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结局(上)

  黑玉骨扇出现的那一刻,嵇君策的脸色一变。

  这世上,能用此物的人,只有那个已经死了的摄政王。

  嵇君策握着长剑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面前缓缓落下的人影上。

  夜色之下,来人一身玄金色宽袍,拢在暗处的面容锋锐,露在光色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亦如记忆当中的那般清贵疏冷。

  这是,摄政王。

  “嵇宴,你当真没死。”

  嵇宴把玩着手中的黑玉骨扇,掀了掀眼皮子,“陛下未死,孤岂敢先死。”

  明明是十分恭敬的一句话换到嵇宴的口中却是带着一股子讥诮之色,直到这个时候嵇君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而面前的这两个人怕不是早有准备。

  但现如今这个情形,在想退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他早有准备。

  嵇君策冲着两个人扫了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来人,给朕杀了他!”

  随着嵇君策的声音落,四周隐藏着的死士应声而落冲着嵇宴就冲了过去。寒光划过眉眼,映着嵇宴的眉眼更添了几分疏冷,他嗤了一声,握着手中的黑玉骨扇迎了上去。

  另一侧,沈执清握剑抽身之时朝着嵇宴看了一眼。

  看来,这一次他和嵇宴猜的不错,嵇君策果然是带了他身边豢养的死士而来,这些死士全部直属于君王,是每一代君主都会训练的,用来保君主的性命。

  这些死士他们不知疼痛,只知杀戮,他们会为帝王战到死。

  若是换成别人这些死士可能会比较棘手,但是可惜了,这些死士碰到的是嵇宴,比狠,还没人比得过嵇宴。真把人逼急了,还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一点。

  沈执清啧了啧嘴,抬脚将袭来的士兵给踹倒在地,他剑尖直指那士兵的脖颈再次低呵出声,“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本相可以饶你们不死!”

  面前的士兵看了看四周面上虽是有迟疑,但手中的剑却丝毫未停。

  身侧倒地的士兵奋起,直冲着沈执清而去,沈执清挥剑而起,“冥顽不灵!”

  另一侧,嵇宴手中的黑玉骨扇都未打开,扇柄在手中旋转了片刻就被那双修长的指尖横握,与人错身而过,一道血痕便出现在了死士的脖颈之上。

  血尚未流出,人便是倒地气脉断绝,整个过程下来,不过刹那。

  嵇宴直起腰,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一起上吧。”

  嵇君策眉眼一眯,抬手对着人命令出声,“去。”

  他倒要看看嵇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在死士扑上前来的同时,嵇宴嗤笑了一声,纵身而起,黑玉骨扇打开,骨扇之上金枝艳丽,映着那清贵的容颜多了几分的邪肆,扇子挥出,扑上前来的死士脖子之上皆显出了一条血线,嵇宴飞身跳出了包围的圈子,脚尖落地之时,身后的死士纷纷倒地。

  再看过去的时候,所有的死士已经全部死掉了。

  嵇宴抬眸,“还有什么招数?”

  这些死士全是皇室费尽心思豢养出来的,耗费了多少心思,竟然……一招,就被人全部杀死了。

  嵇君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握紧了手里的剑,笑出声来,“都说摄政王一把黑玉骨扇武功冠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冠绝榜排名第一的公子,陛下以为是摆设吗?”

  带着轻笑的嗓音在一旁响起的同时,嵇宴便偏头看了过去。

  嵇君策亦看了过去,只见沈执清已将人解决,正拎着手里染血的长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随着他走近,剑身之上的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平时白衣胜雪的丞相此时浑身上下染了一层杀伐之气,像是从战场之上刚下来的杀神,连往日里温和的眼底都染了一层猩红。

  嵇君策的脸色难看至极,倒是嵇宴在见到沈执清之后,那疏冷之气消散,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将那溅在沈执清面上的血迹抹去,“都弄脏了。”

  沈执清:“还不是为了看你,愣了一会神。”

  嵇宴轻笑了一声。

  嵇君策:“……………………”

  这两个人就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嵇君策低呵了一声,“嵇宴,沈执清,是朕低估了你们,不过没关系,就算这些人杀不了你们,你们今晚也走不出去。”

  沈执清挑眉,“看来陛下还准备了后招?”

