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登基

  从土匪那边逃窜回来的村民不少, 第二天石河村村民就准备把大林家二人扭送官府,结果这时候林氏派人来把人要走了。

  林氏在饥荒时受影响较小,她们世代占据着鳌山村, 鳌山村是林氏的大本营, 也是魏州最富饶土地所在地, 地广且肥。虽说饥荒时林氏一族也死了不少人,但仗着地好,每年收获的粮食大部分都储存起来,交税也比平常人家少, 存粮甚至比县里某些粮铺还多。

  林氏嫡系一脉也有几十家, 统统活得好好的,旁系几百家死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的人基本都是旁系里最不受重视的人。

  瘟疫其实对林氏影响最小,因为林氏在鳌山村本就是非要事不会轻易让族人离开鳌山村,鳌山村说是村,规模堪比一个小县城,完全能自给自足, 压根不需要和外人交流。故瘟疫刚开始, 听说外面有人感染瘟疫, 林氏就立刻下令闭村。

  甚至在瘟疫消息传出前,有林氏族人去到外面过, 先隔离关起来, 一旦表现出任何一点瘟疫的症状, 就烧死, 没有症状的人有些也因为和有症状的人关一起感染了。不过这对林氏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这些人总共加起来不过半百, 对林氏这种大家族来说, 算不了什么。

  林氏的影响力和权力远超一些官员,官员有时候滥用私刑还得掂量、遮掩一下,而宗族却可以肆意处置其族人,族规里的刑罚可不少。

  林氏这次把林老三和林佩轩救走,石河村是真拿林氏没办法,因为林氏的势力不是他们能抵挡的,而且官府也不敢管林氏,他们更不敢。

  而林氏救走林老三的原因也很简单,大林家的人做再多的坏事,他们也是林氏的人,犯了事该林氏来处理,怎能上交官府,上交了官府,传出去,就是林氏族人去当土匪,当土匪也只当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投靠人家同州各地的起义军,就没骨气地跑回村里,这传出去未免也太丢林氏的脸了,故林氏把人接走,其实是为了自己管束族人。

  话虽如此,林氏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并未给林老三父子定土匪的身份,只说他们饥荒时太饿,往北边逃难去了,现在接回林氏,小惩大诫。

  林老三父子在鳌山村和林老二一起生活,毕竟是一家人,他们还合起伙来找族长告状,说林喻霸占了他们的房子,租给外人住。

  林氏也不傻,一方面还是挺看重林佩漪的秀才身份,一方面对大林家的尿性了如指掌,一听便知这家人没把话说全。林氏先是派人去找石河村里正询问,得知大林家的房子确实是卖给了林喻,而非直接被她霸占,人家出了钱的,

  林氏听闻,便不想管大林家的破事,结果大林家也不知怎么的,和林叔公关系匪浅,林叔公一向是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资历最深,就连族长也要让他几分。林叔公虽听族长说了房子是被林喻买下的,但他可不管谁出了钱,反正这房子是大林家的,就是林氏一族的,怎能被外人霸占住着。

  族长没办法,派自己儿子去找小林家商量。林宗成也是和小林家打过几次交道,好说话些。

  尽管如此,林宗成也不得不把话说重些,因为林叔公在族里的权力很大,这房子是无论如何也必须退还给大林家,最多林氏会看在林佩漪的面子上,赔给林喻一点当初买房的钱,当然不可能赔偿全部。

  这是摆明了仗势欺人,林宗成的父亲是族长也拗不过林叔公,更何况他呢,他就是来传话的,言辞间还是劝林喻别和林氏犟,也算是劝诫。

  别说官府管不了林氏,就是官府能管,他们现在也没办法空出手来,官府忙着剿匪,去各村各乡搜查逃窜回来的土匪,哪有空为了个种地的和林氏作对。

  裴苏扬若是还在蒙县,兴许还能求助裴家,关键是裴苏扬一路跟着宋明镜北上,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回蒙县,小林家只能靠自己。

  林喻思量过后,不过是一座土房子罢了,让出去也就损失些钱。可若是大林家一家人又搬回来,她们结下过那么多仇,大林家有两人手上都是沾过血的,不得不防。

  眼下只能妥协,但林喻也没说立刻把房子还回去,和林宗成讨价还价,最后她答应还房子,但是得给她一点时间,毕竟云家人若是被这么赶出去,没地儿住多尴尬,所以房子她愿意还,但是得等她另外扩建好房屋后再还。

