸过去。
吃痛的嘶声传入耳,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视线挪到诺小廉身上,“居然跟外人这么玩弄你阿爹,皮痒是吧,等会儿回家就把你最喜欢的甜糕偷偷吃掉。”
“阿爹真讨厌,小孩子也欺负。”鼓着腮帮子不满,诺小廉迈着小巧的步伐走向店铺,“艾叔叔才不是什么外人,他是我的偶像。”
望着小家伙逐渐消失在店外的身影,诺兹无奈叹气。
往前走时,胳膊被人拽住,艾戈笑盈盈地看着他。
“刚才那个omega是谁?我怎么没在联邦各大世家里见过。”
对此,诺兹不经意说道:“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你没见过很正常。”
“是吗,你认识的平民omega还挺多。”
“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耸了耸肩,艾戈先诺兹一步走进店里。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没想出艾戈表达的深意,不禁无语:“莫名其妙。”
没有意外干扰,他们度过一段很愉快的用餐时光。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两人便带着诺小廉从店铺离开,一路返回诺家。
军车停在门口,小伍一早就开始在这里待命。
“元帅,诺参议。”
“嘻嘻,小伍叔叔辛苦,这个送给你。”诺小廉从打包盒里取出一颗甜彩丸子,递到小伍跟前。
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伍双手接过,郑重说道:“谢谢。”
“玩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去学习,我很期待小廉在幼班脱颖而出。”
与人道别,艾戈招呼小伍离开。
回程的路上,他撕下易容露出原本的相貌,温润的笑容挂在这张脸上十分迷人。
透过后视镜观看,小伍说道:“很久没见您这么高兴了。”
习惯性撑着下巴,艾戈偏头看窗外,说道:“人总是需要放松的,劳逸结合才能让身体处在巅峰状态。”
无奈摇头,小伍不再多言,心道:或许您自己都没发现,您跟诺参议在一起时的姿态最轻松。
想起四年前偶然撞见的一件事,表情一顿,立即把这个想法打碎,转而叹道:不对,您清楚。
军车折转往军医院行驶,艾戈认真地翻阅起俞河的最新情况。
经过一天调理,俞河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当然只是表皮复原,受损的内部组织需要很长时间调养。
当他来到军医院时,俞河已经从重症病房转移到调养室。
“他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元帅,俞医生的情况已经稳定,就差苏醒过来。”
听见人没事,艾戈松了口气,继而问道:“那边通知了没有?”
主治医生恭敬点头,神情有些兴奋,“耿院长亲自来看过,他说不需要转移过去,临走前还给您留了句话。”
‘元帅,我就这么个徒弟,你可悠着点折腾。’
艾戈一愣,不由得笑出声,“他这是在责怪我没照顾好俞河吗?”
“耿院长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让俞医生留在军医院。”
“嗯,随时查看俞河的情况,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一件事——凡是没有军部通行令的闲杂人等,不能把人放进来。”
“得令。”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艾戈着手于大比的报名中。
大爆炸的事宜他交给信得过的人查探,这个节骨眼,跟他不对头的几个家族出了不少小动作,需要亲自坐守。
第一军校内,井然有序的军队来回巡逻,凛冽的气焰遍布整所学校,学生们与有荣焉,向往着步入军部。
教科室,指导老师围坐成团。
“第一阶段的考试已经完毕,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次比拼,各位有什么新奇的点子吗?”
“现在入围的孩子有一百名,要从这一百名里筛选出四十名可不容易。”
“该考的考题都已经出完,太超标的不能下手。”
……
高位上,袁裴认真分析最后的名单,并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
三次考核结束,所剩孩子的年龄分化很明显,三到四岁范畴只有最顶上的名字存留,其他基本是五到六岁的孩子。
其中,绝大多数孩子的背景出自高层,凭借平民身份出现的寥寥无几。
“要不要优先录取那几个家族的孩子?”
突兀的声音响起,袁裴蹙眉看去,年峥一脸嬉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从排名看得出孩子受教育问题,高层孩子就是比底层孩子有先天优势,与其把机会留给未来不受用的普通人,不如干脆一点,只培养这群出身不凡的小家伙。”
面色不悦,袁裴厉声道:“年教习,要是忘了带脑子来上班,现在就可以回去。”
“院长,我提个建议而已,您干吗这么大火气。”
冷哼一声,从抽屉里取出艾戈派人带过来的方案,袁裴说道:“一天时间,如果商议不出最终方案,那就依照军部所说的办。”
闻言,几个跟脚和严凯两家不清不楚的教习出声反驳:“虽然军校的学员最终目标是军部,可学校就是学校,他们插手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那你倒是拿出合适的方案啊!”
