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梦

  沈执清一手揪着衣服,一手拽过床榻上的一床被子丢给宴朝欢,“你……睡地上!”

  想跟他睡,门都没有!

  被子正中砸落到对方的脸上,沈执清看着宴朝欢伸手将被子从脸上扒拉下来的阴沉脸色,飞快的爬了床,霸占了床上的所有位置。

  舒服了。

  沈执清长舒了一口气,就觉得身上有点冷,他刚要起身去扯过床上的另外一床被子,头顶上方就拢了一层阴影。

  沈执清半撑着的身子一僵,迎面就正对上了宴朝欢那张俯身而下的脸。

  烛光从缝隙之中穿过,映落在对方长睫之上,沈执清就看见那长睫轻轻颤动,呼吸可闻。

  沈执清心漏掉了一拍。

  他咽了一口唾沫,“你……做什么?”

  嵇宴的视线在近在咫尺的脸上一一描摹而过,最后落在了沈执清微张的淡色的唇上。

  他轻声一笑,俯身伸手,从沈执清一侧将另外一个枕头拽了出来,“拿个枕头而已,相爷不必紧张。”

  沈执清翻了一个身,看向蹲在床下铺床的宴朝欢,“拿枕头就拿枕头,非要拿里面那个?”

  嵇宴微微挑眉,“我乐意。”

  呔!

  他就知道,宴朝欢骨子里分明是这样的恶劣性子,他就是想看他窘迫的可怜样。

  沈执清生气,伸手就朝着床榻上摸了摸,谁知道床上能抓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沈执清只能作罢,掀了被子盖了,气鼓鼓的背对着人睡觉。

  嵇宴盯着沈执清的背影却弯了弯唇。

  这样会生气,会使小性子的人,分明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潇洒恣意的沈执清。

  现在不承认没关系,但总是会有一天,他会让沈执清亲口承认喜欢他。

  或许,也不用等太久。

  嵇宴将视线从沈执清的身上移开,伸手将被子拉过盖在身上,将灯火吹熄。

  *

  冷……

  温度似是寒冬腊月里的天,就连风吹拂在脸上都显得有些刺骨的冷意。

  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寒光拂过眉眼,杀气骤现。

  沈执清猛地睁眼睛,就只见浓黑色的夜色里,裹挟着冷光的长剑从身前拂过,直愣愣的冲着身后的人直刺了过去。

  什么情况?!

  他不是刚刚在屋子里睡觉吗?

  沈执清定了定神,朝着那人看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之中,沈执清只看见身后的人身上穿着的南梁的官服,但人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倒是有些看不清楚。

  电光火石之间,沈执清本能先于思索,在对方因害怕摔倒在地上的同时,用手挡开了那把长剑。

  内力震荡,握着长剑的男人不得不向后撤出去一步。

  沈执清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月光之下,长期苍白的手指此时指尖染上了几分青紫之色,体内的内力流转出现了些许的凝滞,流转之下拉扯着堵塞的经脉,让沈执清脸色一瞬间白了白。

  沈执清捂着胸口将人从地上给一把拽了起来,“走!”

  “探花郎?”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让沈执清转过头去朝着人看了一眼。

  头顶月光斜照,宴霖的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就映入到了沈执清的眼里。

  沈执清:“!”

  没有什么比好好的睡个觉,一觉醒来就见到一个死人更让人惊悚的了。

  他这是……又入梦了?

  沈执清眉头刚皱紧,将四周扫了一眼,身后就有劲风再次袭来。

  这刺客摆明了是要杀了他。

  宴霖不会武功,留在这必死无疑。

  不管宴霖最后结局到底是什么,最起码宴霖不该死在这里。

  在宴霖惊恐的一双眼睛里,沈执清伸手朝着宴霖的后背一推,“你先走。”

  宴霖被推的向前踉跄了一下,反手扯上了沈执清的衣服袖子,“他们要杀的是我,探花郎还是你先走吧。”

  废话真多。

  再耽误下去,两个人都得死。

  沈执清现在可没当年的耐心,他伸手将袖子从宴霖的手中扯出来,低呵出声,“不想死,就从这滚。”

  记忆里,那出身名门的探花郎不仅长得好看,性子也十分的讨人喜欢。

  他与人说过几次话,但每次说话的时候,对方总是客客气气的眉眼带笑。

  如此这般,又凶又矜贵的样子到从未见过。

  宴霖被吓得一愣。

  但是眼下情况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宴霖在内心稍作挣扎了一番,就冲着沈执清拱手一拜,“保重,若是日后还能……”

  沈执清青筋跳了跳:“滚。”

  宴霖当即闭了嘴,离开了。

  可算是走了。

  沈执清看着人走远,这才转过头来。

  暗夜里,只见那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一击不中,就打算冲着人再次追击过去。

  这势头,看样子是非要将人置于死地才罢休。

  宴霖还不能死。

  沈执清低咒了一声,在对方长剑袭来的那一刻,就运起内力,用手夹住了剑柄。

  他指下微微用力,那长剑便未再前进分毫。

  身上的雪色衣衫因内力流转而生风,沈执清向后看了一眼,见宴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耳朵里就听见那黑衣人皱着眉低呵出声,“敢坏了我的好事,找死!”

