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府试

  找林氏一族帮忙的事不急, 上次林老二挨了顿打后,三天没来林家。林喻第二天就去了蒙县,遵守当时和裴苏扬的约定。

  这一次没被敷衍, 裴苏扬听下人说有位姓林的女子来拜访, 便知是林喻。本想将人晾在外面, 可吩咐下去后,又担心下人没有分寸,把人赶走了,最后还是让人领着林喻进府。

  第一次来裴府, 这才是林喻印象中的大户人家。她当世子那会儿住的王府, 虽比裴府更气派,但不如裴府奢华。因为阶级原因,裴府的修建受很大限制,所以就会在细节上找补回来。若真计较起来,裴府的装潢比那知县府还要奢华,到底是曾经的首富,虽只是某县的一处住宅, 但也不见丁点儿马虎。

  跟随丫鬟弯弯绕绕终于到了裴苏扬的院子, 裴苏扬坐在自家院子的亭台之中, 雕刻精美的大理石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裴苏扬难得的露出自己恬静的一面, 坐于古琴之后, 手戴指套, 拨动琴弦。

  人如其琴, 典雅秀美, 白皙如玉的脸庞抚琴时极为专注, 当裴苏扬不说话时, 神情平淡,褪去了脸上的稚气,生出几分清幽气质。

  在林喻还未见到人时,便已经听到了裴苏扬的琴声,悠扬绵长,似雨夜风铃,又似江畔小调。不知是林喻不懂音律,还是她想多了,竟从琴声中听出了一丝哀怨。

  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大小姐,也会有哀怨的时候吗?

  林喻站在凉亭外,裴苏扬结束一曲,手按在琴弦上,斜眼睨着她:“哼。”

  当裴苏扬一摆脸色,方才那副清冷高贵模样顿时消散无影,她又变成了那个爱生气的裴大小姐。

  林喻笑着走上前:“原来大小姐还会抚琴,真是多才多艺,令小女子佩服。”

  裴苏扬装不下去了,挥挥手,打发了下人,连李牧等镖师也退到了凉亭以外的地方。在家里,李牧会保持远点的距离,毕竟在府上危险比外面小得多。

  林喻遵守诺言,陪裴苏扬在她府上玩了一下午,后来更是趁李牧不注意,将裴苏扬拐出府,甩掉李牧,二人跑去了府外玩。

  裴苏扬一个人怕闷,在裴府很无聊,林喻来找她玩其实她已经很开心了,结果林喻更狠,直接把人拐出府,跑去外面玩。

  李牧发现人不见了,赶紧回禀裴苏杭,裴苏杭一惊,结果没多久就接到了底下店铺掌柜派来的伙计传话,说是裴大小姐和一名陌生女子去过店里。顿时裴苏杭就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和林喻出去玩了,既然如此,只好随她们去了。

  李牧很不甘心,上次大小姐就是因为私自离开裴苏杭,才会遇到不好的事,现在又和林喻那农家女偷跑出去玩,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虽裴苏杭只是让李牧随便找找,他估摸着就算找不到,林喻也会把人送回来。但李牧不这么想,他非得亲自把人找到不可。

  林喻和裴苏扬离开裴府后,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踪,裴家的商铺遍布各个地方,自然瞒不过裴家人。所以林喻带着裴苏扬在裴家商铺露面也是为了安裴苏杭的心,两人一会儿去胭脂铺看看,一会儿去裴家酒楼尝尝。

  尝过裴家酒楼的吃食,裴苏扬还嫌弃味道没林喻做的好。裴家酒楼的掌柜尴尬赔笑,这可是他的东家小姐,可不敢得罪,至于什么比自家口味还好,他也就忍了。

  林喻倒是客气,先谦虚地压低自己的身份,再恭维几句酒楼的招牌菜好吃,把人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裴苏扬真是半点不客气,很是不喜林喻的态度:“干嘛跟他客气,这味道是差啊,还不让人说了。这几年酒楼的账本一点不好看,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林喻挑眉:“你还看过了酒楼的账本?”

  “当然了,我也是少东家呀,跟着我大哥又不是吃白饭的。”裴苏扬挺起胸膛,颇为骄傲。

  “那你也会打理生意咯?”林喻问。

  裴苏扬犹豫了一下:“那倒是没有,我最多帮大哥看看账本,找出那些账作假,哪些账又是亏空的。”

  “那你怎么不和你大哥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

  裴苏扬嘴巴撅起,一脸不服气:“爹爹不让,他说什么哪有女子打理家业的,也不让我接触这些东西。得亏是跟着大哥出来玩,爹爹管不到我,我才偶尔帮大哥查点账。”

  林喻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最初遇见裴苏扬的时候,是她和裴苏杭一起,看样子,裴苏杭查账应该都带上了裴苏扬。只是不知道是单纯为了迁就裴苏扬,还是说有自己的考量。

  一连好几天林喻都来找裴苏扬玩,还特意带她出府玩,后来林喻就不来了。倒不是她故意不来,而是她要开始忙收获和耕种了。

  一般的麦子成熟也得四月份去了,而林喻那四亩地的麦子熟得比别人家早,三月就熟了。不仅如此,她地里的麦穗金黄饱满,看上去产量可不低。村里人不少路过的都停下来看几眼,光是肉眼看,都和别家种的完全不一样。

  林喻请来老张家的两名男丁帮忙收获,她自己也一起,两天就把地里的麦子收完了,因为本来也就四亩地种了麦子。

  结果一收获,帮忙的老张家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的麦子几十斤差不多,好点的土肥的碰上老天爷赏口饭吃,那也就是一百来斤吧。林喻倒好,四亩地收获了三千斤。幸好林喻还混了一点县里买的普通种子,不然种出来更夸张。