  嵇君策将长剑插在地上,他握住剑柄摩挲着,叹了一口气,“西河玉京意图谋反,朕亲帅大军挥兵北上,南梁丞相勾结叛党死于乱军之下,你们觉得朕给你们安排的这个结局如何?”

  沈执清鼓了鼓掌,“陛下既报了私仇,全了帝王颜面,还拿下了整个西河玉京,一石三鸟,真是完美。”

  嵇君策:“…………”

  这话怎么觉得像是在骂他呢?

  沈执清收了手,懒洋洋的站在原地,“可惜了,你这么一个计划,最终却都要毁于一旦。”

  嵇君策:“沈执清!你别高兴的太早。”

  嵇君策低呵声响起的那一刻,王府之外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映透了半边天。嵇君策笑了一声,“看来,已经开始了。”

  不多时,沈执清就听见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穿着甲胄的士兵在夜色之下急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与此同时士兵手里握着的火把将整个王府映照的灯火通明。

  离的近了,沈执清就认出领头的是南梁的龙虎卫大将军杜青,杜青于院外冲着院内站在台阶之上的嵇君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赎罪!”

  声音洪亮让沈执清站在原地掏了掏耳朵。

  嵇君策在看见杜青的时候,原本尚还有些心思不宁的心绪慢慢回落了下去,他将手背在身后,微微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他垂眸将视线落在沈执清与嵇宴身上,眸色里是上位者惯有的疏冷与淡漠,“两位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朕尚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沈执清面色未露丝毫惧色,甚至唇上的讥诮之色都尚未褪去,他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子,打了个哈欠,“底牌露完了?”

  嵇君策:“?”

  沈执清偏头看向嵇宴,“赶紧结束,我困了。”

  嵇宴屈指抹去了从沈执清眼角因打哈欠而晕染出的湿意,“乖,大戏才开场,看完再去睡。”

  嵇君策:“………………”

  这两个人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嵇君策拂袖低呵出声,“杜青,还不把他们都给朕杀了……”

  “臣遵命!”

  他们从京都皇城内带来的都是王军翘楚,沈执清与那人武功再高,也挡不过大军!

  杜青盯着院中的两个人,手臂高举,“准备弓箭。”

  身后士兵纷纷将准备好的剑驽拿出,长箭搭起,而箭尖对准的便是院中的两个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拉开,倒是院中的两个人一动未动丝毫未有惧色。

  嵇君策:“沈执清,嵇宴,看来今天你们注定无法走出这里了。”

  嵇君策:“杜青!”

  杜青抬起手,“准备……”

  突然,王府内想起了更多的脚步声,这一次更多更密集,四面八方像是将人群包围,杜青从军多年,单是听声音就知道是穿着甲胄的士兵一点一点的逼近,就像是……

  杜青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刚转过身,身后有小兵跑上前来,夜色之下,只见那小兵面上染着血,“将军不好了,我们在城门内并未找到玉京的军队,还……还遭遇到了伏击。”

  杜青一把抓住了小兵的手臂,“北穆王呢?”

  小兵低下头,“北穆王也没有找到……”

  西河玉京有兵二十万,真要硬碰硬他们根本打不过。他们此次秘密出京,为的就是打西河玉京一个措手不及,可谁知措手不及是打了,可这人愣是没见到。

  耳边的声音未绝,杜青冲着全军低呵了一声,“全军立刻戒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嵇君策的脸色一变。

  今日之事,他筹备许久,本想借着西河玉京之手将沈执清杀了,没想到北穆王竟是没有下得去手。他本不知道原因,但是在看见嵇宴之后,他恍然明白过来。

  而北穆王……

  嵇君策握着长剑迈步走下台阶,“中计了,杜青退!”