  沈执清当下就感觉到手中的长剑被对方灌注了内力,他立刻松了手,单手扣上一侧围栏翻身而下。

  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溜了溜了。

  身后风声猎猎,沈执清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人对他穷追不舍。

  夜色之中,沈执清快速的穿行而过。

  周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告诉他,这里就是金鳞台。

  这就好办了。

  他对这里熟悉,只要去到有人的地方,身后那人必然不会在追,那时他就安全了。

  *

  夜静无风,天挂弦月。

  梦里不是晚春,而是初冬年月。

  这身体若是以往这冬日却也好过,可现如今,这冬日倒是如刀,身体里里外外如被冰封,内力每一次运作都像是用刀在划开血肉一般撕裂的疼。

  病症又要发作了。

  一股子腥甜从嗓子里翻涌而出,沈执清扶着墙壁吐了一口血出来。

  冷白的月光从上方照耀而下,猩红的血中带着碎玉般的冰晶。

  沈执清身子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喘了一口气,

  大寒那日,他捡回来一条命。

  大夫说,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季。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还南梁和晏海清的太平盛世。

  现如今,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了吗?

  “原来躲在这。”

  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执清当即咽下口中的腥甜,向后撤出去一步,“竟然还不死心,一路追我至此。”

  黑衣人一跃而下,沈执清朝着一侧烛光通明的地方看了一眼,躲避开,“前方就是正殿了,只要我在这里喊上一句,巡逻的士兵就会找来,你杀不了我。”

  “杀不杀得了不是你说了算,”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步步逼近,“你已是强弩之末了。”

  随着人逼近,沈执清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黑衣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落在身上的眼神,都与晚间在地宫之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不是同一个。

  难道还有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让对方生疑,沈执清就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沈执清迎上了对方的视线,趁着机会问出声来,“神庙地底的东西是不是跟你们有关,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探花郎竟然……”黑衣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视线在落在沈执清身上时,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秘密,那就留不得你了。”

  沈执清抬手将袭来的长剑抵住,脚下的步子向后滑动了少许,整个身子就抵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沈执清低咒了一声,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拢在斗篷之下的脸上。

  他沈执清睚眦必报,敢杀他,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看清这人的脸。

  沈执清这般想着,下一刻他就手下虚晃了一招,将对方扣在头上的斗篷给扯了下来。

  这下,黑衣人就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用袖子遮挡。

  沈执清立刻朝着人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那人袖子滑落,露出了腕骨的胎记。

  胎记似蝶,无人能复刻,倒是十分特别。

  沈执清将印记印在脑子里,这样就算是之后出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谁在那?”

  宫里太监尖声尖细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幽静的道路上响起。

  沈执清偏过头去看,就看见不远处,宫阙深深,道路深处,有人执灯而来。

  宫灯晃动,映照出一侧之人,一身玄色衣衫如墨深黑,衣衫质地精美,袍角色呈淡银,仿若暗夜之中的流光。

  他缓步走来,身形优雅,如隐在暗夜之中的神衹。

  如此风采,只可能是南梁的摄政王嵇宴。

  果然,他又梦到他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

  身侧之人随时都会致他于死地,虽然沈执清不确定在梦里死是不是真的就死了,但保险起见,两个人选一个,他还是选择嵇宴。

  在黑衣人伸手想要抓他的同时,沈执清飞快的避让开,转头就冲着嵇宴跑了过去。

  待跑到人跟前,还不忘死不要脸的扯上了嵇宴华贵的衣服袖子,大喊出声,“殿下!江湖救急!”

  天色昏暗,立在一旁的太监只觉得眼前有个人十分不怕死的扑向了摄政王。

  他欸了一声,伸手指着人低呵出声,“大胆!你是哪来的,竟然敢如此无礼!”

  然而沈执清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非但没听,还单手变双手,死死的攥着对方的衣服袖子,可怜巴巴的出声,“殿下救我,那边有人要杀我。”

  立在一旁的太监余光之中就看见前方有黑衣人从屋顶上飞掠而过,他当即提着灯笼,追上前去大叫出声,“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呐!”

