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中秋，李墨难得起了个大早，和顾灿然去附近的菜市场挑了一只很大的面包蟹和两只澳龙，还买了月饼以及其他东西，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预备等顾灿然吃完午饭后，就把她送到学校去。
结果两人在菜市场买海鲜的时候，顾灿然接到了母亲尚雯的电话：“然然，我们下午在金枫酒店吃团圆饭，妈妈一会过去接你过来。”
往年都是这样，每逢年节，尚雯都会提前一天或者是当天给顾灿然打电话，接她去吃饭。
至于顾灿然的父亲……
他能想到这个女儿就不错了。至于接去吃饭之类的，不可能，顶多是金漫漫给顾灿然的银行卡打一大笔钱，让她去过节。
奶奶还在的时候，顾灿然就和奶奶以及尚雯提前一天过节。
奶奶不在了，顾灿然也就习惯尚雯这种随叫随到的安排方式。
其实和去金漫漫家一样，顾灿然并不喜欢跟着母亲和她后面再嫁的家庭成员一起吃饭。
以往推拒不了，可是今年和李墨在一起，她就有了不去的借口。
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里，顾灿然跟在拎了满手大包小包的李墨背后，小心避开溅满水的湿漉漉的地板，和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贴着手机朗声回话：“不用了妈妈，你和张叔叔还有元宝好好吃团圆饭吧。”
“我今天在我同学家，和她一起吃饭。”
尚雯皱起了眉头，语气疑惑：“同学，什么同学？就上回你说的那个，李家那个孩子？”
“嗯，是的，我现在和她姐姐在一起呢。”
顾灿然倒是没说慌，李墨女性的身份让尚雯消除了点戒心，尚雯语气仍旧有些不满：“怎么能天天去别人家吃饭呢？你带了伴手礼上门吗？”
“带了的。”顾灿然应得敷衍，尚雯却要挣扎，说还是去接她吧。
顾灿然慌忙拒绝，说答应好人家了，不能反悔。而且也表明了自己希望母亲和再婚的家庭过节的念头，最后说自己和同学过节非常好。
尚雯有些过意不去：“那妈妈给你转点红包吧。”
“好。”
母女俩挂断了电话，没一会顾灿然就收到了银行卡一万的转账。
对于顾灿然来说，这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为了犒劳李墨，她找了个借口，偷去了超市，给李墨买了一瓶价格较为高的酒。
李墨上车后，看到顾灿然抱着的那瓶酒，有些惊讶：“你把我支开，就是为了买这瓶酒？”
顾灿然坐在副驾上，抱着酒满脸笑意地点点头：“嗯！就当是给姐姐的节日礼物了，可不要拒绝我啊。”
李墨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顾灿然的脑袋，哑然失笑：“你还是个学生，哪来的钱啊。知道你好意了，不过下次不要再买了。”
顾灿然是个还没有经济独立的未成年人，哪怕她身上是有很多钱，可对于李墨来说，那都是她父母给她的零花钱。
要接受这么一份礼物，压力可谓是很大啊。
为了报答顾灿然，回去的路上，李墨在开车经过一排金银首饰店的时候停下，给顾灿然挑了一对银制的耳环，给她当做回礼。
冷气开的很足的珠宝店里，李墨站在柜台前，将挑好的耳环小心翼翼地给顾灿然戴上。
细长又闪亮的银链子藏在黑发之下，随着少女的晃动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李墨给她戴好之后，和她一同看向身旁的镜子，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喜欢吗？”
顾灿然撩起耳边的黑发，看着挂在耳垂的两条银色短链随着她摇头时轻晃，一闪一闪的，像是星光，格外炫目。
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和她映在镜中的李墨，腼腆地笑了一下：“嗯，好看的。”
笑意从李墨的眼里流淌，她搭着少女的肩膀，松了一口气，十分大方地说：“好看就好，那就这个，送给你怎么样？”
顾灿然知道她是要给自己送礼物，可真决定了，她却有些犹豫：“可是……”
还没等少女拒绝，李墨就把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语：“嘘。先偷偷摸摸买礼物的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说送你，你就乖乖收好，知道了吗？”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贵重的东西，李墨送了也就送了。
能够收到礼物的顾灿然同样很高兴，在李墨的引导下，她也不是那种「明明喜欢却因为心疼花钱就口是心非」拒绝的人。
当喜欢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送了自己礼物，高高兴兴地收下并记在心里，这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顾灿然扭头，弯着眉眼冲李墨笑：“谢谢大白！”
李墨的目光落在顾灿然粉嫩的唇上，抿了抿自己的唇瓣，才伸手拨了拨她黑亮的发丝，哄孩子一样说：“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这个中秋，顾灿然过得十分愉快，是她人生里值得纪念的一次特殊节日。
她送给李墨的那瓶酒，李墨舍不得喝，在把她送去学校之后，就好好地藏了起来。
