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父子即便一时利益熏心，却也绝不会做出谋害人命的事情来。
这一点，霍涔深信不疑。
可是他信，不代表纪明月会信。
以纪如林的作风，他既然敢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他，自然手里拿着足够的证据。
至于那些证据是真是假，就需要他自己去查了。
顾墨还在叨叨个不停，说纪明月藏得深什么的，霍涔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不由地想起了刚才纪明月最后和纪如林说的那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相信纪明月能说到做到，若是两人有朝一日当真反目成仇，纪明月绝不会顾念旧情。
这一点，霍涔绝不怀疑。
但他偏偏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
目标明确，野性难驯。
顾墨嘚吧嘚说了半天，一转头，发现霍涔透过窗户盯着下方的纪明月，眉梢眼角竟带着几分笑意。
顾墨：“……”
行吧，看来有人要倒霉咯。
被霍涔盯上的人，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呢？
顾墨看向下方正在和人聊天的纪明月，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一根蜡烛。
纪明月，好自为之吧。
——
“……是您谬赞了。”纪明月正客气地和一个来攀谈的贵妇说话，忽然觉得后背一寒，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无比强烈！
她若无其事地和面前的人碰了碰杯，抬头喝酒的时候，微微侧过身子，眼神瞥向身后。
身后无人。
但那被人盯住的感觉还在。
她视线上移，落在了二楼的单向窗户上。
里面似乎有道隐约的身影，看不真切。
她顿了顿，而后不露声色地继续和面前人交谈。
霍家的很多房间，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她身后的那一间，正好便是霍涔的书房。
除了霍涔之外，大概便只有他的至交好友可以进去。
纪明月一边聊天，一边打量着四周。
傅琛在人群中里聊天，而整个婚礼现场，不见顾墨和霍涔的身影。
纪明月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盯着自己的是霍涔。
“啊，婚礼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面前的贵妇过来想挽着纪明月的手腕，被纪明月不着痕迹地躲开，她为难道：“我衣服有些不舒服，得去房间里重新整理一下，您先过去。”
“要帮忙吗？”对方热情地问。
纪明月：“谢谢，不用。”
对方便没有勉强。
纪明月回头再看向二楼，玻璃后矗立的人似乎已经走了。
她在谭云溪的呼唤下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空气中如水般缓缓流淌着音乐。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霍清欢穿着一袭纯白色的婚纱，披着头巾从红毯尽头出现。
满目的香槟色与粉色的玫瑰中，她身后长长的拖尾洁白神圣，在阳光下仿佛泛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她挽着霍涔的胳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朝着台上的新郎卫诚走去。
面纱下的脸精致美艳，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幸福极了。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这一刻，她就是全场的焦点。
湛蓝高远的天空中飘着几朵闲云，几只小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停在花园的秋千架上啾啾啾地叫着，似乎也在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纪明月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傅琛脸上。
当霍清欢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径自朝卫诚走去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傅琛嘴角本就僵硬的弧度彻底耷拉下来。
他眼神有些飘，似乎是在看着霍清欢，又似乎只是在走神，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
纪明月暗自摇了摇头。看書喇
明明就是在乎的，为什么非要否认呢？
真要是把霍清欢当成妹妹，就该是顾墨那样的反应，没心没肺地为妹妹感到高兴。
而不是这样一副暗自神伤的模样。
纪明月不知不觉也有点走神，直到身边坐下一人，熟悉的冷香传来，她不用转头看就知道是霍涔。
刚才在房间里闹了一场不愉快，霍涔不说话，纪明月也没说话，若无其事地看着台上宣誓的两人。
貌合神离、充满交易的婚姻，看着没什么意思。
不过旁人看得倒是高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双方父母。
谭云溪上台发言的时候，几度哽咽，口口声声说着希望霍清欢幸福，殊不知，当事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进去。
在司仪询问霍清欢对卫诚有什么话说的时候，霍清欢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随后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悦耳带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向四面八方，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我奶奶还在的时候，给我的传家宝，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叮嘱我，将来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就把这个吊坠交给对方。现在，我找到了。”
“哇！”坐在下面的宾客失笑，年轻人已经在怂恿霍清欢亲手给卫诚戴上。
霍清欢微微低垂着脸，看起来不甚娇羞，从盒子里拿出吊坠，就要跟给卫诚戴上。看書溂
卫诚以眼神询问，之前确定的流程里可没有这一遭啊。
两人协议结婚，婚礼不过是应付双方父母的过场，按照流程走完就行了，霍清欢这样一弄，显出几分假戏真做的意味来。
当着众人的面，卫诚十分配合。
但在霍清欢靠近的时候，他笑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你什么情况？这东西真的假的？”
他愿意和霍清欢协议结婚，两人都是看重对方心有所属，避免了后续所有的麻烦。
他是真担心霍清欢假戏真做。
随即便听霍清欢说：“不值钱的玩意儿，拿来做戏，别紧张呀。”
她语气欢快，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小得意。
话音落下，那小小的血玉吊坠，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看向霍清欢，后者盯着他脖子上的坠子，明显眼神感伤。
卫诚低声说：“回头我摘下来还你。”
霍清欢没说什么，忽然踮起脚尖，在卫诚脸上亲了一下。
宾客们爆发出起哄的呼声，纪明月面上和旁人一般笑着，余光却瞥见右手边霍然起身离去的傅琛。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新郎新新娘那边，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傅琛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