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霍涔垂眸，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
这一刻，喧嚣远去，霍涔整个人如同漂浮在空中，所有的一切充满了不真实感，唯有唇上的温热无比真实温软。
纪明月松开他，拉开距离的时候，她眯着眼笑，像是狡黠的猫，突然的讨好带着某种不怀好意。
霍涔定定地看着她，纪明月声音里都是笑意：“怎么了老公？”
做作的调调有些搞笑，霍涔睫毛垂下，视线从她的双眼一路下移，最后停在她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上。
他声音喑哑：“出什么事了？”
她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冷漠一片，仿佛两道冰棱子，与那温柔做作的语调格格不入。
像是漂亮的壳子里，套了另一个灵魂，有种让人不适的割裂感。
霍涔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端倪，但纪明月的表情如同铜墙铁壁，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丝破绽。
纪明月笑得眉眼弯弯：“没事啊。”
霍涔凝视了她半晌，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随后牵起她的手，朝停车处走去：“没事就别在外面乱晃，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如果他只说到这里，那也尚且算是温柔，偏偏说着说着他补了句：“你脑子是有问题么？”
纪明月：“……”
还好还好，她对霍涔从来没什么奇怪的滤镜，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
但是戏还是要做的。
但是今天兴致不高，做戏也就没走心，语调懒洋洋软绵绵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讨厌我啊。”
霍涔将她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这才说：“你的感觉没错。”
他冷笑：“等你什么时候不跟我演戏，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温不温柔的问题。”
纪明月眨眼：“我哪里做戏啦？”
霍涔把车门一关，从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车子上路，霍涔抬腕看了下时间，说：“想吃什么？”
说完没听见纪明月回答，转头一看，纪明月正看着窗外，小半张侧脸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所思所想。
霍涔在红灯处停下车，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纪明月愣了下：“干嘛？”
霍涔正要说话，忽然纪明月的手机响起。
她拨开他的手掏出手机，是医院照顾念念的护工打来的，“纪小姐，你快来医院，念念出事了！”
霍涔只隐约听见‘念念’这个名字，下一刻，纪明月便直接冲下车！
霍涔脸色微变：“纪明月！”
此时绿灯亮起，所有的车都开始起步，纪明月就这么穿梭过去，好几次都险些被撞上。
最后跑去对面站在路中央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她的脸色比刚才霍涔刚看见她的时候还要难看，第一次从她脸上看见恐惧和慌张。
当初两人车祸滚落悬崖的时候，她都没有半点害怕。
霍涔满脑子都是‘念念’这个名字，他从记忆里翻出有关这个名字的印象，还是那次纪明月生病的时候迷迷糊糊叫出来的。
时间太久，他几乎快忘了这个念念。
后方的车不断按喇叭催促，霍涔启动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同时让人去调查念念这个人。
纪明月走得匆忙，虽然她第一反应是远离霍涔，但是她知道霍涔肯定会查。
然而这些她都顾不上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念念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护工大姐坐在外面，搓着手焦急地等待着。
见到纪明月，她慌张地起身迎上来，不等纪明月开口，便噼里啪啦一顿说：“念念今天状态很好，就让我带他去楼下花园里转了转，当时碰见了一个人，好像是和念念认识，两人聊了几句，念念忽然说他冷，让我给他拿毯子……”
她说：“等我拿了毯子回去找他，他就忽然说要见你，情绪非常激动，吵着让我打电话给你，我电话刚打，他就出事了。”
据护工大姐说，当时念念情绪激动的根本劝不住，看起来像是很生气，很明显是那个和念念认识的人说了什么。
纪明月看着手术室的门，语气森寒：“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护工大姐描述道：“一个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看着像个儒雅的教授，我听念念叫他……唔，叫他林叔。”
纪明月瞳孔狠狠一缩，死死咬着牙。
纪、如、林！
念念再一次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但是这次情况不是很好，直接被送进重症病房，全身到处都插着管子，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纪如林平静地叮嘱护工大姐好好照看念念，自己则离开了医院，直奔纪氏公司。
前台认识她，即便她是个不得宠的大小姐，但也是纪家人。
她问清了纪如林所在，便径直冲到会议室，一脚踹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吓了一跳，
有人没见过纪明月，站起来拍着桌子叫道：“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还有人过来推搡她，被纪明月一把推开，看着她没用多大的力气，被推的那人却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狼狈。
立即便有人冲过来要把她轰出去，但是认出她身份的人坐在位置上没动，神色古怪地看着主位上的纪如林。
但是在纪明月一脚轻而易举踢翻一个青年之后，没人敢上前了。
所有人看着纪明月就像看着怪物一样。
纪明月就那么站在那儿，却充满了威慑力，一屋子的人，全都怂了。
已经有人开始在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片刻间众人便知道了她是纪明月。
真正的纪家大小姐。
纪明月直视着不动如山的纪如林。
纪如林眼尾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随即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先出去。
一屋子的人鱼贯而出，不多时，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父女俩。
纪如林不愧是纪如林，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