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
明明被气到的是自己，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杨若音也是觉得这个场面怪得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所以才没能看出来，钰王殿下和鸢鸢之间，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这诡异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幸好从自己开始欣赏鸢鸢的人品之后，对嫁给钰王殿下没了半点兴趣，不然她觉得她很难在钰王府好好生活。
因为自己跟他们的智慧，好像不在一个等级。
接过了苏沉鸢的汤，她道了一声谢，就低头喝了起来。
钰王殿下看了苏沉鸢好一会儿，见着她依旧一脸郁闷，半晌，他终于平复了自己先前被她气到的情绪，也给她夹了一些菜。
温声道：“王妃尝尝。”
苏沉鸢：“……？”
他怎么又好了？
男人都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
另外一边。
蒹葭带着西擎，回了王府取到了人参，送到了顾子煜的府上。
两个府邸的距离，其实有些远，等他们送到的时候，天边的晚霞，都已然逐渐消失，临近夜幕降临之刻。
顾子煜听着敲门声。
出来从蒹葭的手中，接过了锦盒，立刻道：“有劳姑娘和这位先生了。”
西擎点点头，不发一语。
蒹葭道：“不用客气！还有，你也不用理他，他就是个闷葫芦，一路上我无聊极了，想跟他说说话，他都是装死的，他不出声不是对你有意见。”
西擎：“……？”
闷葫芦？
装死？！
他确实是比较沉默寡言，是兄弟们里头最不爱说废话的一个人，蒹葭在路上一直叽叽喳喳，说的也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内容，所以他才没吭声。
这倒好。
她直接跟人吐槽起自己了。
屋顶上留下保护顾子煜的王府暗卫，听闻此言，忍不住开始低声嘲笑自己的队长。
顾子煜听了蒹葭的话，连忙道：“姑娘放心，我不会多想，钰王府的人，都是好人！”
蒹葭：“那行，你好好照顾你母亲的身体，我就先走了。”
顾子煜：“姑娘请。”
等蒹葭走了。
顾子煜抱着人参，回到了母亲所在的房间，打开锦盒看了一眼，是一株很大的参，看得出来年份很长。
顾母问道：“人参送来了？”
顾子煜点点头：“嗯。”
顾母：“这么长的时间才送来，我还以为王妃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我糊涂了。”
顾子煜看着自己的母亲，认真地道：“王妃不可能只是说说的，我相信王妃的为人！”
顾母看着儿子坚定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王妃定是言出必行的，她当真是菩萨一般心肠的人，你能遇见她，是我们家的福气！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考科举，不能叫王妃失望。”
顾子煜语气坚定：“这是定然的！王妃让我先抓来给您吃七天的药，蒹葭姑娘他们来的途中，我已经出去从药铺抓回来了，我去给您煎药。”
顾母：“好！你给你自己买金疮药了吗？你脸上的伤……”
顾子煜点头道：“买了。”
顾母：“那就好。”
顾子煜去了厨房，给自己的母亲煎药。
拿起柴火的时候。
里头掉出来一把刀，他看着那把刀，神情怔然，忍不住又有些鼻酸，这把刀是别人送他的，上头抹了剧毒。
是毒蛇的血，只要划破了人的皮肤，人就会死。
他见着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见着自己就要错过这一次科考，见着杨旺等人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一直跟着他，折磨他。
他就接受了别人送的这把刀。
他想着，如果母亲真的死了，他对这个世间也没什么盼头了，他就把那几个欺负了自己多年的人，全都杀了。
再跟他们一起下地狱。
反正，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来人间走一遭，好像就是为了吃苦。
反正，如果没了娘亲，他就一无所有了。
可是现在。
他遇见了钰王殿下，更遇见了苏沉鸢。
是她帮他把母亲治好，是她慷慨地给了自己千年人参，是她安慰他、并开导他的母亲，也是她帮自己骂了那些欺压自己多年的人，让自己听到了那句对不起。
原来……
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苟延残喘了多年，骤然看见光亮，是这样的感觉，如此明艳灿烂。
他立刻找来清水，将那把刀子上面的蛇毒，都清洗干净，也把水倒在后院的一棵已经枯萎的树下头。
从此，那些阴暗狠毒的想法，都再与自己无关。
他会继续去要做那个世人眼中，努力上进的人，他不会让那个尽心帮助自己的苏沉鸢，看到她帮助的人，心中竟住过一个恶鬼，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有过如此丑陋的一面。
此刻天色已经尽黑，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
从前他只觉得它那么小一颗，点缀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真的毫无意义，可是今日他忽然觉得，月光真美，而且很亮。
仿佛彻底照亮了这个恶兽一般，会将人撕咬致死的人间。
……
越王府。
天刚黑，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已经来到了此处。
越王看见对方，当即迎出来：“先生，你来了？”
黑衣人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越王道：“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动手。”
黑衣人：“很好。”
越王又问道：“对了，先生，之前你说，只要杨旺死了，杨家的家主没了这个独子，一定会失志，以后也不会暗中帮助本王的二皇弟。这个事儿办得如何了？”
杨家可不简单。
对方看似只是一个普通商户，但事实上京城不少铺子，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对方这些年可给二皇弟那边，送了不少钱，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二皇弟如果能登上帝位，就能给杨家荣华富贵，也能庇护杨旺这个纨绔的废物一辈子。
越王倒是没把二皇弟多当回事，只是对方像个墙头草，一会儿想自己争储，一会儿又去讨好容子墨，似乎是要支持容子墨争储，他觉得还是处理了比较好。
黑衣人：“早就办好了，你放心，只要顾子煜那个病重的老母亲一死，他一定会把杨旺给杀了。到时候大家都会以为，是杨旺自己罪有应得，是他自己欺负人，遭了报应。”
越王：“顾子煜真的有胆子杀人吗？”
黑衣人冷笑：“藏在心里多年的恨，一朝迸发出来，是最致命的，他当然会杀的，你放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