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逼宫

  几乎在西北捷报传入京城后, 西南黑虎军悄然朝着京城出发,京城御林军包围皇宫。京城被外面的御林军控制,皇宫里只剩五千御林军还在顽强抵抗。

  自从徐元盛接替御林军统领一职后, 他就负责皇帝的安全和皇宫的守卫, 而京城的守卫则交给了另一位副统领。这个副统领, 恰好就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是个善拉拢人才的人,什么人只要有用,他都想要收为己有。徐元盛是个硬骨头,他儿子和他性格很像, 刚强过头, 也恰是这一点,皇帝提拔了他当统领。

  只是如此一来,二皇子就掌握了京城,将皇宫团团围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想做什么,皇帝自然看得清楚。

  皇帝身旁站着一堆大臣,还有抖成筛子的废太子,皇帝看向替二皇子传话的人, 怒火难抑。皇帝命人杀了这个来传话的人, 底下的大臣却说不能杀。

  被困皇宫的不止是皇帝, 还有这些来上朝的大臣,这一次, 二皇子是有备而来。他已经集结了西南黑虎军, 势必要逼宫, 让皇帝传位于他。

  京城内听命于二皇子的御林军大概有两万, 而皇宫里听皇帝调遣的只有五千。另外, 还有十万黑虎军正在进京的路上, 黑虎军隶属林家, 而林岩独子又和二皇子交好,林岩率黑虎军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二皇子客客气气地派人来谈判,等几天黑虎军一进京,他们就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大臣们自然是不想死的,一个劲儿地劝皇帝要不就传位给二皇子,反正皇帝以前中意的储君也是二皇子。

  皇帝怒不可遏,他的东西只能他亲自给出去,没有别人从他手上抢的道理。可是眼下的形势已经趋向二皇子一边倒,殿内被困的大臣们都在一个劲儿地劝皇帝传位给二皇子,剩下的太子党默不吭声,不敢招惹二皇子党,因为太子太傅痛骂二皇子不忠不孝不义,结果二皇子让人把太傅的孙子抱来,于皇宫城墙上,当众摔死。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出头,家里人遭遇不测。太傅一大把年纪了,眼看着自己孙子被摔死,气得一头撞死在大殿内的柱子上。

  皇帝看到这一幕,也是气得双眼发昏,可他手上只有这皇宫内的五千御林军,如何能和外面两万对抗。更何况,还有十万黑虎军还在来的路上。皇帝内心痛骂二皇子逆子,但转头一看懦弱无能的废太子,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元盛扶住快要晕倒的皇帝,连声叫太医,转头劝慰道:“陛下息怒,相信臣派去西北求援的人已经快到乌城了,等大公主和秦将军带兵回来,就不用担心了。”

  皇帝喘着气,忍住头疼,呢喃道:“但愿钰儿能赶得及。”

  而被寄予厚望的宋璟钰却得知了一个令她不能接受的事实,皇帝派来求援的人很快找上了宋璟钰,宋璟钰记挂着皇帝和弟弟,命秦毓立刻启程回京。而此时的秦毓却拒绝了宋璟钰,两人于营帐中对峙,秦毓屏退其他人,只留下两人的侍女在外面守着。

  林喻在不远处也给她们守着,有她的顺风耳在,外面人想偷听立刻就会被发现,因此林喻也没阻止秦毓说出真相,反正这是宋璟钰迟早要面对的。

  先前秦毓没提,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皇帝是仇人,后来知道了,但抵御外敌更重要,她空不出手来报仇。虽然多次拒绝了齐叔的复仇,但并不代表秦毓放弃了复仇,她只是不想在国家危难之时内讧。如今匈奴一退,单于兰托重伤,匈奴大军损失近十万兵力,没个三年五载养不回来。

  平定了西北战乱,接着秦毓就要报家仇了。

  宋璟钰看秦毓一脸严肃,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直接开口问:“秦将军这是何意,你可还记得,你与本宫约法三章,本宫助你执掌西北兵权,查出当年你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而你助本宫和太子夺得皇位。”

  秦毓微眯双眼:“公主此言不假,但公主可知,我已经知道了灭门惨案的仇人是谁,公主只需让我杀掉他,我便助公主夺得皇位,皇位是公主的还是太子的,我一概不管。”

  宋璟钰一愣,秦毓看出来她想当皇帝了?如果秦毓身为男子,真能助她登上皇位,那让秦毓复仇也无所谓。

  只是,秦毓要找谁复仇?

  “哦?不知秦将军说的这个灭门仇人,是谁?”

  “大燕皇帝宋世礼。”秦毓直视着宋璟钰,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微表情。

  宋璟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呵斥秦毓,而是收敛了笑,看上去表情十分严肃:“秦将军可知仅凭这一句话,本宫便能治你死罪。”

  经过一两年的权斗打磨,秦毓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只会打仗,对付人心,她虽不如宋璟钰,但并不意味着她丝毫不懂如何谈判。秦毓坐在主帅的位子上,看着眼前的沙盘,将白狼骑的旗子取下来,说:“公主还记得十年前白狼骑属于什么人吗?”