  沈执清朝着远处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

  这行宫之中一旦警戒,行宫内的禁卫军就会倾巢而出,那人到时候就算是想出来,只怕也要废上一番功夫。

  他沈执清可是记仇的很,敢杀他,他倒是也要让人付出点代价。

  这么想着,沈执清身上再疼,揪着嵇宴的衣服袖子心里也总算是满意足了一点。

  *

  攥着衣袖的手很紧,嵇宴低头看着被扒掉到肩胳膊上的衣服领子,伸手扯了扯。

  然而,沈执清不知道在想什么,嵇宴扯了半天愣是没扯动,索性放弃了,将视线落在那只拽着他衣衫的手上。

  只见那本就苍白的指尖此刻染着青紫之色,像是被冻的厉害,而月色拢下,那张好看的脸旁竟是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嵇宴当即蹙了蹙眉头,鼻息之间嗅到对方身上沾染上的淡淡血腥味。

  此前嵇宴就察觉到了梦中异常,直到今日晚间他真真切切的听到沈执清口中之言,他才真正的相信,自始至终,那人都陪伴在他身边。

  而今再次入梦,没想到出了此等意外。

  沈执清寒气入体之症发作了,而且似乎比之前还要严重。

  在他没有找到他之前,沈执清都遇见了什么?

  嵇宴略微思索了思索了片刻,出声道:“扒够了吗?”

  沉冷的嗓音冷不丁在头顶响起,沈执清朝着嵇宴那被扒开的衣服领子看了一眼,当即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抱歉抱歉。”

  沈执清想了想两个人这个时候的关系,冲着人惶恐的低下头,恭恭敬敬的给人行了一个大礼,“草民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殿下光风霁月,爱民如子,这样的大恩大德,草民一定谨记于心!”

  这奉承的话从沈执清的口中说出去,倒像是在讽刺他。

  嵇宴将目光落在人身上,一个字也没说。

  身上疼的厉害,再这么耽搁下去,要撑不住了。

  沈执清等不到对方回应,就再次出声道:“如果没事,那……草民就先走了……”

  嵇宴:“站住。”

  沈执清迈出去的脚步倏然顿住,他背对着人,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假笑,“殿下还有事?”

  就这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换个人,他也得治对方一个大不敬之罪。

  嵇宴盯着沈执清的背影,迈步走上前,“探花郎既已及第,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赐予官职,倒是不必如此自贱自己,随意就好。”

  信你个鬼,他不过就是个探花郎,地位与人千差万别。

  嵇宴这厮怕不是就等他出错,然后逮着个机会就要惩处他。

  卑鄙小人!

  沈执清心里冷哼了一声,嘴上却将人捧上天,“不敢不敢。殿下您就是天上星,我就是地里的杂草,您在面前,我岂敢造次。”

  嵇宴摩挲着手指,盯着沈执清连身子都不敢转过来的背影,“孤且问你,刚刚谁要杀你?”

  沈执清:“不知道。”

  沈执清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嵇宴追问出声,“真不知道?”

  沈执清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回答出声,“对方手腕上有一个蝴蝶样式的胎记。”

  蝴蝶样式的胎记?

  嵇宴眯起了一双眼,“你真不知道此人是谁?”

  瞧瞧这话说的,就像是他肯定知道一样。

  他要知道是谁,至于宴霖的事情停滞不前吗?

  “不知道。”沈执清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难不成,殿下知道?”

  他知道,不止知道,这人沈执清也认得。

  嵇宴观察着沈执清的表情,就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无异色,似乎是真不知道。

  这倒是稀奇了。

  明明当初口口生生说喜欢,说挚爱的那个人,却连对方手腕上有个胎记,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么看,这喜欢倒也廉价的很。

  嵇宴想到此,心里倒是愉悦了一些。

  他瞧着沈执清似是摇摇欲坠的身子,走到人的身边去,“装晕会吗?”

  沈执清:“?”

  不用装,他现在就能晕给他看。

  嵇宴俯身,凑到沈执清的耳边低语,“总管快回来了,如果探花郎不想被当成刺客的同伙的话,之后要怎么做,就不用孤教了吧。”

  沈执清:“…………”

  这是威胁!

  沈执清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不远处的夜色里看了一眼。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春日宴之前。

  那一年,南梁收复燕国,他进士及第。

  临近新春,南梁帝为庆祝便携百官在神庙筹备迎新年的礼,第二年开春封官之后,才举办了春日宴。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情况下,当年他来行宫之后,好像一次都没见过嵇宴,倒是被人莫名其妙的罚抄了几天的祭文,一直等到快新春,才将他给放了出来。

  这梦古怪的很,与上次似的,倒不像是梦,倒像是回到了过去。

  沈执清不敢大意,他思付了片刻,打算信人这一回。

  身上疼的厉害,沈执清索性也懒得撑了,两眼一闭任由对方将他接住。

  沈执清贴靠在嵇宴的身上,鼻尖就嗅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冷香。

  这股子冷香就像是清晨山间的冷雾,花开在内,幽冷幽冷的。

  沈执清蹙起了眉头。

  这股子味道,他之前分明还在宴朝欢身上闻见过。

  两个人长得像可以说是巧合,那若小动作连身上的味道都一样的话还是巧合吗?

