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翠花看了一眼耿玉荣：“我这么打比方，耿队长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耿德发看了看林寡妇，又看了看董翠花：
“行了，你们两个下午都回家歇着，都扣半天工分。如果谁不服，去大队告，不然去公社也行。
都别坐着了，赶紧起来铲地，今天这片地铲不完，不住工。”
那个年代，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也没有讹人的。不像现在，甚至做好事，都有可能被讹上。
大伙赶紧都起来，赶紧铲地去了。
董翠花得意洋洋地扛着锄头，慢悠悠往家走。
林寡妇真被打够呛，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耳朵还“嗡嗡”响呢。
她看了看走在前边的董翠花，摸着挨了二十多拳的脸，感觉火辣辣地疼。
脸上还全是土，嘴里也是，相当牙碜了。眼睛里也有土，磨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但董翠花走在前头，她不敢快走，只能用更慢的速度跟在后面。
董翠花站住，她就站住。
不然再被暴揍一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耿德发铲地呢，再挨揍，没人拉架了。
小安挑着两只空桶也往回走，她先是走在林寡妇后面。
但林寡妇走的太慢了，还时不时停下。
小安很快就超过了她，赶上了前边的董翠花，眼看也要超过去了，董翠花开口叫住她：
“小安！那天你出主意，我二叔扇了沈斌一个大耳雷子，沈斌这才没有疯癫。
小安，我真心实意地谢谢你。”
小安笑了笑：“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我外公说过这样的事，不然我哪会知道这办法。”
董翠花回头看了一眼：“小安，你说我揍林寡妇一顿，对不对？”看書溂
小安前世遭遇过背叛，她理解董翠花的心情。
她点点头：“我认为对。不过话说回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认为沈斌有没有责任？”
董翠花的脸瞬间变得扭曲：“他当然有责任。
如果他的心不歪，林寡妇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不动心，林寡妇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古至今，我还没见过女人能硬上男人的呢。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好饼。
还有我公公，也不是好饼，头顶都没几根毛儿了，还一肚子花红绿柳呢。”
小安侧头看着董翠花：“我问你一句话，沈斌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和他的感情，有没有受影响？
你对他，和以前一样吗？”
董翠花的大饼子脸上挂上了愤怒，不大的眼睛里甚至盛满了决绝：“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揍林寡妇，不揍沈斌？
其实不是这样，林寡妇和我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揍她，只能是在外面，会被大伙看见。
我和沈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揍他，没人看见而已。
我上来发疯劲儿，拿着棍子，把沈斌打得满头都是包。哎呦，林寡妇把我脸挠坏了，不行，哪天我还得揍她。”
董翠花说完，回头看了林寡妇一眼，又看着小安说：看書喇
“你说这林寡妇，咋不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呢，为啥非得卖呢？一个一个男人从身上过，也不恶心？
还有那些男人，既然娶媳妇儿，为啥还要出去搞？
既然想搞，为啥还要娶媳妇，这不是祸害人吗？”
小安默默无语，她没想到，看似不咋太明白的董翠花，还有这样的一面。
“小安，将来你有了男人，如果你男人也出去乱搞，你会咋样？”
小安看了看董翠花：“我的选择对你没有参考性。”
“你说说，我想听一听。”
小安很认真地说：“我会选择离婚，不会有半分犹豫。”
“离婚？”
董翠花一惊，不大的眼睛都瞪大了：“你知不知道，离婚的女人，不管啥原因，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离婚的女人，大部分娘家都不让进门，离完去哪呀？”
小安笑了笑：“所以说，我的选择对你没有参考性。”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村子。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小安把空桶和搪瓷缸子刷了好几遍，趁着李秀琴和赵树旺没回来，把缸里续满了空间水。
她开始做晚饭了。
煮的苞米茬子，放了大半碗花饭豆。
把前一阵子腌的大青鱼拿出来两段，用清水泡了泡，免得太咸。
擦干腌鱼段身上的水分，小安用一勺荤油，把鱼煎了一下，放进三个土豆，一把粉条，用大铁锅小火慢炖上了。
吃晚饭时，董翠花打了林寡妇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白家村。
金磊娘一直都是懒惰的，她找各种理由不去铲地。她家的穷，和她有很大关系。
金磊跑了媳妇儿，心情不好，更是整日在炕上躺着，不肯去生产队挣工分。
金磊爹一个人去铲地，他家也煮的苞米茬子，只不过没有小安做的好，也没有花饭豆。
金磊爹一边喝着苞米茬子粥，一边学董翠花暴打林寡妇的事儿。
金磊娘嘴一撇：“要我说呀，这事就赖沈小安。
生产队有送水的，她去凑什么热闹？没有她，能干起来吗？谁家的事都跟着瞎掺和，我最烦她。”
骂完小安，喝了几口苞米茬子粥。
金磊娘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林寡妇是单身女人，那可不可以求媒人，说给金磊？
这样一想，她心里一乐，眼睛都放光了：
“那啥，金磊呀，你相没相中林寡妇？
不然把林寡妇说给你得了，以前的事情咱们不计较，只要以后跟着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金磊一听，眼睛也顿时放了光：“林寡妇应该不要彩礼。”
金磊娘筷子都放下了，刚要说她现在就去找辛金霞，金磊爹开了口：
“你们俩说啥呢？
那林寡妇没成为寡妇前，被她男人打得死去活来，不就是因为她不下蛋吗？
她男人死后，她破罐子破摔，也是因为她知道，她不下蛋，没人娶她。
娶媳妇为了啥，不就为生儿子传宗接代吗？
林寡妇是废品，不能娶。”
金磊娘神情顿时蔫了：“可不是咋地，我咋把这个茬口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