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院试

  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 小林家四人踏上了去魏州的旅途。这一次,牛车林喻借给了老张家,自己则是在蒙县租了一辆马车。老张家快到了收获季节了, 虽然买了她的种子, 但老张家的肥料、土地肥沃以及后期除草打理都不如林喻, 所以收获稍微慢些时间,外加掺杂了些普通种子在里面,收成也不如林喻。

  不如林喻,不代表不如其他人。老张家的十几亩地种出来几千斤麦子, 也足够她们一大家子吃了。

  马车的舒适度明显高过牛车, 还有了遮风挡雨的棚子,舒适又自在。林喻还备好了路上吃的干粮以及解腻的零嘴,她们在马车里准备时,一人掀开帘子,循着味儿,不请自来:“哎嘿,香香甜甜的, 什么呀?”

  裴苏扬从马车门口探出个脑袋, 一双杏眼眸子晶亮, 望着林喻,满是期待。

  林喻好笑地白了她一眼, 丢给她一颗蜜饯。

  裴苏扬笑嘻嘻地进到马车里, 接住蜜饯, 不知道为什么, 愣了一下, 才把蜜饯放到嘴里。不知怎么回事, 裴苏扬一口下去, 眼泪都出来了。

  红红的眼眶,泪水浸湿睫毛,看上去如受欺负的小动物一般。神情恍惚,有些呆,又有些像陷入回忆。

  而林喻只是看着她,笑问:“怎么,吃颗蜜饯还吃感动了?”

  裴苏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泪水就上来了,被林喻一提醒,一抹眼泪,嘴硬道:“才没有!是蜜饯太酸了!你哪里买的,我以后一定避开这家。”

  “哦,你们家的。”林喻笑嘻嘻地说。

  裴苏扬无语,用丝巾捂住嘴,差点吐出去的蜜饯又硬着头皮多嚼了几下。

  裴家也有马车,就在隔壁,不过里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裴苏杭,一个是许元生。两人都对林佩漪有意思,裴苏杭打听过林佩漪的事,也知道许元生是林佩漪的未婚夫,但二人的婚约乃是父辈的口头婚约,且许元生双亲亡故,林佩漪要想赖掉婚约,不过是背些骂名罢了。

  正如先前大林家做的那样,企图赖掉和许家的婚约,谁料后来许元生中秀才,大林家又反悔了。如今林佩漪和大林家分家,能为她婚姻做主的也就只有疯娘,可疯娘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跟个小孩儿似的,还得林佩漪来照顾。

  照理说,林佩漪的婚事现在只能由她自己做决定。

  但裴苏杭的直觉告诉他,林佩漪的婚事好像受林喻影响,不仅仅是婚事,包括林佩漪读书,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得到了林喻的支持,而且从她们的相处来看,林佩漪似乎对林喻言听计从。

  裴苏杭因自己之前莽撞的行为感到懊恼,不过那时候也不算撕破脸,只是小小给了个教训,林喻也不一定知道林老大是裴苏杭放出去的,他若想追求林佩漪,应当也不难。难的是,现在同车的许元生,若真高中举人,又成了官老爷,他裴苏杭就没机会了。

  秀才是跨入了读书人行列,而举人则是真正踏上了仕途。不过,中举哪儿那么简单,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就是酸腐秀才。

  魏州一行,对林佩漪来说,是参加院试,也是童试的最后一场考试,通过了,她就是秀才。对已经是秀才的许元生来说,这是解试,通过了则是举人,具备选官资格。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中举就一定能当官,一般人中举,要么是等着有官位空出来,自己有机会填补上位,要么是继续考进士。但原剧情里许元生似乎是得了主考官的青睐,中举后就被指定了官位。

  魏州是省城,虽院试和解试都在此举行,但规模和差距很大。院试由省里的提督学政主持,而解试则由皇帝钦点的考官主持。皇帝钦点,这官位可大可小,许元生当年好像因为皇帝派来的一位王爷,看中了许元生长得好看,仪表堂堂,便给他指了官。

  许元生考举人明显比林佩漪考秀才更重要,许家人倒是想陪他来魏州,但碍于盘缠只够他一个人的,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来魏州应考了,从前都这样。

  这一次看在同乡兼好友的份上,林喻捎上了许元生,正好裴苏扬兄妹也要一起同行,裴苏扬非是赖在林喻小小的马车里,索性就让队伍里两名男子坐裴家的马车,这才有了现在许元生和裴苏杭干瞪眼的局面。

  裴家马车上裴许二人只顾着尴尬对坐,而小林家马车内,一行人玩得不亦乐乎。

  林喻在家用小木块做了一副麻将,还让林佩漪在上面画画和题字,然后教大家一起搓麻将。这玩意儿大燕如今还未有人发明,林喻设定里也是一直生活在石河村的农家丫头,也不太可能接触外来东西,便说是自己无意间想到的。

  恰好除开疯娘,林喻、云娘、林佩漪、裴苏扬正好四个人,坐一桌打麻将正合适。围拢在马车上的那个小木桌,一边吃零嘴,一边摸牌出牌。一开始云娘还不想参加,虽然规则听起来简单,但裴苏扬提议赌钱,云娘就不干了。

  林喻瞪了裴苏扬一眼,这妮子,钻钱眼里了是吧。裴苏扬噘嘴,是啊,她就是爱钱,尤其是在尝过钱带来的甜头后,她更爱钱了。

  林喻从中调和了一下,说前三把,她们用自己手里的零嘴瓜子来当筹码,等熟悉了规则,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玩下去,继续玩下去再玩钱。这样一来,云娘玩前三把时,便没了顾忌。