  林宗成也做不了主,只能回去告诉他的族长爹。族长叫来林叔公商量,最后答应了林喻的请求。毕竟现在官府在专注搜查各地的土匪,此时大林家二人也不方便回石河村,万一被逮到了,虽说林氏可以从官府手下保住二人的命,但林氏族人在外当土匪的事传出去了还是会影响林氏名声。

  于是林氏给了林喻一年的时间,扩建好她自己的房子,一年后,云家人必须搬离大林家,否则别怪他们不客气。

  一年的时间够林喻给房子扩建了,甚至时间还有的剩。如果先前让云家人住大林家,云娘只需出房租,这下子林喻为此要扩建房子,云娘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她承认,有亲人在身边,关系缓和后,她也为家里人开心,但林喻为此耗费钱财扩建,实在是没必要。云家人在郭山村也有家,既然没地方给她们住,她们回去便是,又不是非得赖在小林家。

  林喻拒绝了云娘的好意,也说明了自己的用意。她与林氏讨价还价一年,并非是全为了云家人,而是为了林佩漪和疯娘。云家人是可以回郭山村,她的地也不一定要云家人来种,她把地往外一租,有的人是要来抢着种。可若此时不以云家人没地儿住为借口,就不便拖延一年的时间,大林家的人若是立刻搬回来,只会影响小林家的生活。

  毕竟大林家的人现在肯定对林喻、林佩漪恨之入骨,因为她们二人之前还想把他们扭送官府,见过血的豺狼可不好收拾。若是再加上林老二也回来,那疯娘的安危就很成问题了。

  所以这一年时间,其实是林喻以云家人为借口,给小林家争取的权宜时间。这一年里,小林家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来应对搬回来的大林家。

  既然云家人留下是有用的,云娘便松了口气,她是真担心林喻总为了她妥协让步。

  林喻找了老张家帮忙扩建房子,老张家把事给包圆了,自己承担一部分,还替林喻张罗了村里往常专门给人建房子的人。不过林喻有特意交代老张家,建房子慢慢来,稳扎稳打最重要。

  村里人也听说了林氏来要房子的事,村里不少地主都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买下大林家的房,不然此时被迫把房子还回去的人就是她们了。这林氏也是真霸道,已经卖给别人的房子说收就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这话也就私下说说,谁敢跑到林氏族人面前去讲,那不是找死嘛。村里人对林氏明目张胆包庇自家族人的事感到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官府搜查土匪的行动在四月左右就消停了,因为四月中旬,五公主宋明镜领了皇帝的旨意,带兵前往锦州解救被土匪生擒的晋王。

  宋明镜不负众望救出了晋王,可惜晋王此时被土匪折磨得没有人形了,废了一双腿,被大夫诊断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还被割掉了舌头。人是活着救出来了,可他是绝对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前太子剿匪身死,最有可能被封为新太子的晋王又成了个废人,眼下其他皇子憋不住了,开始争相冒头,企图让皇帝看到他们。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大概是宋明镜剿匪有功,皇帝竟然命她公主之身领兵剿匪,把大燕别地儿的土匪也给剿灭。

  一次还好说,毕竟她领兵也可以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晋王,可现在晋王都废了,她在皇帝面前再多的功勋有什么用,女子之身,所仰仗的皇兄也与皇位无缘,她这么拼命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皇帝在前太子身死时中风卧床不起,本来大燕皇帝年纪就不小了,虽子嗣众多,但他真心培养的就那么三个。他曾着重培养的二皇子多年前便因造反被他杀了,后来耗费精力培养的太子又死了,眼下最疼爱的三儿子晋王也成了废人,皇帝卧床不起后,竟是没几天清醒的时候,朝中流言四起,说皇帝时日不多。

  许多皇子一听闻晋王成废人,皇帝重病,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皇宫里凑,凑到皇帝跟前去“尽孝”,企图让皇帝在弥留之际把皇位传给他们。而宋明镜则是在这时,接下了大多数皇子都不乐意干的剿匪一事,领兵前往各地剿匪。

