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朝——你以为你自个又是什么好东西!”
王轻露冷笑一声,眼神直勾勾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苏云朝,声音寒凉;
“你说我不是好东西,那你呢?天天羞答答撵在我屁股后面说喜欢我,爱慕我,想让我晚上留下来,用身子取悦我的你呢!”
“苏云朝,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们乡下叫什么吗——”
邪火上头,她话语里当真一点情面都没留;
“这叫无媒苟合,□□荡夫,是连乡下最无知村夫都唾弃的那种,而你呢?”
“小小年纪,不知羞耻,无媒无聘的就往女人身上贴,还有脸说自己是大家公子,我瞧你和楼子里……”
“啊——”
听着这般侮辱,终于回神的苏云朝崩溃尖叫,张牙舞爪的要往王轻露身上扑;
“王轻露,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苏云朝终究是个男子,哪怕王轻露常年读书的身体并不强壮,却也不是苏云朝这么个小小男子能够撼动的。
他被摔在地上,像是一块破布垃圾。
站在原地的王轻露整整衣服,眼神嘲讽的瞧他一眼,只无情的撂下话;
“我再说一遍,赶紧滚!这间房子我不续了,别等一会店老板亲自赶人,那你苏云朝的名声便就彻底完了!”
说罢,转身走人,那叫个冷漠绝情。
徒留苏云朝一人怔怔的趴在地上,沉默半晌,突然放声大哭。
……
长街上,一辆豪华马车悠悠搭搭的往前走,四匹骏马开路,马车两侧还有十几个奴仆随侍,那排场直叫路上行人纷纷扭头,眼露羡慕。
看着行人纷纷投过来的羡慕目光,陈秋儿嘴角轻勾,这才放下掀起来一点的帘子,满是得色。
哼,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穷鬼,也不知妻主来这里做什么,穷乡僻壤,野蛮落后,这哪里有云州城好?
真是搞不懂。
“外面的风景如何?”
躺在榻上的女子突然出声,懒洋洋的语调辨不出喜怒。
陈秋儿一愣,随即面上表情如同变戏法般变成甜笑,身子也跟着蹭过去,半趴在女子身上。
“妻主,你醒了呀?你睡了好久,秋儿真是无聊死了呢。”
感受着手边的软玉温香,张如玉眼都没睁,就先揉了一把他的屁股,这才睁开双眼,眉眼含笑;
“小东西,昨晚一夜还不够?又来撩火。”
陈秋儿小男儿姿态的撅撅嘴,又往张如玉怀里拱了拱,嗓音软甜;
“讨厌嘛妻主,人家才没有呢。”
看他撒娇卖痴,张如玉又笑一声,干脆将他衣袍撩起,手伸进了衣服里面抚弄。
“嗯啊~,妻主别~”
陈秋儿嘴上推拒,眉眼却迅速染上媚色,就连身体都在自发扭动,春色无边。
两人玩闹一阵,张如玉衣冠整齐的从榻上起身,掀帘子往外看,又问起了刚刚的话;
“你觉得这外面的风景如何?”
塌上的陈秋儿拢拢松散衣襟,夸奖之言脱口而出;
“妻主喜欢的地方,那风景自是美不胜收,刚刚秋儿偷偷掀帘子朝外看,都差点被外面风景迷住了呢。”
张如玉一挑眉,回头看他;
“哦?是这样吗?”
陈秋儿笑意盈盈的点头,真诚极了;
“可不是,秋儿岂敢欺骗妻主。”
眼瞧张如玉脸上又露了笑,陈秋儿正得意自个儿回答正确了呢,不想下一刻,张如玉一句话把陈秋儿吓了半死。
“既如此,不若我在这置处院落,将你安置在这里日日欣赏美景可好。”
陈秋儿;“……”
他面上的笑意迅速僵硬,逐渐发白;
“妻主,秋儿,秋儿……”
张如玉脸上笑意消退,轻飘飘瞅了眼他惨白脸色,扭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行了,开玩笑呢,你父母俱在云州城,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安排在这么远的地方,赶紧收拾收拾吧,咱们等会儿就到地方了。”
陈秋儿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挤出一脸笑收拾东西,只胸腔里的心跳久久平息不了。
开玩笑?鬼才信呢。
陈秋儿知道一定是刚刚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妻主,就像自己没来妻主身边时,妻主的上一个宠侍恬儿,听府里老人说,妻主曾对恬儿那也是千娇百宠,不仅华美衣料昂贵首饰流水似的赐给他,甚至连出门游玩都带着,真真是宠的不行。
甚至那时大伙都一度觉得,这位恬儿新宠会是妻主死了主君之后的下一任主君呢,可结果呢?
一场春游赏花,那位恬儿也不知说错了什么话,竟被妻主直接送给了几位酒肉朋友……
一个男子同时伺候好几位女子,那伺候完了,还会有人要吗?
唇亡齿寒,陈秋儿怕啊。
马车悠悠哒哒往前走,眼瞧走过繁华长街要拐进居民住所了,前边路口刚好有人从另一条小路拐进来,两边碰头,措不及防,前方拉车的大马受到惊吓一撂蹶子,立时将那拐进来的男子吓得尖叫。
“啊--”
前方驾车的车妇赶紧抓紧僵绳,控住马匹,等危机解除,这才分出心神,破口大骂。
“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家马车如此显眼,你是看不到吗?不知道躲一躲吗?就这样横冲直撞往上冲,怎么着,讹人啊……”
“阿祥,行了。”
张如玉自马车内探出头,又恢复了一贯好脾气。
“人小孩也不容易,肯定被吓着了,你那么大声干嘛呀。”
她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跳下去扶人,笑容温和,眉眼弯弯;
“小公子,你没事吧?”