  杜青刚要动作,就只见穿着玄色盔甲的玉京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他们在城中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的北穆王正握着长剑走上前来,“呦,挺热闹。”

  他再朝着院中的嵇君策看了一眼,笑道:“陛下怎么到了我西河玉京也不知道通传本王一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西河玉京谋反。”

  离得最近的杜青被北穆王的这一番话给说的一愣,他举起长剑指着嵇幽低呵出声,“北穆王威逼京都还说没有谋反?”

  北穆王将金色的王剑杵在地上,十分不理解的问出声,“本王何时威逼京都?本王不过是为自己儿子讨个公道有错吗?”

  杜青:“?”

  这玩意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是个活的!

  北穆王望着在场的人冷哼了一声,最后将目光落在院中嵇君策的身上,“倒是陛下深夜来访,不仅闯了本王的王府还在这里兴师动众,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还是说,陛下是来兴师问罪?”

  嵇君策:“王叔,你是在……”

  嵇君策的话还没说完,那立在原地的北穆王便痛心疾首的打断出声,“哎,陛下如此待本王,本王为了守护这西河玉京的百姓,也只能与陛下针锋相对了。”

  嵇君策:“?”

  好的坏的全让北穆王一个人说了,这到最后里外不是人的看着倒像是他自己。

  嵇君策眯起了一双眼睛,他刚想上前,沈执清便横剑挡住了嵇君策的路,“别动。”

  与此同时北穆王低呵出声,“众将士听令,将这里的人给本王都围了!”

  随着北穆王的一声令下,玉京的士兵很快就将周围的人给包围,院子里,嵇君策的脸色已经出奇的难看,沈执清观察着对方笑了一声,“看来陛下是没有底牌了。”

  嵇君策看了一眼眼前的剑,伸手将剑给打开,“沈执清,你要杀朕?!”

  在杜青欲突破支援之前,沈执清便握剑直冲嵇君策而去,“陛下现在束手就擒也行。”

  刚刚的话又丢给还了他,此时嵇君策的脸色变幻已经很精彩了,“沈执清!朕今日就杀了你!”

  沈执清:“那便试试看吧。”

  嵇君策不得不迎上沈执清的攻势。

  这位南梁的相爷看着整个人如沐春风,慵懒随意,可实际上剑在沈执清的手里却像是一把杀人的利器,举起落下招招直逼要害,嵇君策的武功虽然不算差,但这些年的囚/禁亏空,根本就不是沈执清的对手。

  几招之后,沈执清就将人踹倒在屋内的地上,用长剑的剑尖指着嵇君策的脖子,“嵇君策,你输了。”

  寒光从嵇君策眉眼划过的那一刻,院外杜青等人皆被北穆王给制服,成王败寇,嵇君策输的彻底。

  嵇君策手臂撑在地上,唇上浮现的一抹自嘲的讥诮,随后哈哈大笑出声,“你们有本事杀了朕,弑君之罪,必受永世唾骂,你们才是谋逆篡位的小人?”

  “小人?”沈执清将长剑向前松了松,“与陛下勾结他国,意图颠覆整个南梁比起来,本相可是差远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百姓是会骂本相还是会骂陛下您呢?”

  嵇君策皱紧了眉头,“沈执清!你再胡说八道什么!”

  “当年燕国覆灭,而雍玦则是燕国培养出来的细作,引诱蛊惑陛下入局,而陛下呢,明知雍玦身份,知晓雍玦野心,依旧纵容对方把持朝政多年。”沈执清微微躬身,面上浮出一抹冷色出来,“南梁百年基业,陛下为了搏美人一笑,可真是大方!”

  剑尖在嵇君策的脖颈之上刺破出血珠,院外杜青低呵出声,“沈执清,你不仁不义,你放开陛下!”

  北穆王撇了一眼被制服的杜青,“君主不仁,当下属的不知劝诫,反倒挥军北上,屠戮百姓,将军口中的仁义便是如此吗?”