  沈执清靠在嵇宴的身上睁开眼偷偷的朝着人看了一眼。

  这一刻,他竟是突然觉得,他说是与人敌对多年,似乎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沈执清怕被人发现,赶紧闭上眼去。

  哪知眼睛刚刚闭上,沈执清就感觉到嵇宴将手伸到他的腿窝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沈执清:“!”

  这糟糕的姿势。

  沈执清刚要挣扎着起来,耳边就听见太监的总管的说话声。

  沈执清当即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窝在嵇宴的怀里,听着两个人说话。

  总管太监:“王,禁卫军已经出动,整个行宫也封锁了起来,料是对方插翅也难飞出去。”

  头顶上嵇宴淡淡的嗯了一声,像是丝毫不在意。

  装。

  沈执清心里冷哼了一声,就感受到一双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随后他就听见太监总管惊恐的问出声,“这……这人是……”

  这一声,怕不是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沈执清现在都知道这太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定是在想,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摄政王,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人了?

  赶紧把他放下!

  沈执清脑子里的想法刚转完,就感觉到一件大氅兜头照下。

  暖意袭来的同时,也挡掉了总管太监那道探究的视线。

  嵇宴将人裹紧,淡淡的出声,“屋里的小东西不老实跑了出来,孤这就带人回去。”

  屋里的小东西……

  谁是东西!

  这话从嵇宴的嘴里说出去,只让沈执清觉得怪异。

  总管太监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南梁的这位爷在没有做摄政王的之前,就凭这张脸就已经是整个南梁榜上有名四公子之首。

  坊间有言,西河玉京的世子爷貌美,刚刚及冠,前去求亲的人快把门槛踏没了。

  可这位爷做世子的时候,就听说从不沾染女色,男色,做摄政王之后,想要做其入幕之宾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这位爷这么年,身边连个毛都没看见。

  此时突然从对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总管太监只觉得惊悚。

  可嵇宴说这一句就已经够给人面子了,丝毫没打算同人多解释。

  他抱着人从人身边走过,对方也不敢说个不字。

  也好,这样就没人知道今年的新科探花此时正在南梁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怀里这档子事。

  要不然,怕不是众人还要以为他这进士中的原因,其实是在嵇宴的耳边吹了枕边风。

  那可冤枉死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嵇宴的怀中温暖,沈执清想着想着,就撑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

  嵇宴径自将人抱去了清泉宫后的温泉池旁,他顿住脚步,低头将怀中的人看了一眼。

  怀中的人眼睛紧闭,眉头紧蹙,睡梦中似是也不安稳。

  嵇宴将沈执清放在池边的榻子上,屈指将沈执清唇边的血擦去。

  心里没来由的突然涌出一丝密密麻麻的酸楚,嵇宴皱着眉头将沈执清的手拉出,搭在了沈执清的脉上。

  脉象紊乱,体内的寒气因内力的调动,已游走全身。

  这样下去,待到寒气侵入心脉,人必死无疑。

  嵇宴抽回手,低呵出声,“扶风。”

  暗处,扶风迈步走出,“爷。”

  他看着此时蹲在榻子前的人,有些疑惑不解。

  这个时间点,他家主子分明应该在行宫百里之外的京都。

  嵇宴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这个时间也来不及解释。

  他冲着人吩咐出声,“去把火灵芝拿来。”

  扶风蹙眉,“王,火灵芝您不是打算在新春献给陛下吗?现在如果拿出来,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上哪找其他的礼物?”

  沈执清等不了了。

  嵇宴站起身,“去拿来,出了什么事,孤负责。”

  “是。”扶风朝着躺在榻子上的人看了一眼。

  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让主子将准备了许久的礼物拿出来?

  扶风不解,却也不敢多问,他抽回视线转身离开。

  等人一走,嵇宴就将沈执清扶了起来。

  入手的肌肤冰冷,就这么一会功夫,连对方的睫毛之上都染上了少许的冰晶来。

  嵇宴沉声唤了几句,“沈执清?沈执清?”

  嵇宴连唤了几声皆无人应,他坐在塌子上,让人靠在身上,对方的身体的温度,冷的就像是一具尸体。

  曾经,他曾想过,去恨沈执清,去将人杀了一了百了,可真的要去做了,他却下不了手。

  就像是现在沈执清这般,他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如何救他。

  不惜一切代价。

  嵇宴的手指握住沈执清冰冷的手指,喃喃出声,“世人都说流云台是离神最近的地方。”

  “沈执清,你可知孤死时,对神许了什么愿?”

  温泉的雾气缭绕,却无人回答。

  半晌,嵇宴自嘲的一笑。

  “沈执清,孤许愿,若有来世,求神给孤一个机会,让我再次来到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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