  随着宋明镜剿匪次数越来越多,成功镇压各地起义,她手里的兵权也越来越大,原先皇帝派去剿匪的几员大将,也在跟随宋明镜剿匪镇压起义的过程中,被她收服。

  时年六月,皇帝驾崩,众皇子在京城里为争夺皇位开始了厮杀。有的皇子势弱,竟被拥有私兵的皇子当场斩杀,朝中大臣也不得不在这时候被迫站队。从前的大臣们可能是保皇党,是前太子党,是晋王党,现如今,他们都必须换人投靠。

  在皇子们厮杀得差不多时,京城一片混乱,只剩下了两名手握一点兵权的皇子,宋明镜便是在此时,打着“清反贼”的旗号回京,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手里的兵是从各地剿匪收来的,不仅如此,若是有心人仔细算,会发现她手里的兵其实比皇帝派出去剿匪的兵还要多上许多,这部分多出来的兵,没人说得清从哪儿来的,倒是有地方官员在清算土匪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许多,只当是混乱中被砍死,尸首找不到了。

  两名皇子以为宋明镜回来是打算选他们之一来辅佐,都想讨好宋明镜,结果没多久,两名皇子就于皇城之上斗了个两败俱伤,一个被毒死了,一个被抹了脖子。

  各地起义本该在此时春风吹又生,却偏偏在大燕皇室最动荡的时候,起义安稳落下序幕。大燕皇室还有许多旁系,比如皇帝的侄子也不少,此时大燕皇子们全死了,暂由手持兵权的公主来监国,皇位则应当由皇帝的侄子来继承,宋明镜也应从中挑选出一个来当皇帝,可偏偏,她不着急挑人。

  众大臣催着催着,突然有点回过味儿来了。皇子全死了,兵权又在宋明镜手上,她这般沉得住气,一直监国,却不曾用心挑选皇位继承人,莫不是她想当皇帝?

  大燕不是没有女皇,曾经有过,但当宋璟钰一死,其后上位的皇帝生怕再出一个女帝,对女子的束缚和打压在当时远超前朝。过了这么多年,大燕对女子的打压逐渐放松警惕,虽依旧束缚颇多,但仍被宋明镜钻了空子。大臣们哀嚎连天,可事已成定局,宋明镜手里握着的是整个皇城的命脉,有迂腐偏执的老臣一头撞死在大殿内,宋明镜面不改色,让侍卫处理尸体。

  后来经由公主党的大臣上书,奏请五公主登基称帝,在一众大臣附和磕头,恳请公主称帝的呼声中,宋明镜成了大燕史上第二位女皇。

  女皇登基的消息于九月,和解试顺眼举行的消息一起传回来的。因为新皇登基,不仅大赦天下,免赋税,还让已经错过的解试顺眼至明年继续举行。

  这一年本以为解试会因为各地起义的事,顺延至下一个三年,却没想到宋明镜在九个月时间里,坐到了龙椅上。因为皇城夺权事变,中央的官员被卷进纷争中的不少,损失惨重,宋明镜让今年的解试继续,也是为了给朝廷挑选新鲜血液注入。

  这对小林家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则她们和裴家站队五公主站对了,二来林佩漪参加解试只需再等一年,而不必再多等三年。

  解试又称秋闱,多在八月举行,三年一次,今年已然因为起义战乱错过了,便只能再等三年,女皇的下令对天下读书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为此感到开心的不止是林佩漪,还有许元生。他已经因为三年前考试失利,好不容易等了三年,幸好没有因为起义而错失机会。

  不过,要和自己心上人一起参加解试,这实在是令许元生有些许尴尬。前一个三年,是他去参加解试,林佩漪参加院试。两人级别都不一样,只是顺路,许元生心里还好受些,可明年就是两人参加同一场考试,甚至在解试中,二人乃是竞争的关系,这让许元生多少有些不自在。

  甚至,不止许元生,还包括许家人,还有一丝担忧。尽管很不愿意承认林佩漪女子之身也能有资格参加解试,和她们的宝贝孙子同台竞争,但许家人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呢,万一林佩漪考上了,抢走了属于她们孙子的举人名额呢?

  作者有话说:

  尽量三章之内完结,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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