  杜青本欲张口反驳,奈何北穆王口中所述皆是事实,杜青垂下头,没再说话。

  一时间院内院外倒是安静了下来,沈执清目光垂落,落在了嵇君策身上,“就是不知道陛下为雍玦做了这么多,那个躺在京都的人会不会可怜陛下呢?据我所知,这么多年以来,陛下这一腔的爱意,却始终被人弃如敝履。”

  “沈执清你们知道什么!”嵇君策低呵出声。

  沈执清握着剑还当真给人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的算了算,“本相知道的不多,但是,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清楚。”

  沈执清握着的长剑微微挑开嵇君策的衣服领子,“包括陛下给雍玦做……”

  沈执清最后一个字虽然没出声,但是嵇君策瞬间就懂了。

  他突然奋起,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匕首,冲着近在咫尺的沈执清刺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嵇宴在沈执清向后退的同时,伸手将人一拉便是与人换了位置。他挡在沈执清的身前,伸手拧断了嵇君策握剑的手腕,抬脚将人踹了出去。

  嵇君策撞上屋内的桌子,倒地时吐了一口血出来,“知道秘密的人,都该死,我要你们为阿玦偿命!”

  嵇宴:“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赔上一切,陛下不觉得可笑吗?”

  “朕不信,阿玦一定是爱朕的。”嵇君策笑了一声,“是阿玦将朕从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拉出来,也是阿玦助朕……拿到了这个位置。”

  沈执清抱着手臂,拨开了这个事实,“嵇君策别傻了,雍玦从头到尾为的只是自己的野心,是燕国国师故意将他送到你的身边。”

  沈执清迈步走上前,提醒出声,“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想着要伤害你,可他给了你极乐丹,三年前囚你于行宫之中,醒醒吧。”

  嵇君策笑了一声。

  嵇宴:“嵇君策,你其实很清楚。”

  嵇君策没有说话。

  嵇宴再次出声,“极乐丹的解药你压根没有吃,你宁愿让自己陷在这场永远都不会醒的梦里,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什么?”沈执清转头看向嵇宴,“你说他没有吃解药?”

  嵇宴:“你看他的手。”

  沈执清顺着嵇宴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有一条黑线隐在那袖中的手腕上,“这是……”

  嵇宴解释出声,“极乐丹虽不是剧毒但亦有毒性,长期下去,醉生梦死,不得善终。”

  沈执清反应过来,“所以你当年是因为发现了此,才将解药给了他。”

  嵇宴嗯了一声,“不过现在看来,到底是孤多管闲事,就算我们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嵇君策撑着手臂从地上起身,“朕要回去找阿玦……”

  嵇君策从沈执清面前走过的时候,沈执清出了声,“已经晚了。”

  “陛下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无论是你还是雍玦皆是别人的棋子。雍玦的野心是要整个南梁,就算我们不杀他,背后那人就绝对不会让他活。你现在回去,他也已经死了。”

  嵇君策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沈执清一字一句的再次出声,“我说,雍玦死了。”

  嵇君策冲着沈执清扑了过来,嵇宴将沈执清拽到身后,嵇君策的手就抓上了嵇宴的衣服袖子,“谁,谁杀的?”

  若未遇见雍玦之前,嵇君策尚能称为南梁的明主,可之后,一切都变了。

  沈执清露出了一抹可怜的表情将嵇君策看了一眼,看来嵇君策尚不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

  嵇宴抬手将袖子抽出,“燕太子。”

  嵇君策眼睛一眯,“燕太子早就死了!你们骗我。”

  沈执清:“哦,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换个你们熟悉的名字,燕国国师方瑜雪。”

  嵇君策的脸色一变。

  他突然想到来西河玉京之前,他曾见过人一面。

  对方冲他信誓旦旦的开口说能将雍玦治好,但前提就是要他杀了沈执清。

  沈执清看着嵇君策面上的表情变换,就知道嵇君策应该是明白了。

  他想了想问出声,“雍玦最早入宫见到你那次,可是燕国国师带去的?”