一言不合就开吵,几个教习针对这件事口吐芬芳,各执其词。
总教习反复翻阅军部送来的方案,认真分析其中的条条框框:
‘知识是死的,人是活的,学再多的东西不能实用终究枉然,军部建议最后一项考核考验幼班孩子的应变能力。’
众所周知,高层孩子起点高,可幼年所学基本跟应变搭不上太多关系,除了刻意培养出来的天才孩童,很多都是先灌入死板知识。
平民孩子不同,手头上仅有的零碎知识能拆分出来活用,起点低天花板高,这一点别人无法比拟。
“我觉得军部的建议挺好,要不采纳吧。”
总教习津津有味,一眼看出这份资料更适配高年龄段的孩子,可这不也是一种突破吗?
闻声,争吵的双方不由得看过来,不乐意喊道:“总教习!”
“实话实说而已,每个人天赋领域不同,幼班面向的知识范围很广,从科研、医疗、生态、指挥等多个点出发,如果能让孩子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不是很好吗?”
“可是……”
不搭理打岔的人,总教习建议道:“院长,我觉得在这个方案的基础上稍加修改就可以了,没有必须思考更创新的东西。”
“跟我想的差不多,那就在这上面进行优化吧。”
一敲定音,袁裴决定采用军部的方案之后便给同他联系的副官发去消息。
军部大楼,艾戈手拿一封紫金色邀请函,面色平静地望向钟楼。
哒哒——
怀揣无数份文件,副官急急忙忙地走到跟前。
“报告元帅,第一军校那边已经决定采用我们提出的方案,训练场的修整还有半天完成,致电让您去看,还有议会那边……”
杂七杂八的消息轰炸而来,艾戈面不改色地听着。
等副官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后,他问道:“军刀查到下落没有?”
闻声一顿,副官扶了扶眼镜,沉声道:“东西掉在年家附近,据暗线来信,当晚严家大少曾去过一趟年家别墅。”
“带着医疗设备?”
“是的,严杰颂在年家待了一晚才出来。”
手指敲击在围栏上,艾戈把邀请函扔给副官,笑道:“安排一下,我今晚要和凯尤萨一起会见来自帝国的外交官,记得把消息闹大一点。”
心领神会,副官颔首表示明白,问道:“年家那边要不要派人监视?”
“不用,你亲自去给袁院长说一声,就说我很高兴他能采用军部的方案,一定要当着年峥的面说。”
领命离开,副官照着艾戈的吩咐开始行事。
举着刚拿到的入选名册,诺小廉的名字写在第一个,后面是各项测试的成绩。
除了医疗稍稍及格之外,其他科目都是趋近于满分的数字。
想起当初的配合,艾戈心里生出一种自家孩子考了好成绩的自豪感,暗自呢喃:“小家伙学习成绩真不赖,他应该很高兴。”
嘀嘀嘀——
拨通小孩的终端,接通电话的刹那,另一端传来嘈杂的叫卖声。
又背着诺兹出去溜达了?
心生疑惑之时,诺小廉甜甜的声音响起,“艾叔叔!你找我吗?”
“是啊,我看到你的成绩表,考得很好。”
“嘻嘻,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高兴地活蹦乱跳,视线里倒映向詹的笑容,诺小廉连忙问道:“艾叔叔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阿詹的名字。”
仔细地从上往下数,在倒数第二个框里发现向詹的名字,艾戈说道:“有的,恭喜你们一起进入最后一轮。”
“好欸,阿詹你听到没有,我们有机会一起进幼班!”过于高兴,诺小廉第一时间想跟向詹庆祝,“艾叔叔,我要和阿詹一块去吃好吃的,先不聊啦!”
说完,一阵嘟声响起。
艾戈苦笑不已地看着被人挂断的电话,想起两个孩子胆子肥得哪都敢闯,眉头紧皱,不放心地点开终端里没有备注名的那栏,发出消息:
派遣一名暗影去保护诺家诺小廉。
嘀嘀嘀——
年景初的名字挤到最上面,红色小点格外显著。
‘靠,你两是什么牌子的乌鸦嘴,他这回真把我给忘了!!!’
困惑不已,艾戈拨通年景初的电话,问道:“怎么回事?俞河苏醒了?”
“何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