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闹事

  乍一听这声音, 林喻觉得十分陌生,就连林佩漪也觉得很陌生,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先有反应且反应很大的是疯娘, 一听到这个声音, 疯娘就发病了, 往桌子底下钻。

  她一边钻还一边喊:“别打我!别打我!”

  大家被疯娘这一行为吓了一跳,林佩漪顿时也想起是谁回来了,是她那个几年不回家,回家只要钱的爹。林佩漪的脸色也顿时煞白, 这个爹身高马大, 在家里说一不二,回大林家要钱的时候,连林老太和林阿公都不敢不给他钱。

  林喻也想起来了,女主还有个爹林老二,林喻顿时心里一紧,飞快冲上前,将门给关上, 把自己和林老二都关在外面。

  大家伙愣了, 林喻关门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把自己关外面了?

  原因无他,林喻打算亲自处理林老二。林老二是个特别大的麻烦, 不仅仅因为他暴力爱惹事, 更因为他是林佩漪的爹。县试报名时, 由廪生作保结, 担保的其中一个事项就是三代之内无人犯事。目前林老二还没犯事被逮到过, 没有记录, 没人告状, 他就等于没犯事,而林老太和林阿公,更没本事犯事。

  关键是,先前裴苏扬被林老二和许老二骚扰,林喻救走她后,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官府没有抓捕林老二,或许是裴苏扬不知道那两人身份,又或许是裴家不想闹大,怕有损裴苏扬声誉。但若是今日裴苏扬见到二人,那这事就得闹大,闹大了,林佩漪就有可能没法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了。

  林喻离开,林佩漪也是小林家能做主的人,她勉强挂起笑容,招呼大家入座。而疯娘因为长期调养的缘故,虽发病,但不至于发疯打人,林佩漪牵着她进房间休息。

  云娘虽是许家人,但此时竟也帮忙上菜端菜,忙前忙后。这个小家虽暂时没有林喻在,倒也不影响什么,就是裴苏扬,有些心不在焉,望着禁闭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的林老二和林喻面对面,有些不耐烦:“林丫头给我让开!”

  林喻不让,笑着说:“这是我家,我不让你进,你就不得进。”

  “我看你皮痒了是吧,爹娘死了没人管,就让我这个当二舅的来管管你!”说着,林老二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此时隔壁大林家探出几颗脑袋在看热闹,她们知道林喻家今天请客,结果请了那么多人,就是不请自己家人,太没道理了!

  林老二今日是来找林佩漪要钱的,他听说县里有名女子参加县试得了正案首,本来是在赌场听人聊八卦随便听一耳朵,结果听说那女子姓林,还叫什么佩漪,顿时一拍大腿,那不是他女儿嘛。乖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女儿,竟然背着他去参加县试。这县试都是读书人去的,她一介小女子哪儿来的本事和钱去?

  别的不说,钱肯定有,林老二咬定林佩漪有钱,便打算回石河村要钱。结果还没进门,就被外甥女给拦住了。

  这个外甥女不止坏了他一次好事,上次在胡同里遇见个漂亮妞,也是被她搅和的。看来,今日不好生收拾一下林喻,她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有多厉害。

  林老二有多厉害不知道,反正他最后哀嚎的样子确实很厉害。

  在外人看来,就是林老二一巴掌没呼到林喻脸上,反倒是林喻,拿着扁担左闪右避,身体敏捷,给他身上来了几棒子,打得林老二左窜右跳。

  最后林老二只是被打跑了,林喻并没有去追。她当然不能杀了林老二,林老二若是死了,林佩漪还得守孝,又不能考试。人是不能选择父母的,林佩漪就是被父母拖累了一生的典型,要不然,林喻当初也不会选择原主这个父母双亡的身份了,做任务至少自己这边没有拖累。

  赶走了林老二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林喻回家继续招待客人。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就连有可能闹事的裴苏襄也老老实实,应该是来之前就由裴苏杭兄妹警告过他了,他倒也没有当着云娘公婆继子的面调戏冒犯云娘,而是听大家的谈话,猜到了云娘的身份和姓名。云娘是已婚妇女,但却是寡妇,他完全有机会。

  一顿饭结束,林喻先去送裴家人离开,林佩漪送许家人出门。裴家人的马车停在石河村的大路上,不便赶进来。

  林喻和裴苏扬并排走着,因为裴苏扬越走越慢,林喻也陪她越走越慢,直到前面的人已经离她们二人好几米远,甚至说话小点声都听不见。

  裴苏扬穿着一双小巧精致的粉色玉锦鞋,走路时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路上有些小石子,她用脚去踢,边踢还边问林喻:“今日那人,似曾相识。”

  这件事其实过去也才半年多,对于裴苏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后来她虽饭李牧等镖师总是跟着她,但也没有任性地将人赶走。

  林喻知道,裴苏扬早晚会想起来,也不隐瞒,直说:“那人是林佩漪的爹,就是去年调戏你的两个流氓之一。”

  调戏妇女这罪名在大燕是有的,尽管历朝历代对此罪名规定各有千秋,但在大燕属于不轻不重的罪名,原因是轻则最大交点钱,重则可能砍手。最主要还是看犯事者的身份,若是身份卑微,被冒犯的一方又有权有势,那极有可能判个砍手。例如裴苏扬和林老二这种地位悬殊的关系,若是裴苏扬要追究,把人抓到,那就得砍手。

  一旦林老二身上背负了罪行,那林佩漪接下来的府试院试就得凉凉。

  林喻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厚道,有些道德绑架裴苏扬的意思,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是林佩漪的表妹,且林佩漪又好不容易通过了县试,能有机会走上读书这条路,林喻不想她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林老二调戏你是他的不对,我有办法收拾他替你报仇,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在这时候报官处置他,一旦报官,我姐她可能就不能参加……”

  林喻话还没说完,裴苏扬一脚踢开一颗石子,故作轻松地说:“哎呀我知道,你想让我不要闹大,影响林佩漪考试嘛。好啊,我答应你,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林喻松了口气,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裴苏扬盯着她,嘴巴撅起:“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怎么从来就没兑现过?”