  他从未跟别人说起过他小时候在宫里见过雍玦,就连整个南梁中流传出来的版本也全部都是他在双叶城之中与人初遇。

  嵇君策抬眼看了沈执清一眼。

  原本他听沈执清说知道,他以为只是随口一说,现如今看来恐怕对方还真的知道当年之事。

  “是国师。”嵇君策撑着手臂起身,“你是从何处得知?”

  沈执清没回答,反而转头看向嵇宴,“看来雍玦之事应是燕国国师安排。”

  嵇宴靠在门框上嗯了一声,“如此方瑜雪的身份便可掩盖,蛰伏许久,看来是为了如今这一步。”

  嵇君策皱紧了眉头,只消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你们是说,方瑜雪会……趁着朕出宫,拿下京都?”

  沈执清伸手揪住了嵇君策的衣服领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助纣为虐,你可知,他布了一盘大棋,为的就是覆灭整个南梁!你此番从京都前来西河玉京,正中方瑜雪下怀!”

  沈执清将人丢开,与此同时,扶风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殿下,相爷,京都出事了。”

  嵇宴抬手,“讲。”

  扶风看了看屋内的人,将怀中的信递到嵇宴的手里,并出声解释道:“京都突然多了一批燕国人,他们趁京都守卫松之际,与皇宫之中的人联合,将皇宫占了。”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地图带了吗?”

  “带了。”扶风赶忙将地图从手里递到沈执清的手里,“相爷。”

  沈执清将地图抖开铺在屋内的桌子上,“看来正如所料,方瑜雪动手了,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用的人应该就是雍玦这几年在宫中发展的亲信。”

  扶风:“那那些燕国的人怎么回事?听京城来信说,那些人像是凭空出现。”

  沈执清抬手指了指地图上一处,“这是我之前在调查宴霖一案时候去查的一家玉石铺子,这铺子外看并无蹊跷,但是里面的院子里刻着一只三足金乌鸟,这些人,都是燕国人。”

  嵇宴:“大约多少人?”

  “后来我让周景暗中走访,发现这样的标记很多,大约分布在……”沈执清手指圈出了一片地,“都在这里。”

  扶风:“这一片有什么特殊的吗?”

  “有。”

  嵇君策的声音一出,沈执清回头看了人一眼。

  嵇君策捂着伤口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行宫的出口便在那片。”

  沈执清:“行宫?”

  嵇君策:“是。”

  嵇君策:“你应该知道,就是行宫之下的万人坑。”

  沈执清瞬间明白过来,“方瑜雪将人藏在了行宫。”

  沈执清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嵇宴将沈执清的手握住揉了揉,偏头抬头看向扶风,“朝中的官员呢?”

  扶风:“都被软禁在家了。”

  嵇宴:“多少燕兵?”

  扶风:“根据线人来报大约有五万。”

  此时京都守备不过一万,也难怪会被偷袭了。

  嵇君策转身就出,“朕现在就带兵回去。”

  沈执清嗤笑了一声,“现在带兵回去?怕不是等你到了,方瑜雪都登基为帝了。”

  嵇君策转过身,“丞相有主意?”

  “来西河玉京之前已经做了部署。”沈执清一脸嫌弃的看向嵇君策,“陛下要治臣于死地,臣还得为你护这天下!”

  嵇君策:“……”

  “错了。”嵇宴捏了捏沈执清的脸,“没他什么事,是你我的天下。”

  嵇君策:“……”

  沈执清脸色这才顺一点,“算算时间,西河玉京的大军应该已经快到了,时间不多,立刻启程回京都。”

  嵇君策:“朕跟你们一块回去。”

  沈执清:“随你。”

  *

  沈执清留周景在西河玉京继续制造混乱,三个人则昼夜兼程赶回了京都。

  京都外百里之地,一行人与西河玉京先行军会合。

  草屋外下着雪,沈执清拢了衣服站在屋檐下,他将手伸到屋檐之外,雪落在掌心之中,很快便融化成了水,“眨眼之间,又快大寒了。”

  嵇宴拿着狐裘走进,将衣服披在沈执清的身上,“孤定会让这一场战事在大寒之前结束,还你一个和晏海清的南梁。”

  沈执清弯了弯唇,“我信你。”

  嵇宴从身后将人拥住,“阿清,等这一切结束了,便与孤……”

  “殿下,相爷。”

  扶风的出现突然打断了嵇宴的话,扶风还没走进,就接收到了自家殿下的一个眼刀,像是要将人凌迟。

  扶风朝着两个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沈执清问出声:“怎么了?”

