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星拉着苏祀向雨新堂走去。
“初七师弟我真的好饿,早上没吃,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扁了。”
他伸出手,比量着自己的腰围。
苏祀和他并排。
“以后不可擅动我脸上的鲛纱。”
安念星喉咙一梗,他听出面前人声音少见的严肃,甚至让他心里有些惶恐。
“对,对不起师弟,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苏祀喉间应出一声,并没有继续追究。
“可是师弟,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你的眼睛很可怕,看见的人都会,夜不能寐吗。”
安念星音量越说越小,虽然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还是不理解面前人的作为。
苏祀唇间挑起一抹笑,有心逗他。
“你今晚,回想起我的脸吗。”
“会啊,我今天一直都想着,根本忘不掉,初七师弟,你是我见过最美最美最美的人。”
“比三长老还好看。”
“我一直以为三长老就是顶尖上的……”
安念星说到这才发现自己入了面前人的套。
“行吧……”
“原来初七师弟是怕被人惦记上美貌。”
安念星瘪瘪嘴。
“此事保密,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好!”
两人正一同朝前走着,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初七兄弟。”
苏祀脚下顿一瞬,微转眸。
是他?
元存。
“初七兄弟,冒昧打扰了。”
元存声音温和,面容俊朗。
此般细细看着,苏祀倒又不能确定此人有没有见过了。
远看形神都熟悉,近看,却又有些陌生。
“你我见过?”
“不曾。”
“只是在下今日,被阁下的剑术吸引,对阁下十分欣赏。”
元存正此般说着,安念星肚子突然咕噜一声。
苏祀看他一眼,把手中木剑放到他手上。
“帮我拿着,你先去。”
安念星远去,苏祀和元存两人站在桃树下。
“所以阁下,何事。”
元存显然愣住一瞬,但脸上又带上宽和的笑。
“无事叨扰,只想与阁下相识一番,若有幸,可为友。”
这种话苏祀第一次听见,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故而并未作答。
元存并未尴尬,而是发问。
“我们一起去用午膳?”
苏祀点头,两人一同朝雨新堂走去。
就在安念星已经到达雨新堂,而苏祀和元存还在叙话之时。
朱岁余和同喜盯上了雨新堂内的安念星。
两人视线一对,一个去纠缠安念星,一个对苏祀的木剑下手。
半柱香后,苏祀和元存同入雨新堂,朱岁余与同喜完成了自己那点弯弯绕,退了出去。
“初七师弟?快过来,我给你打好了。”
“谢谢。”
苏祀坐在安念星身边。
“这位是元存。”
“嗯,我对元存师弟有印象。”
安念星看向元存,两人聊着几句。
苏祀没插话,刚拿起筷子,就发现满满一大格柿子炒蛋。
“我去打饭,稍等。”
元存话音刚落。
“这份给你。”
苏祀将自己面前一份膳食递给元存。
元存停顿一瞬。
“谢谢初七兄弟。”
苏祀没接话,自己走到打饭的地方。
……
新弟子太多,菜都被打光了。
只剩下一份柿子炒蛋和凉拌西瓜。
真巧。
苏祀都不吃。
两手空空地回去。
安念星抬眼看向他空落落的双手。
“怎么了?”
“没事,我不饿。”
苏祀确实一顿两顿不吃,并没有感觉。
“不饿?”
“是没有了吧,新弟子这么多,肯定都被打光了。”
安念星一边说一边递给苏祀一双筷子。
“分你点吧……”
“不用。”
苏祀看安念星一副欲哭无泪,给也心疼,不给也心疼的表情,莫名觉得好笑。
“快点,我都决定了,你别让我反悔,我打得多。”
安念星把筷子塞到苏祀手里。
“初七兄弟,如果不是你让给了我,也就不会饿着。”
元存看上去面怀愧疚。
苏祀摆摆手。
“不至于。”
他刚用筷子在安念星菜盒里夹起一块黄瓜,雨新堂就传来一阵哗然。
“三长老!”
“是三长老来了!”
“真的是三长老!距离好近。”
安念星手一抖,半碗热汤一下洒了下去。
即便苏祀反应快,躲得及时,但这周遭都是人,他一躲就撞到旁边的人。
动作无法施展,这汤还是哗啦啦洒了苏祀一裤子。
“没事吧,初七师弟!”
“对不起,烫不烫!”
安念星知道热汤烫手有多疼,整个人炸毛一样扒着苏祀的裤子看。
雨新堂,两人共吃一个食盒。
大庭广众,一人扒着另外一个人裤子朝下面看。
徐宋,正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欲舟原本跟在徐宋身后,但发现境况后,率先一步走到安念星跟前。
“怎么了。”
“汤,热汤洒他裤子上了,好大一片,怎么办,会不会烫伤。”
安念星一副要哭的声音。
“没事。”
苏祀提着衣领把安念星从自己腿前拽起来。
“让我看看。”
欲舟是白长老亲传弟子,医者仁心,此刻说看看并不奇怪。
“怎么看。”
“我在这脱了裤子?”
苏祀被这么多人围着,尤其徐宋还就在前面盯着,心有几分燥。
“不用管我。”
他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路过徐宋,苏祀并未抬眸。
就在两人擦肩的一瞬,他感觉到一瞬清凉,然后再下一息,他被霜雪笼罩,来到了一个几分寒凉的地方。
“散夜殿?”
苏祀在这住过小一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看向身边的徐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是不该知道这里是散夜殿的,然后改口加了一句。
“我猜的。”
徐宋没说话,眉眼中依旧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
他走向一片黄梨木阁架,抬手在上面寻物。
苏祀盯着他的手指看。
纤长,骨节分明,皮肤很白,手背上明显的骨感更昭示着此人的冷淡。
苏祀看见徐宋的目光转来,和自己的视线相遇。
对视中,他看着徐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徐宋将一枚精巧的瓷瓶放在他手上。
“跟我来。”
苏祀跟在徐宋身后,才走过一半,他便清楚要去的方向。
汤室。
推开门口,入眼的环境和过去并未有过大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记忆里,这浴汤,是冒着热气的,但现在这汤室,冷清得很。
徐宋扬手,一道霜风扫入汤内,下一瞬,汤中升起袅袅云雾。
“清洗,擦药。”
苏祀看着徐宋一张清净的脸,舔舔唇。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