  林佩漪倒是无所谓,她的钱就是林喻的钱,她和林喻是一体的,输赢都一起,林喻要玩钱还是玩瓜子,她都随便。

  裴苏扬也是鬼精,要不怎么说是商人家的女儿呢,自小耳濡目染,对做生意简直是无师自通。不用三把,第一把她就摸透规则了,故意输了三把。

  早已熟悉规则的林喻,恰好本来就不想赢云娘,林佩漪纯粹是没搞懂规则,搁那儿乱打呢,码牌都乱七八糟的。结果三把下来,最大赢家是云娘。

  云娘一惊,心里竟觉得这游戏还真挺好玩,也挺简单,后来便顺理成章地继续了。后面的几局,那就得用钱了。

  不过大家也就图一乐,钱也不多,一番也就一文钱。可别小瞧了一文钱,打到后面,云娘脸都绿了。

  林喻倒是有心想帮她,可裴苏扬才是云娘上家,她帮不了。裴苏扬看着天真无邪,实则与钱有关的事上,她都贼精。

  最后打完,最大赢家是裴苏扬。裴苏扬笑得不行,整个人完全没有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笑到眼泪流出来不说,还支撑不住往林喻身上倒。

  她笑没事,可她这一倒,直接在狭窄的马车里倒进了林喻怀里。一个动作,顿时让马车里另外两个人脸色骤变。

  林喻不动声色地抬手扶正裴苏扬,还白了她一眼:“笑成这样,让你大哥看见了还得了?”

  云娘和林佩漪见到此景,俱是松了口气。

  云娘本就因为输了钱不高兴,此刻再看见这一幕,更觉得心梗。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裴苏扬倒进林喻怀里会生气,反正她就是不喜欢。还好,林喻立刻推开了裴苏扬。

  林佩漪则是在裴苏扬倒进林喻怀里时,再次出现了熟悉的不适感。这种不适感,和她看见林喻给云娘化妆,云娘眼里流露的深情一样让她不适。先前她只是觉得,云娘不该喜欢林喻,但她不曾细想,为什么不该。

  因为云娘是寡妇?因为云娘是女子?因为云娘是……

  此时见到裴苏扬看似无意,实则别有心机的一倒,林佩漪再次出现了那种不适感。她开始把靠近林喻的裴苏扬,换成云娘,换成别的任何人,她才发现,不论换成任何人,她都会感到生气。

  林佩漪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云娘不该喜欢林喻,这句话的重点,不是云娘,而是林喻。

  林佩漪脸色煞白,并未因为裴苏扬被林喻推开而好转。

  裴苏扬瞪她一眼,但没多少威慑力:“你敢告状你就死定了!”

  林喻无语,她和裴苏杭又没多熟,她犯得着找裴苏杭告状嘛。

  快到魏州时,裴苏扬找林喻商量,让林喻把麻将的制作方法和游戏规则卖给她,她想用于裴家的赌馆。

  但林喻建议她,不要用在赌馆里。一来,赌馆容易被查封,一旦和对家闹矛盾的时候,对家很容易从一些非法的产业下手。二来,麻将属于偏向娱乐性、互动性强的活动,比起赌馆那些单向性、射幸性的活动,麻将节奏过慢,而且收益倍率不如一般赌博,吸引赌徒的概率不如那些一番几百的赌博项目。三来,裴家的赌馆产业并非裴苏扬所有,她帮赌馆争取到林喻拿出来的麻将,直接受益人是裴苏杭,而非裴苏扬。

  当然,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林喻特意强调了这一点。裴苏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手撑着下巴,满面愁容。

  她很不想这样防备自己的大哥,尤其是自小就很照顾她的大哥。可是林喻说的有道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亲兄妹。如果无权无势还无财,她就只能像从前一样,轻易被爹爹送去联姻,哪怕对象是自己很讨厌的邓敬廷。

  而当时的大哥,明明知道她讨厌邓敬廷,也知道当时自己被爹爹软禁在魏家。但他却没有任何表态,他是很疼裴苏扬,但他也很希望快点把裴苏扬嫁出去。他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更懂男人,但他还是以为裴家给的昂贵嫁妆会让邓家善待裴苏扬。要么是真傻白甜,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从前的裴苏扬是傻白甜,但现在她不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大哥也不是。裴家的儿女没有傻白甜,只有被养废了的,和不肯醒来的。

  她大哥只是不敢反抗她爹爹,因为她爹是裴家能做主的人,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下一任裴家家主。她大哥也希望通过服从去讨好父亲,也希望通过牺牲她去讨好邓家。

  却没有一个人希望她能真正开心,不对,有一个人。裴苏扬抬头,看着林喻,嘴角上扬,眼里的过于浓厚的情感看得林喻心里发毛。

  “够了,跟看一块肥肉一样看我。”林喻皱眉,嫌弃地说,“你若真想拿我这麻将去赚钱,不如自己出钱开麻将馆,除了麻将之外,我还想到几个好玩的点子……”

  一谈到玩和赚钱,裴苏扬又来劲儿了,缠着林喻和她多讲些新点子,还和林喻商量好,以后林喻出点子,她来搞经营,赚的钱五五分。林喻哪好意思和她五五分,点子并不是她想的,不过是拿别人的来用罢了。

  在云娘和林佩漪忍耐快到极限的时候,裴苏扬终于停止了和林喻的商谈。她扫了眼林佩漪,罢了,林佩漪要参加院试,她就收敛点吧,免得把人给气坏了,考试失利。

  作者有话说:

  裴苏扬:谁说我傻白甜?

  还不明显吗?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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