  扶风:“那个……”

  “你老娘来此,也不知道迎一下的?”一个染着笑意爽朗的女声传了过来,沈执清耳廓一红,赶忙将嵇宴推开,迈步出了草棚子,“母亲。”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飞鸿将军郭偌以及许久都未见到的朔溯将军萧钦。

  嵇宴跟着走进,跟着沈执清叫了一声。

  萧钦抱着手中的剑冷哼了一声,“殿下可真不客气。”

  嵇宴挑眉,“将军让唤的,萧将军有意见?”

  萧钦:“………………”

  “行了。”郭偌握住沈执清的手,“病不是好了吗?怎么手还是这么凉?”

  沈执清:“母亲,哪有一蹴而就的药,总是要调的。”

  郭偌有些心疼的看着人,“你父亲担心的不行,不过总算是没事了。”

  几个人简短的寒暄了片刻郭偌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听说陛下跟你们在一起,人呢?”

  沈执清随手一指,“快死了在那边。”

  郭偌:“…………”

  他这儿子平时做事本还有几分顾及,可自打身后有人撑腰之后,就无法无天。

  郭偌:“那现在说说吧,京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执清将人请进稍显简陋的屋子里,“京都目前是燕军在掌控,城中军大概有一万再加上方瑜雪这几天从外面调来的兵加起来五万左右。”

  萧钦皱紧了眉头,“只有五万?难道还有别的底牌?”

  嵇宴坐在一旁淡淡的提醒出声,“城中百姓还有南梁的大臣就是他的底牌。”

  本是想说直接攻进去的话顿时说不出了,这要是逼得方瑜雪发疯,后果不堪设想。

  郭偌问出声,“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沈执清将地图铺在桌子上,“三日后,方瑜雪会举行登基大典,恢复燕国名号,我们从行宫秘密进入皇城,隐在城中,待大典当日,将燕国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萧钦问出声,“可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密道是陛下说的吗……万一有诈。”

  沈执清:“雍玦已死,他没有理由骗我。”

  郭偌点头,“那这样,我带飞雪骑进去,听到指令,你们从外攻城,里应外合。”

  沈执清一把握住了郭偌的手,“你们不知道路,我跟你们一起,另外十万玉京的兵留在外面由嵇宴统领,以烟花为号,破城。”

  萧钦:“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你留在外面。”沈执清看了嵇宴一眼,“若城内我们失败了,三日之后,不管如何,直接破城。”

  一直没有说话的嵇宴拧紧了眉头,“你留在外面,我去。”

  沈执清抬手,“我可使唤不动你们玉京的兵,你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我只是说最坏的打算。”

  嵇宴起身将沈执清拉出了屋子,留屋内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沈执清:“嵇宴!你又在发什么疯?”

  嵇宴握住沈执清的手腕,将人抵在柱子上,“沈执清你早就安排好了是吗?”

  屋外的风雪还在下,沈执清盯着面前黝黑深邃的眼睛没有避讳,承认出声,“是。”

  嵇宴扣着沈执清的后颈吻了上去。

  屋外的冷意亦掩盖不了那滚烫的相触,半晌,嵇宴将人放开,“我等你。”

  沈执清:“好。”

  沈执清低着头手指拽住嵇宴的衣服,低低的出声,“等一切都结束,娶我吧。”

  嵇宴觉得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沈执清抬起头,凑到嵇宴的跟前主动吻上对方的唇角,“我说,娶……”

  沈执清最终没把那个字说出来,话语全部都闷在嵇宴的吻中。

  那晚,他们都以最传统的方式拥有着彼此。

  *

  天不亮,沈执清一行人便出发了,地宫之中郭偌憋了一路,冲着沈执清询问出声,“此事结束之后,阿宴那孩子会做到那个位置吗?”