  她愣是拿四亩地种出了人家几十亩地的产量,怎能不让人震惊。好在林喻有牛车,收获后晒好的麦子一部分自己留下,一部分拖去蒙县卖了。虽然没卖多少钱,也就二两银子左右,但也足够林喻一家去魏州府的盘缠了。

  四月林佩漪要参加府试,流程和县试差不多,只不过得去魏州府应考。小林家一起又去了趟魏州府,林喻也告知了裴苏扬,裴苏扬一下就来劲儿了。

  魏州府可是她们裴家的大本营啊,她可以带林喻好好逛逛魏州,以尽地主之谊。所以这一趟除了林喻一家,还多了个裴苏扬,以及她的随行镖师李牧。

  裴苏杭其实很想同行,但蒙县的生意离不了人,他不得不留下。

  临走前,因为去魏州府短则六七天,长则十天半月,总之等她们回来,也不会错过播种的好时节,所以林喻只出钱交代了老张家帮忙看地,顺便也照拂一下云娘。因为云娘在帮林喻照看药田,老张家要看地,自然也要和云娘打交道。

  林喻本也想叫上云娘一起去魏州府,但云娘拒绝了。她可以带上许元洪和林喻去逛庙会,那是因为时间短,而且离家近,再加上许元洪贪玩,许老太溺爱许元洪,但若是她独自一人跟着林喻上州府去,一去就是好多天,那许老太能气翻天。

  虽然林喻想的是陪林佩漪应考也能玩一玩,但现实并不理想。到了魏州,疯娘的病突然加重。因为不放心把疯娘一个人放家里,担心出事,又或者林老二找上门,所以这一趟远门林喻还是带上了疯娘。结果一到魏州府城里,疯娘就开始发病,当街大哭大叫,甚至大小便失禁。

  林佩漪考试的几天,林喻都在客栈守着疯娘。考完后,成绩很快出来,林佩漪顺利通过,不过没能拿第一,成绩也很不错了,至少是同龄里的优秀者。

  本想多玩几天,但疯娘的病再待几天恐怕会加重,于是林喻打算第二天便启程回石河村。

  这几天裴苏扬也没能玩开心,因为她一到魏州府内,就被亲爹派人领回家。

  裴老爷管教裴苏扬,可比裴苏杭严多了,等她被裴家人带走,林喻直到离开,裴苏扬都没来见她。担心出什么事,林喻打算亲自上门问问,顺便道别。

  不同于蒙县的裴府,魏州的裴府林喻根本进不去,门房不认林喻,根本连话都不往里传。

  最后没法,林喻在裴府外等了一天,直到夜色降临,两辆豪华马车停在裴府门口,曾经在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邓公子邓敬廷从其中一辆马车上下来,立刻候在另一辆马车旁。

  紧接着,裴苏扬从那辆马车下来,正好与裴府门口站着的林喻对视。裴苏扬先是面上一喜,立刻又收敛了笑意,装出一副淡定模样,假装不认识林喻,直直地进门去。

  旁边小厮嫌恶地扫了眼林喻:“哪儿来闲杂人等,堵着路干嘛,滚开!”

  “不得无礼!”邓敬廷一伸手,拦住要去驱赶林喻的小厮,他是知道林喻的,庙会上见过,应当是裴苏扬的好友,只是不知道裴家大小姐怎么会和一介农家女交好。不过,既然是裴苏扬的好友,他便不能任由小厮这般无礼。

  邓敬廷一副和裴苏扬一家人的态度,笑着给林喻解释:“失礼了,下人不懂事,还望姑娘大度。今日苏扬应邀陪邓某参加了一场诗会,想来是有些疲累,故才未提起劲与姑娘问好,不如姑娘随邓某一同去裴府,邓某可为姑娘引路。”

  林喻摇了摇头,裴苏扬刚才那走路带风的样子,可不像是疲累。看样子,裴苏扬就是不想理她,至于什么原因嘛,既然裴苏扬不说,大概是不便告知,林喻也不想多问,只是拜托邓敬廷代为转告,明日她便离开魏州了,走来时的西城门离开。

  邓敬廷笑着点头,道了句“一路顺风”,也答应会帮林喻把话带到。

  林喻等了一天,好不容易见到人,话没说上一句,最后灰溜溜回了客栈。

  而邓敬廷进裴府后,裴老爷盛情相迎,嘘寒问暖,后来见裴苏扬坐不住,自己先行离开,给两个小的留下私人相处时间。

  裴老爷一走,裴苏扬就火急火燎地跑出裴府一看,哪还有林喻的影子。一脸失望丧气地回来,裴苏扬像是想到什么,刚才邓敬廷晚了几步才进府,莫非和林喻说了什么,于是她问邓敬廷:“方才你可是和林喻说话了?”

  邓敬廷点点头,悠闲地品了口热茶:“没错。”

  “你们俩说什么了?”裴苏扬着急地问。

  邓敬廷不慌不忙,似乎很会拿捏裴苏扬的心情,提着茶杯盖轻轻在茶杯上刮,也不说话。

  裴苏扬气急:“明日陪你游湖,你快说!”

  邓敬廷笑了,心满意足:“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今日你我去参加诗会的事,林姑娘听后,便离开了。”

  “没了?她没说她来做什么的吗?”

  “不曾。”邓敬廷一脸坦然,看不出丁点撒谎的痕迹。当然,他也不算完全撒谎,他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而他隐瞒的那部分事实,恰好就是最重要的。因为这就直接导致了第二天,林喻在魏州西城门口,等到午时,还未等来裴苏扬,林喻便误以为裴苏扬连送她一程都懒得来。

  作者有话说:

  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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