  “十年前白狼骑是楚家的,秦将军问这做什么?”宋璟钰皱眉,脸色有些冷,她怎么会忘记呢。

  秦毓点头:“是啊,公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白狼骑连王奇峰这个老将都不服,就服我呢?”

  宋璟钰突然瞪大眼:“你是楚家人!”

  不对,楚家人已经灭门了,等等,秦毓同她谈的条件就是助秦毓找到灭门仇人。可是楚家只有一个遗孤在外,还是个女孩儿,她见过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还弄坏了她的纸鸢。

  有了林喻女扮男装的例子在先,光是一句话,宋璟钰突然就明白了。她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心甘情愿接受那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条约,是个男人都不会放着美娇妻不碰,原来,秦毓她根本就是女子!

  楚家!害死了她母后的那个楚家!宋璟钰双眼发红,没想到,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她还和对方交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秦毓理解宋璟钰眼里的恨意,这种恨意她深藏内心十年有余,她怎能不明白。

  “公主先别急着恨我,该是我恨你才对。十年前皇后之死,乃是刺客所为,而这些刺客并非楚家人,是皇帝宋世礼,为陷害楚家安排的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

  “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让本宫信你?”宋璟钰强忍怒意,平缓内心的情绪,理智最终占了上风,对权力的渴望时刻提醒着她,眼前这人还有用,不能轻易撕破脸皮。

  “是吗?那公主就没有想过,楚家镇守西北几百年,有什么理由去刺杀皇帝。若刺客真是楚家指使,那么皇帝又为什么急于定罪,而不是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牵连人士,前一晚刺杀发生,连夜定罪,第二日正午斩首于闹市。公主可还见过比这还要快的定罪处罚?这是定罪处罚吗?不,这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是宋世礼忌惮楚家兵权,必欲除之而后快!”

  越说到后面,秦毓情绪越激动,若不是她知道此事与当时只有八岁的宋璟钰无关,她早就忍不住动手了。和仇人之女合作,若非齐叔告诉她,她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宋璟钰哑口无言,她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她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皇,但幼时对楚家的恨,让她曾经想过翻卷宗,找出楚家相关的人,结果却发现刺杀一事的卷宗早就被毁了。已经定罪的案子卷宗还有毁掉的必要吗?有,除非这个案子另有隐情。

  两人陷入了一阵极端的沉默之中,以至于在不远处偷听的林喻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这下子,宋璟钰要怎么选?

  是选择权力,答应秦毓的条件,事成之后任凭秦毓杀掉自己亲爹?还是选择亲情,拒绝秦毓,秦毓有可能带着这二十五万白狼骑造反,就算造反没有成功,宋璟钰失去皇位失去权力,留下的亲情也不过满目疮痍,知道了自己父皇才是害死母后的真正凶手,宋璟钰如何能开口喊得出一声“父皇”。

  没多久,林喻听见宋璟钰平稳如水的声音回答了秦毓。

  “好。”

  宋璟钰脸上带着笑,但却看不见真心的笑意:“本宫答应你,你若助本宫登上帝位,事成之后,你的仇人任你处置。”

  兴许是不想强调这是自己的父皇,宋璟钰选择了宋世礼作为秦毓灭门仇人的身份称呼他。

  秦毓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开心,她看着宋璟钰,内心竟然生出一丝同情。可是这一点同情,并不能动摇她复仇的决心。

  本以为还需要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宋璟钰,结果就这么几句话,宋璟钰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她。这令她心里还浮现一丝担忧,宋璟钰对权力的渴望,超过她预料。

  两人谈好条件,第二天一早,秦毓留下十五万白狼骑,由她信得过的副将镇守西北,以防匈奴来袭。剩下十万,秦毓领兵跟随宋璟钰,打着平叛的旗帜,一路进京。

  与此同时,西南黑虎军由林岩带领也在赶往京城的路上,比起西北军名正言顺的进京,林岩则是苦不堪言。他算是被逼上梁山,他投靠二皇子,二皇子逼宫,传令与他,他不得不领兵跟随,只是如此一来,成了就好,但若是不成,他就是谋反啊,林家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他之手。

  当然,最令他担心的是,他独子林喻还在西北军营里。若是和西北军对上,对方拿林喻来威胁他,他该怎么办?

  林岩这一大把年纪了,再生一个是别想了,好不容易保下来的林喻已经是他四十高龄生的,若是死了,他林家必定绝后。被赶鸭子上架的林岩,心里只能祈祷,二皇子逼宫成功,最好赶在西北白狼骑到来前,把生米煮成熟饭,传位、登基一气呵成。

  这样一来,白狼骑进京就名不正言不顺,林岩好歹能给林家留下个好名声。至于林喻,林岩觉得还有希望,毕竟二皇子若能逼宫成功,那废太子就是牵制宋璟钰最好的筹码,兴许能换林喻一条命。

  只可惜,林岩和二皇子都没想到,这个最有利的筹码废太子,反而成了宋璟钰最容易舍弃的弃子。而他们以为的牵制己方的林喻,反而是宋璟钰在乎的人。

  作者有话说:

  要完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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