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周旋

  这次粮铺派来的两个伙计终于等到了林喻, 也承诺林喻,他们家掌柜的肯定会给林喻一个满意的价格,只要林喻肯卖麦子给他们。

  不过林喻并没有打算卖太多, 一部分她要留着自己家当存粮, 一部分要留着夏季缴税。且不说林佩漪还不是秀才不能免税, 就算林佩漪考上了秀才,那林喻也是要缴税的,毕竟林喻虽和林佩漪如同一家人一样生活,但她们毕竟不是一家人, 只是表姐妹, 林佩漪和其母是单独的一户。

  林喻留下一千斤,准备卖出剩下一千斤,不过她有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见裴苏扬,美其名曰,有裴苏扬这个关系亲近的好友在,林喻才更信任裴家。第二个要求是裴家粮铺顺便把她剩下一千斤麦子给加工了,她一个人处理麻烦得很。

  第二个要求好办, 粮铺掌柜自己就能做主答应, 但第一个必须得去请示裴苏杭。

  裴苏杭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也犹豫了, 现在是拉拢邓家的好时机,所以裴老爷才会把裴苏扬困在魏州裴家。再加上, 裴苏扬是女子, 本就不该常常抛头露面, 有违妇道, 容易坏了名声, 不好嫁人。

  林喻卖的东西不过是些品质稍好的麦子, 并不值得裴苏杭冒打断裴家和邓家联姻的风险, 所以裴苏杭让粮铺掌柜回绝了林喻的第一个要求。

  粮铺掌柜扼腕叹息,他想劝少东家,可他就是个小掌柜,帮人管事的,在东家面前没有什么话语权。说实话,裴家现在主家的两位少爷,一个裴苏杭,一个裴苏襄,粮铺掌柜都接触过,裴苏杭要稍微好些,能管事,但要他说,还不够老练,只能说贵公子身上那股子矜贵始终会让他们吃亏。

  林喻被拒绝了也不慌,别人可能以为她着急卖麦子,不然堆积久了不好存放,实则不然。她除了小林家自带的一个地窖以外,还有虚无空间,珍贵药草和大部分粮食都放在空间里。因为空间的温度湿度时间流速等等都可以自己操控,设置好各自的区间,甚至还能隔绝氧气,粮食和药草放里面存放多久都没问题。

  前往魏州应考的时候,林喻只存放了一点点粮食在地窖里。还好云娘拦住了擅自出卖林喻粮食的大林家,不然大林家领着粮铺两伙计闯进她家地窖一看,就那么点粮食,容易引起怀疑。

  裴苏杭虽觉得林喻有几分本事,但打心眼里其实有些看不起林喻,乡下农家女,能有什么远见。估计等过段时间处理不了囤货,就会放弃第一个要求来找裴家粮铺。

  谁想,林喻被拒绝后,转头将五百斤麦子卖给蒙县另一间粮铺。这间粮铺是裴家的对家谢家开的,甚至他们因为听说了裴家粮铺售卖新面粉大赚一笔的事,打听到裴家新面粉的源头供应人是林喻,当林喻找上门时,他们竟然给出了比裴家还要高的价钱收购林喻的麦子。当然,加工之后,他们售卖时也提了价,狠赚了一笔。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裴家近些年走下坡路是不争的事实。男主许元生走马上任后铲除裴家的一大助力就是谢家,谢家很早以前就和裴家是竞争对手,双方涉及的产业方方面面都有竞争,尤其是在谢家出了一位太子的妾侍后。谢家长女容貌倾城,在太子还没被立为储君前,下燕南时二人相遇,彼时还只是王爷的宋明史对谢家长女一见钟情,纳为侧室。虽只是侧室,但却因为和皇室子弟沾了边,更遑论之后宋明史被立为储君,谢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一跃开始打压起裴家来。

  谢家也确实该狂,一旦宋明史登基,那她们谢家就是国舅。当然,一介商贾之家还不配称国舅,但也比裴家高出了一大截。

  谢家收购了林喻五百斤麦子的事很快传到了裴家粮铺掌柜耳中,他立刻去禀报了裴苏杭。裴苏杭有些动怒,他本以为林喻最多就不卖给她们裴家,没想到转头还卖给了对家。

  其实像林喻这种在两家之间来回的人粮铺掌柜见得不少,他并不讨厌,反而觉得这小姑娘挺聪明的,没有苦等把麦子给放坏了。生意人都能理解林喻的做法,而且林喻这时候麦子没卖完,只卖给谢家五百斤,若只由粮铺掌柜做决定,他肯定会当机立断找林喻买下另外五百斤。毕竟林喻并非为了抬价才另寻他家,而是提出要和裴家她更信任的裴苏扬商谈,这在粮铺掌柜看来很正常,他甚至不觉得林喻哪里不对,反倒是觉得裴苏杭这位少东家有些意气用事。

  眼下客人都跑去谢家粮铺,裴家粮铺掌柜建议裴苏杭还是把大小姐请来,答应林喻的要求。裴苏杭偏不,他自小便是裴家的嫡长子,接受的就是未来家主的培养教育,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和他爹一样,他最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忤逆他。林喻此举,无疑是在挑衅他。

  尽管林喻是他小妹的好友,又是林佩漪的表妹,裴苏杭也承认自己有几分欣赏林佩漪,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脾气。

  裴苏杭让自家赌馆放了林老二,打算给林喻一个教训。

  林老二在赌馆被关了好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还遭受毒打,出来后又身无分文,无路可走之下,他回了大林家。

  许老二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林老二被放出来的事,找上林老二想借钱再去赌,结果两人都没钱,只好一起回家要钱。

  林老二回大林家,许老二自然是回许家。

  林老二回去自然对林喻家有影响,他许久不见疯娘,如今的疯娘比从前更年轻漂亮,这让年近四十的林老二眼馋不已。这是他媳妇,有什么是他不能碰的?林佩漪是他的种,就该孝敬他不是吗?