假期过后，李墨投入了忙碌地找房琐事中。
一方面，她每天都需要日更六千，另一方面她除了要找新房之外，还要找租房的地方。
临近十月，云城的白昼仍旧十分炎热。每次出门，李墨虽说算不上汗流浃背，但也消耗极大。
再加上她不怎么爱喝水，经常喝酒或者是碳酸饮料，在这样缺水的情况下，李墨的身体不负众望地垮掉了。
九月末的一个晚上，刚洗完澡准备码字的李墨，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
起初，只是一阵隐隐的钝痛。她只以为自己又像是往常一样，吃撑了所以肠胃不舒服，也就不怎么在意，喝了几口啤酒，就端坐在电脑前，开始码字。
写了半个小时左右，腹部的疼痛加剧。似乎有一把小刀抵着她的膀胱内壁起劲戳刺，下腹隐隐坠痛，隐约有碎玻璃划穿她的尿道，仿佛要带着血与碎肉冲出尿道口。
后腰一片酸软，疼得她几乎站不起来。
李墨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了，她强撑着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回房间换了衣服，拿着小包塞了充电宝和数据线手机钱包身份证等等等，踩着凉鞋出了门。
已经是夜里九点，她在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就捂着自己的腹部靠在椅背上，疼的满额头都是冷汗。
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咬住了唇瓣，脸色煞白一片。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开始分析自己的病情，从下腹的疼痛部位结合最近的身体情况来分析，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结石了。
果然，当她拖着身体，喘息着来到医院后，拿到急诊号码来到医生面前时，对方过来做出了类似诊断，并且让她去做B超和尿检。
可李墨太疼了，又没人陪着，只好开口让医生给自己先打个止痛针。
医生给她开了止痛针之后，她拿着单子，到隔壁的输液室，让护士给她用药打针。
这是从臀大肌注射的肌肉注射针剂，当李墨一个成年人坐在狭窄封闭的输液房间，背对着护士姐姐半褪下裤子时，耻得几乎都要哭出来。
当然，能让她哭出来的，绝对不是羞耻心，而是疼痛。
用来止痛的药剂输入身体的那一瞬间，李墨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痛得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
好痛……好痛……
可能是生病了，大半夜自己一个人来医院，又比较委屈。等她打完针之后，整个人哭的流泪满面。
给她打针的护士姐姐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吓坏了，连忙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哎呦，怎么这么痛的啊，我下手很快很准的啦……”
“你快擦擦，这么疼的吗？”
李墨半捂着脸，一边艰难地提裤子一边摇头：“我不是……没有……”
她才没有那么怕痛啦！
只是她这幅模样，怎么解释都像是在掩饰。护士姐姐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
哄小朋友一样哄她：“那你缓缓嘛，这个药起效很快的。”
李墨委屈地嗯了一声，话语里还带着哭腔。
护士姐姐又安慰了她一句，拿着东西走出狭窄的输液室时，李墨隐约听到她在和同事嘟囔说什么那个结石的小姑娘，疼的都哭了。
李墨听得更想哭了。
还好药效很快就体现出来了，疼痛开始变得麻痹，缓解了不少。
李墨等自己适应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前往B超室做彩超。
结果出来之后，李墨扫了眼单子，发现自己果然双肾都有小结石，其中右肾已经有一颗可以自主排除的结石掉入尿道。
这就是疼痛的来源。
李墨捏紧了报告单，拧起了眉头。心想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多喝水了。
拿了B超结果后，李墨还去做了尿检，获得全部检查结果后，医生才给她开了些消炎和排结石的药物。
等李墨拿了所有的药物，擦干眼泪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之后。
顾灿然刚下晚自习，回到宿舍之后就给李墨打了电话。收到来电显示时，李墨犹豫了一会，接通电话，闷着声音问了一句：“喂？怎么了……”
顾灿然向来敏锐，听到李墨不同以往的声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姐姐是不是感冒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李墨又要哭了。李墨站在医院门口，一边拦下出租车，一边擦掉眼角的泪水，哑着声音说：“没有，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只不过是肾结石疼得面目扭曲罢了，又算的上是什么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