  林喻愣了一下,她答应什么了?

  裴苏扬看她那愣神的表情,就来气:“你明明答应过我,会经常来裴府找我玩,可是我从来没见你主动找过我!每次都是偶遇,你有时间去药铺卖药,都没时间到裴府来找我吗?”

  林喻失笑,“抱歉,食言是我不对,我保证,明日便进城找你,如何?”

  裴苏扬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林喻,最后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快步抛开,追上自己哥哥,回头冲林喻比了个噶脖子的动作,示意林喻明天不来就死定了。

  林喻无奈又好笑,没想到裴苏扬计较半天,在乎的是这种小事。

  裴苏杭一看裴苏扬做这动作,皱眉说:“不得无礼,在家也就罢了,在外怎的做这种不合规矩的动作。”

  裴苏襄在马车上翘着二郎腿,冷不丁说:“说得好像在家她就能放开了玩一样,在家你哪天不管着她拘着她,连吃饭吃几分饱都要管,爹都没你管得严。”

  “我管教严一点那是为了她好,在家我们是不会真责备她嫌她,那日后嫁出去了呢?我们定不会把她嫁到贫苦人家去受罪,那大门大户,讲究的就是规矩,嫁到别人家,别家可不会放任她不管。那时候受夫家嫌弃责骂怎么办?你那时候当如何?跑上门去怪罪她的夫家?”

  “呵?我定不会把她嫁给胆敢欺辱我裴苏襄妹妹的人家,想欺负她,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说得轻巧……”

  眼看两兄弟就要吵起来,裴苏扬烦了:“够了!不要吵了,我不想嫁!我说了多少遍,我不想嫁!”

  这下两兄弟不吵了,反倒出奇一致:“哪有女子不嫁的道理,你现在才十五,还小,等过两年,爹就该着急了。女子年纪越大,越不好嫁,嫁出去也越容易受欺负。”

  裴苏扬捂着耳朵,一阵吱哇乱叫:“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裴家兄弟无奈,拿她没办法,这时候宠妹的两兄弟,只能等老父亲来教育妹妹,自己是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林喻回到家时,发现林佩漪和云娘已经把家里的残局给收拾得差不多了。林佩漪收拾无可厚非,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云娘跟着收拾就让人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是客人,林喻赶紧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擦桌子。

  云娘摆手:“不不用,我马马上就擦完了。”

  林喻拗不过她,只得先进灶房找林佩漪。

  林佩漪刷完碗正在刷锅,见林喻进来,手有些抖:“今日是我爹来了对吗?”

  林喻点头:“嗯,被我赶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找你。”

  “可是我们已经分家了啊,他凭什么找过来!就算分家时他人不在,但他也得认啊,白纸黑字写着呢!”

  林喻叹气:“你爹那种地痞流氓,根本不在乎那些白纸黑字的玩意儿,他压根也不识字,他只会撒泼打诨。”

  林佩漪呆在原地,有些六神无主:“那怎么办?要不我和娘先离开这里吧,他回来找不到我们,也不会骚扰你。”

  “离开了你能去哪儿?”

  大林家和她们分了家,离开了林喻家,林佩漪无处可去。

  林喻叹气,走过去拍拍林佩漪的肩膀,不忍心见她难过:“放心,没事,他再来,我就再赶走他。只要他不死,也不犯事闹到官府去,你就能安稳读书。”

  话虽如此,林佩漪还是很害怕。从小被大林家蹉跎,大林家是动辄找机会打骂,但林老二却是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再说,那种突如其来的打骂,根本防不胜防,已经让林佩漪和疯娘听到林老二的声音就会感觉到颤抖。

  林喻只能简单安抚一下林佩漪,离开灶房准备送云娘回去。

  云娘在灶房外目睹了两姐妹的对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喻送她回去时,云娘示意不麻烦了,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几步路的事。

  只是,临走前,云娘看着林喻说:“其实,官官府不好管的事,林林氏一一族更更有办法。”

  云娘这是在提醒林喻可以求助林氏一族,林喻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心想的是怎么自己解决问题,从未将林氏一族纳入考虑范围,因为先前和林叔公有过节,她也一直防备着林氏一族。像林老二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瘪三,报官会影响林佩漪的仕途,但要是林氏一族用自己的宗族势力管教林老二,对林佩漪的仕途就没影响了啊,林老二也不会留有案底。

  林喻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层,若不是云娘提醒她,她估计得烦恼好一段时间。

  “对啊,我可以找林氏族人。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得钻牛角尖了。”林喻激动地一把拉住云娘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云娘脸一下就红了,四下看了看,晚饭时间,外面的人不多,遂松了口气,没有挣脱林喻的手,着急摇头:“没没事,我我我不说,你那那么聪明,肯肯定早晚也也会想到。”

  “那可不一定,还得是云娘你心细如发。”林喻笑着说,放开云娘的手:“我得赶紧回去和我姐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请林氏一族出手,云娘你赶紧回去吧,再会。”

  说完,林喻挥了挥手,就往回跑。云娘担心她看不到,着急地跟着挥手,一声“再会”还没说出口,林喻就跑没影儿了,独留下云娘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林家门口,怅然若失地摸了摸自己被牵过的手,喃喃自语:“再会。”

  作者有话说:

  隅隅:小林你可长点心吧!

  林喻:点心?什么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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