  林老二很理直气壮,根本不认大林家替他写下的休书以及林佩漪的分家文书。以林老二这种地痞流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一旦沾上他,就和沾上屎一样恶心。

  裴苏杭放林老二出来,本意就是想逼林喻就范。可林喻偏不,能治林老二的可不止裴家,还有地头蛇林氏一族。

  林佩漪的府试顺利通过,这为她通过院试考中秀才又增添了一记筹码,使得林氏一族更想把她收回林氏。知晓林老二回大林家骚扰小林家的事,林氏一族换了位大家长来找林佩漪。

  原先的林叔公换成了林氏族长的儿子林宗成,年三十七,有三个儿子都在族塾读书。最大的儿子已经弱冠,但只通过了县试,连府试都没过。

  连族长的孙子都这么不争气,可想而知林佩漪过了府试在林氏一族看来有多重要。尽管她是女子,一向重男轻女的林氏一族不少人都反对她回到族内,甚至传言说有女人进了族塾,林氏一族的人以后便再也不可能高中。

  林佩漪根本不屑于进族塾,以前她会觉得族塾多了不起,林佩轩进族塾读书的时候,她也曾羡慕过。但读了这么多书,她才发现,林氏一族教的东西不过尔尔,看看林佩轩那个狗脑子就知道了,不过是固步自封的腐朽罢了。

  当然,虽然不屑于进入族塾读书,但当林喻告诉了林佩漪林氏一族的作用后,林佩漪也是摆正了态度的,对来拜访的族长儿子林宗成态度很好。

  林宗成年纪和林老二相仿,差个三岁,但看上去比林老二年轻多了,正值青壮年,族里很多事务都是他在打理,俨然一副未来族长的样子。

  几人在林喻家聊了一下午,最后说好,林佩漪回归林氏一族,但仍旧和大林家毫无关系。只是,林佩漪虽能回去,但不能进祠堂,不能进族塾,名字也不能写进族谱。这在林宗成看来,是非常重要的几件事,他在来之前都做好了被林佩漪拒绝的准备,岂料,这几件事在林佩漪和林喻看来,恰恰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作为交换,林宗成须得让林氏一族管好林老二,莫让他来打扰林佩漪学习,毕竟八月还有院试,若是影响了林佩漪考秀才,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氏一族需要林佩漪考上秀才,借她的秀才之名给林氏一族贴金。但又不愿意违背祖训,让林佩漪进族塾、进祠堂,会脏了他们林氏一族。

  还好,林佩漪并不想进祠堂之类的,她只关心林氏能不能管住林老二。

  林老二的存在不仅仅影响林佩漪读书,还影响林喻种田,影响疯娘养病,总之对小林家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虽两家商量好了,不过林佩漪回林氏一族得等到考中秀才之后。因为现在还没有秀才之名的林佩漪回去肯定会招致族内很多反对声音,有了功名才好办事。

  林宗成和小林家约定,等林佩漪考中秀才就让她回林氏一族,而在这之前,林氏一族都会管好林老二。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这场谈话圆满结束。林喻还诚恳邀请林宗成吃过晚饭再回族里,林宗成谢绝她的好意,心想林喻这一家过得应该不怎么好,遂不好意思蹭饭,趁天没黑赶紧回族里。

  回去后的林宗成很讲信用,毕竟这关乎族里能不能再出个秀才的事,林氏一族很上心。没两天,林老二人就不在大林家了,听说是被林氏一族抓回族里,以他这么多年未曾尽孝道的理由,用族规罚他在族里种地干活,还是免费的。

  大林家自然是不服,就算是要林老二种地,那也该让他种大林家的地啊,这夏天快到了,去年的冬小麦正在收获和晾晒,马上又要进行下一轮的耕种,有林老二这么一大劳动力,大林家哪里舍得放人。

  不过林氏一族作为本地最大的宗族势力,在涉及自家族人的事上,说一不二,一个族规就能让大林家闭嘴。违反族规的下场十分可怕,严重的甚至会被乱棍打死或者沉塘。

  解决了林老二这个麻烦,林喻专心种地,林佩漪专心读书。三十五亩地,十亩用于种植水稻,十亩用于继续种植小麦,十亩用于种植大豆。这三种作物林喻大部分用了自己兑换的优良种子,其中还掺杂着大燕本土的种子,以免收获后的产量过于夸张。

  林喻不知道的是,她收敛过后的产量依旧很夸张,她的那几千斤小麦已经在村里和粮商们耳朵里传开了。

  其中最肥的五亩也就是最开始的五亩地,被林喻全部用于种植药草,拜托云娘照看。

  只是,当林喻开始给药草田播种,隔壁许家田里来的人却不是云娘,而是许老二。许家那个不学无术,天天跟着林老二在城里鬼混的二儿子。

  作者有话说:

  隅隅:我那么大个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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