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鸢听完这话，倒是一愣，连忙道：“大人客气了！说起来，上一次本王妃对上平康侯府，幸得贵公子相助，案子才办得那样顺利，今日之事便算是报答一二，大人实在不必如此！”
这话倒是把陈阁老吓了一跳。
他抬眼看向苏沉鸢，问了一句：“不知王妃觉得犬子，为人如何？”
他也不好说出，上次儿子干了好事之后，钰王殿下已经“感谢”过他们家了，只是那份感谢，自己颇有些承受不起。
苏沉鸢斟酌道：“陈公子为人爽快正直，是个说一不二的好人。但毕竟本王妃与他还并不熟，若要具体说出是个什么人，本王妃还不敢妄言！”
陈阁老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从苏沉鸢的话意来看，对方对自己的傻儿子是没那个意思的，他方才冷不防地听苏沉鸢提起儿子对她的帮助，差点以为他们是双向奔赴的不为世人认可的爱情。
陈阁老：“哈哈哈，多谢王妃赞许。纵然犬子帮过王妃，但王妃今日的这份恩情，我们陈家依旧会记住，还请王妃莫要再推辞！”
苏沉鸢也没再说客套话：“既然陈大人坚持，本王妃再推拒，反而是不识抬举了，本王妃先行告辞！”
陈阁老：“王妃请！”
苏沉鸢跟陈阁老一起走出了书房，回到了先前众人所在之处。
钰王殿下此刻也起了身，温声问道：“王妃的事情，可处理完了？”
陈阁老素来不愿意与众位皇子沾上关系，容子墨心知这一点，所以不打算在陈府久留，以免给陈阁老增添困扰。
没想到。
苏沉鸢刚应了一句：“处理完了，我们可以回府了。”
陈阁老就兀地说道：“钰王殿下日后，若是闲来无事，可常常来陈家坐坐，商议朝政，下官必然扫榻相待。”
容子墨：“……？”
两位御医这个时候也是一脸愣逼，陈阁老站队就算了，现在竟然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就这样说？这不是公然站队吗？
钰王殿下：“陈阁老的美意，本王记住了，若是得空，本王定会来叨扰。”
陈阁老：“那老臣送殿下出去。”
两位御医也很快地起身告辞。
陈鹤之眼巴巴地望着苏沉鸢，恋恋不舍地跟着自己的父亲，送人出门。
等把人都送走，陈阁老把药方递给了仆人，嘱咐他们去抓药，也回了自己夫人的房间。
见着陈夫人看起来，竟然就跟没事人了一般，他心中也十分喜悦。
忍不住说道：“王妃的为人，为夫十分欣赏。说起来，他们当真是一对贤伉俪，若未来嘉晟在他们手中，定也是一番盛景。”
君主有治国之才，统战之能。帝后有悯人之心，慈悲之怀。岂非是百姓之福？
陈夫人一惊，立刻道：“这话你平常可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陈阁老：“是！在钰王殿下娶了钰王妃之后，为夫担心他的妻子不贤，将来会给嘉晟皇朝惹出乱子，便想着除非有一日他休妻了，否则为夫绝对不敢赞同他做太子。可如今看来，钰王妃也是个善人，那为夫之前可全是多虑了！”
陈夫人听着，也说道：“钰王妃听我说起，我吃下那药的缘由，当场便红了眼眶，的确是个心善之人，那神情是做不得假的。没想到鹤之说得竟是真的，外头说她不好的，那都是胡言乱语！”
陈阁老：“若非他们夫妻这样登对，钰王妃如此人品，要是能嫁给鹤之那个臭小子，还当真是他的福气！”
想着对方不想他们夫妻不睦，便亲自出来做这个恶人，问自己是否愿意吃那种药，把责任揽在她一人身上。
若是做儿媳妇，未来定也是个孝顺公婆的。
陈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是被鹤之那个臭小子带歪了不成？这话是能乱说的吗？走出这个房间，就不要再提了！”
陈阁老：“我自是有分寸！”
陈夫人默了一会儿，也叹气道：“算了，想想当时她非要将药方交给你，说让你监督我吃药，如此周全细心。不说你了，这等儿媳妇我也很喜欢。更别说鹤之那么喜欢她，有她提点着，想来也会收敛性子。”
陈阁老一顿，明白那个所谓“监督吃药”，只是苏沉鸢忽悠夫人的说辞，此刻他便更是觉得，对方处事伶俐。
最后他叹气：“是我们家没这个运气！对了，鹤之呢？”
陈夫人：“方才王妃刚出去之后，他进来看了我一眼，不多自然地关心了几句，便出去了。此刻想来，是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陈阁老：“这小子，如此不孝，也不侍奉在床前！”
刚刚还跟着自己去送苏沉鸢，一副让自己胆战心惊的不舍模样，他还以为苏沉鸢走了，鹤之会跟自己过来。
没想到自己进屋了，那小子人倒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陈夫人连忙道：“你不要怪他，原就是我们对不住他。孩子跟我们多年未见，难免生疏，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其实他已经算孝顺了，回回你打他，他也不曾还手。”
这话让陈阁老沉默起来。
他现在其实也毫无信心，不知道是否能与儿子，重新建立起寻常人家那样的父子感情。
……
马车上。
钰王殿下看向苏沉鸢，温声问道：“王妃跟陈阁老，在书房里头聊了什么？怎么陈阁老一出来，都不对本王避嫌了，直言让本王有空便去坐坐？”
单单救了陈夫人，是不可能让陈阁老如此反常的。
因为这个人虽然在朝堂上，跟一只老狐狸一样，不喜欢惹麻烦，也不插手管各家之间的闲事，但事关国家利益，事关百姓大事，陈阁老都是敢当天下先的。
这必然是苏沉鸢身上也有特质，令对方欣赏。
苏沉鸢觑了他一眼：“病人的隐私，妾身不方便透漏。殿下您只需要知道，是妾身舍己为人的情怀，周到处事的能力，慈悲待人的心肠，得到了陈阁老的认可就行了！”
说着，她还不忍不住扬了一下下巴，瞧着有些小骄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