  沈执清:“会吧。”

  郭偌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何退出朝堂?”

  地宫之中很静,郭偌的声音清晰入耳,沈执清脚步稍稍一顿,便又继续向前,他像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为什么?”

  “你在朝堂之上多年,应该很清楚,那是一处龙潭虎穴,伴君如伴虎。”郭偌声音一顿,“家国利益面前,你与他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沈执清顿住脚步,“母亲,嵇宴不同,我信他。”

  郭偌:“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远离朝堂去过一个安稳的日子。”

  沈执清:“若国不安,家何以安?”

  郭偌伸手点在沈执清的眉心,“全是你的理,等到事情结束,我非要找人好好问问。”

  沈执清扯了扯嘴角,“随你。”

  嵇宴那张嘴,到时候一定是他母亲会妥协。

  嵇君策说的不错,沈执清带着一千人从行宫地宫出来,正是城中的一角。

  此处在方瑜雪使用过之后便废弃了,就连出口都没有人盯着亦没有将出口封闭,一路下来顺当的不像话。

  郭偌皱紧了眉头,“会不会有诈?”

  沈执清:“不好说,但是确实太顺了。”

  沈执清向着四周望了望,让一千人分散到城中,而沈执清与郭偌两个人则趁夜去找了嵇宴留在城内的接应。

  两个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在城中走了两日。

  果不其然,各官员府邸看守最严,就连他的相府都被严加看管,好在之前在京都内做了一番布局,要不然现在恐怕寸步难行。

  京都内变化让百姓有些惶恐,平日热闹的京都,就连白天人都少了不少,沈执清离远朝着皇宫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接应压低了帽子从人群之中走了过来,“相爷,明日登基大典会游街,那是我们动手最好的时机。”

  “不。”沈执清摇了摇头,“游街之时百姓俱在,若动手,难免会伤及百姓,不妥。”

  接应:“您打算如何做?”

  沈执清正准备出声,一个小孩跑上前来,将一张纸条递到了沈执清手里,“大哥哥,这个给你。”

  沈执清朝着小孩看了一眼,问出声,“是谁让你给我的?”

  小孩抬手指了指,却只见人群之中那位穿白衣的大哥哥不见了,“刚刚人还在这里。”

  沈执清挑眉,从接应手里要来一些银子塞进小孩的手里,“多谢。”

  等小孩走了,沈执清靠在一旁将纸展开,扫了一眼将纸条递给接应,“喏,这不是做法来了?”

  沈执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多久没见,某人就想本相了。”

  接应扫了一眼纸条,“这……行踪岂不是暴露了?”

  “我就说一千人从行宫出来也太过顺利了,原是瓮中捉鳖。”沈执清轻笑了一声,“那也倒要看看本相愿不愿意做这个鳖。”

  接应:“难不成您故意的?”

  沈执清:“不如将计就计,否则你家老大怎么会让我出来。”

  接应:“…………”

  “放心,登基那日还要官员全部出现,方瑜雪不会杀了我。”沈执清回身警告出声,“本相进宫之后,不准把消息传出去,另外让我母亲在外等我消息。”

  沈执清换了一身衣服,不避不闪的踏进相府的门的同时,一侧的街角缓缓走出了两个身影。

  一人着了一身玄色衣袍,随着步伐移动,身上的金纹流转熠熠生辉,另外一人则握着一把十二骨的油纸伞站在男人身侧。

  扶风默默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自家殿下此时的表情,“殿下,相爷已经进去了。”

  嵇宴摩挲着手指,面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反倒是像头顶坠落而下的雪,极冷。

  果然是个小骗子。

  看他逮到人,不扒了他的皮。

  嵇宴冷嗤,“去告诉宫里的人一声。”

  扶风一愣,“殿下您不阻止吗?”

  嵇宴挑眉,“阻止什么?孤要陪他炸皇宫。”

  扶风:“………………………………”

  作者有话说:

  给跪了,还是差一张结局,明天也是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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