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气氛有多低沉,顾凝是不知道的。
此刻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枕下放着他做的那把简易版手枪。他双眼盯着床顶,回想今日青王的一举一动。
他觉得主子最近越来越怪异了,越来越不像一个主子了。哪有主子会莫名其妙的牵属下的手,不让牵还会生气。他直觉哪里不太对,想好好想想,但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要想,这很危险。
顾凝对于自己的本能有着特别的自信,靠着这股本能他才能再无数生死存亡中活下来。
顾凝抬手盖上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的东西不是非黑即白,他的脑子只够让他活下来,其余多余的感情,他是想不通的。要是青王欺人太甚他就带着他的钱远走高飞,反正以他的武功江湖上少有敌手,若非他不愿,影首之位他也早就能拿下了。
天下那么大,总有能容纳他的地方,到时候,他就不用关心什么任务,去杀对他来说没什么妨害的人。
他可以自己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吃遍天下各处的美食。
他前世是杀手,今生是影卫。名称不一样,却是同样的活法。可没有一样是他自愿的。前世当杀手做卧底,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只将保护国家摧毁黑化武器的任务压在他身上。今生也是,他刚睁眼,就已经是青王的影卫。
人生很长,他或许可以换种活法。
顾凝脑子有很多想法,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顾凝天没亮就起来换上昨日顾青冥给他买的青色劲装。然后去了王府主厅。
他刚蹲上主厅的房梁就被青王叫住“阿凝。”
顾凝闻言,翻身跃下。
顾青冥看着眼前一身青色劲装的人,玉白色的腰封将他的腰箍的紧紧的,看着不盈一握。青色劲装把他整个人显得明亮一些,再加上他一脸淡漠的表情,更加有种清冷出尘的感觉。
顾青冥朝桌上抬了抬下巴:“把包子吃了。”
闻言,顾凝抬头看向餐桌,桌上只有一盘包子,一碟小菜和一碗清粥。
堂堂王爷吃的这么寒酸,青王府已经这么穷了吗,顾凝微微皱眉,他昨天不是跟郭叔说过王爷不喜包子,怎么又准备了包子。
顾青冥见他不动,以为他是不想吃,想到他将自己的包子给了顾清,当即沉下脸色:“怎么,你不愿意?”
语气中的不悦,没聋的都能听出来。
顾凝连忙回道:“没有,属下愿意,谢主子恩典。”
说完,就拿起桌上的包子往嘴里塞。一旁的顾青冥见他动作,脸色好了几分,抬手拿起汤勺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里送。
一旁啃着包子得顾凝看着桌上仅有的三个包子和一碗清粥。再看看他家主子那一小勺一小勺的可怜模样,不禁想到,这样吃的饱吗。
顾凝拿着包子得手紧了紧,犹豫半晌,伸出手,轻声道:“主子,您要不尝尝,真的很好吃。”
闻言,顾青冥停住了动作,抬眼看着他。顾凝被看的浑身一激灵,他不要命了,青王是什么人,说了不喜就是不喜。他还敢问。还敢把自己脏手拿过的包子给堂堂青王殿下。顾凝当即就要把手收回来,准备告罪。
谁料,手没收成功,青王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吃起了包子,顾凝整个人都傻了,手腕上传来微弱的温热提醒现下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青王他,他,他疯了?自己没有手?
顾青冥一口一口的慢慢啃着包子,边啃边欣赏顾凝快要急速变化的表情,唇角轻勾。不动声色的吃下最后一口包子。舌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划过顾凝的指尖。
立时,顾凝浑身一颤。他万年不变的淡漠脸有了一丝裂痕,手指微颤,顾青冥他疯了吧,舔他手指干什么。
顾青冥不动声色的将顾凝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唇角笑意快要压制不住了,好可爱,阿凝好可爱。顾青冥放开顾凝的手。顾凝如梦初醒,连忙把自己的手收回,悄悄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想将那抹温热的湿意擦去。
可是不行,别说擦去了,反而越擦越热。顾凝耳根微红,真是要了命了,青王又在玩什么花招,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来人啊,你们王爷疯了,爱好舔人手指头。
顾青冥把顾凝耳根的微红收入眼底。决定徐徐图之不将人吓到。当即也不在逗弄顾凝,起身一摆手:“我们走吧。”
顾凝闻言回到:“是。”
说着几人就朝府外走去。
上京的初夏已经有些些许的燥热。又正值晌午,太阳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顾凝坐在马背上,抬手挡在额前。他也不懂,为啥古代的夏天也这么难以忍受。正想着,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哼。
顾凝立即驾马上前,低头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车帘被掀开,顾青冥有些苍白的脸露在顾凝眼前,沉声道:“停车。”
话落,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主子发令。可众人没有等来主子的发令,只听见主子轻轻的开口还带着一点可怜:“阿凝,我难受,你上来帮帮我好不好。”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周遭几个影卫见怪不怪,反正他们主子再顾凝大人这儿从来就是没有骨气的。倒是其余几个跟顾凝不熟的侍卫面面相觑。内心对顾凝更多了一丝鄙夷。
顾凝也对青王撒娇的语气满是无语。他发现他家王爷越来越不正常了。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听话的上了车。
片刻就听得马车传来青王的声音:“启程。”
车内,顾凝发现青王说的不舒服不是骗他的。只见青王面色苍白,手腕处的青筋根根暴起。顾凝心下微沉,时间又到了。
四年前,青王带兵前往边疆南蛮的时候,被人下了毒。那时他重伤昏迷帮不了青王,等他醒了之后,青王的毒已解,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南蛮人是在恶毒阴损,下毒的同时还下了蛊。
这蛊不易清除,每年都会发作个一两次。不伤性命,却常常弄的人生不如死。而且,每发作一次会虚弱三天。
顾凝沉下脸,为何偏偏是今日。他上前一手扶住青王,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准备输送内力。
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阻止他的动作。
顾青冥抬眼看着顾凝,眼神缱绻,领顾凝有些看不懂:“阿凝不必如此,本王让你进来是让你来乘凉的,外面太晒了。本王这伤没什么大碍,忍一会儿就好了。”
顾凝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复杂,他不是让他进来帮他的,是为了让他进来乘凉。虽然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但这份好意他心领了:“主子,可属下是为了帮您才进来的。属下本就是主子的奴才,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本分。”说着便握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开始输送内力。
顾凝看不懂眼前人,他时常觉得青王待他不像待一个下属那般。除了时常盯着他脖颈的视线外,好像没有其他哪里不好。对他,青王好像一直是宽和的。他曾见过和青王一样的人。
那人是前世他卧底时认识人,叫什么名字他忘了。他只记得那人对其余人都很心狠手辣。只有一人能抚平他的怒火,也只有一人能让他瞬间从老虎变成猫。
那两人是一对夫妻,是一对男女,关系很好。那男子对女子的态度一如现在青王对他的态度。可,他是个男子。所以他和青王是现状应该跟那两人不一样。
到这儿,顾凝又想不通了,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武功高强,是个极好的属下?
顾青冥感受着体内的蛊虫慢慢平息,不在搅动他的筋脉,他抬眼看着搂着他的人。眼神中满是顾凝弄不懂的情绪。
而此时的顾凝还在想自己的事情,不然他若看到着眼神会立刻将自己刚刚的结论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