这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云朝胸腔里的邪火差点就要因为车妇的斥骂喷涌而出,原地大骂,不想没等他措好词,车内又走出了这么一个讲理的,一时倒不好让人迁怒了。
特别是——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容貌不俗,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
苏云朝抿抿唇,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双眼,瓮声瓮气。
“我没事,你们以后走路看着点,毕竟那么高的马匹,踢到人可危险了。”
张如玉含笑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是是是,小公子教训的是。”
苏云朝;“……”
就,怪不好意思的。
……
此时,宋玉青并不知道张如玉来了苍山县,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自己的婚事。
呃,简单点说,就是采买聘礼。
这自古以来,男子嫁于女子,所以女方要出聘礼到男方家算是表诚意,那现如今,女子要嫁到男方家,这男子理所当然也是要采购聘礼来表诚意的。
宋玉青不懂这个,所以他聘请了一位办过好多喜事的喜公公来帮忙。
热闹长街上,宋玉青连带着他带出来的两位小厮都被指使的团团转。
“……红绸,绿缎,精米,荤油,猪肉,肥鸡……”
喜公公一边嘴巴上嘟囔着,一边挨个扒拉架子车上的东西,一边看一边继续指派;
“宋老板,这还差一对白鸽。”
“小郎君,这还差几片红绸。”
“还有这儿,这还得买些糖果小零食塞满,如此才显得庄重漂亮……”
“……”
宋玉青从不知结婚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瞧,他们今儿个一整天都在外面买东西,从大早上吃了早饭出来,到如今太阳西斜,他们东西还没置办完,那可真是比干苦力都费劲。
唉,成婚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劳累一天,直到天色都开始擦黑了,宋玉青这边才算是把过几天要用的聘礼置办妥当,他自袖口里拿出一块二两银递给喜公公,开口道谢;
“多谢刘叔跟着跑这一趟,不然我都不知该置办些什么呢。”
喜公公伸手接过小块银锭,那真是乐的见牙不见眼。
“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我这也是宋老板赏饭吃,是我该谢谢宋老板才是。”
宋玉青面上带笑;
“刘叔,过段时间就是我的婚礼,到时你可一定记得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到时宋老板将日子定下了,发请柬的时候千万别漏了阿叔啊,阿叔一定会去的……”
寒暄完毕,宋玉青笑着将人送走,再回头,真就直接趴在车上,不愿动弹。
“顺玉,冬雪--”
他拉长着调子撒娇,浑没骨头似的。
“你们家公子要累死了,又累又饿,我要吃酱肘子,小馄饨,还有白白胖胖的糯米糍粑……”
顺玉和冬雪一个拉一个推,一边使力,一边还乐颠颠回着宋玉青的话。
“好,那咱们晚上就吃这些,等回家我就催桂叔赶紧做馄饨,还让平安去买酱肘子,糯米糍粑也离得不远……”
“对,等吃完饭,我就在榻上好好给公子捏捏腿,捶捶背,我这可是新学的手法,定不会让公子带着酸痛入睡……”
日头己落,昏黄一片,唯主仆三人这片小天地,你讲我说,其乐融融。
……
由于前一天累的太狠,第二日宋玉青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而这一起床,便觉察出周围院落的不对。
“平安——”
宋玉青站在门口叫平安,一边用手指着院墙右边的宅子。
“这怎么回事啊?租出去啦?”
他家右边的这片宅子,那可不是个便宜地。
听说曾经被哪个大官的外室住过,后来那外室养出的女儿特有本事,官做的比她母亲还大,父凭女贵,这外室一跃就从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变成了官家老太爷,那叫个平步青云……
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那宅子里的装修家具都很好,卖房子的牙婆也这样说,估摸有个□□成为真。
想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宋玉青倒是先瞧中了那里,可综合价钱一算,那真的是太贵了。
那牙婆说,宅子里的家具是用什么红楠木,造房子的木材是珍稀红木,还有院子里的一个小花园,那里面的花草品种都这个珍稀,那个昂贵,还有什么女儿能考上大官的沸腾清气……
乱七八糟一核算,得,明明是同等面积的房子,可那套宅子的价钱却是自己这套宅子的三四倍。
买不起,当真买不起。
平安也清楚宋玉青当初买宅子的渊源,便跟着凑一块感叹了下,但问起正问题来,却是一问三不知。
“奴才不知道啊!”
“奴才就知道这家是昨儿下午搬来的,那可是好大的动静呢,排场特大,马车也豪华,来来回回置办物事的奴仆都十几个,瞧,他们现在还在忙活呢,可气派了,至于他们是租是买,那奴才也不知道……”
“要不,奴才给公子问问去?”
小平安脖子往那扭扭,示意他能去打听消息,但宋玉青却嫌麻烦,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罢了,我就随口一问,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赶紧回去做你的事吧,我自个瞅瞅去。”
说罢,他甩甩袖子,脚步悠悠哒哒仿若散步的往外走,打算去瞧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