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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雏鸟情节

  呼延云烈因卫凌的质问僵在原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言语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想伸手将卫凌拥入怀中却又惊觉自己不配。

  当年是他亲手碾碎了卫凌的期盼,宫牌上血迹的粗砺似乎就在指边,他无法想象那日的卫凌是怀着何种心情目送他绝尘而去,又是如何说服自己在齐宫苦等他十年。

  “卫凌,那时我以为你已生二心,从未做过你当真会留在齐宫的指望。”

  卫凌“呵”了一声,苦笑道:“如此说来,是卫凌曲解主子的意思了,活该在齐宫受那十年磋磨。”

  “我并非这个意思。”呼延云烈一时情急,扯着床幔站起身来道:“那时我不知你背后为我做了那样多的事,以为你必定怕受我牵连,会设法离开以求周全。”

  卫凌并未被呼延云烈的借口唬住,“主子但凡有些许在意卫凌,至少会让人来齐宫探寻卫凌的消息,那十年里,主子可曾有过一次探寻的举动?”

  “没有,一次都没有。主子可知卫凌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呼延云烈手攥着床幔,难堪地摇了摇头。

  “在齐宫的头几年,卫凌日夜祈盼主子的消息,总以为待主子安稳下来,便会想方设法给卫凌递些消息。”那些饱受折磨的日夜,他遥望着宫墙外的北方,永远不会传来的消息成了他扛下去唯一的慰籍。

  “十年间,主子捷报连连,每一回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到齐宫,卫凌总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卫凌,这些我并不知晓,我若知晓…”

  “主子若知晓会有些许不同吗?恐怕只会当卫凌自作自受罢。”

  十年,于如今而言不过轻飘飘的两个字,可那三千多个日夜的身心折磨,俱是他自己熬过去的。

  齐宫十年,除了满身疤痕、一副残破的身体和一颗如死灰般的心,他什么都没留下。

  “我无言以对。”呼延云烈抱着头跌坐在地,“卫凌,我该如何弥补,你可否告知我?”呼延云烈直觉心口如在此被匕首贯穿,痛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只得一拳一拳砸在心口,企图稍缓痛楚,却适得其反,衣衫上一片深色的痕迹蔓延开来。

  卫凌见不得呼延云烈自伤,捉住呼延云烈的手道:“主子不该这般,救治不易,主子也该为旁人着想些,若主子不愿听这些,我往后便再也不说了。”

  “卫凌你可知,从前我但凡受一点伤,你都要爱牵肠挂肚、惶恐不安。那年我因练剑扭伤了手腕,你一口一口地喂了我半月的饭,而如今,你却只在意是否给旁人添麻烦。”

  看着呼延云烈颓败如丧犬的模样,他心里也泛起丝丝酸楚,但他也不愿再在往事纠缠不歇,“主子,莫要痴缠于从前了,往后卫凌就是主子身侧一再寻常不过的暗卫。”

  “怎么当?”呼延云烈手扶在额上,扯着自己的发丝哽咽道:“如今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无法放手让你离开,却更不忍你委屈求全留于身侧,你为我已误了自己十年,又如何能再误十年?若光阴能倒转,我宁愿当年留在齐宫受那些折磨的人是我。”

  卸去王者威严的呼延云烈忏悔着,在卫凌面前他只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是没想过离开。”卫凌走到呼延云烈身边半跪下来道:“只是我跟随主子已经太久了,主子说自己孤家寡人,卫凌何尝又不是孑然一身?那些年卫凌逾矩,误将主子视作亲人,这才在心中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如今历经种种,也知道情生情灭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卫凌离不开呼延云烈,若离得开那十年便已离开。

  但从前过往,他亦无法释怀。若能释怀,今日便不至于仍在此纠缠。

  离不得,放不下,便只能耗去这最后些许情分,直到二人间的一个先行离开。

  “是啊”呼延云烈腾笑道:“少时不知情,晚来空惆怅。你我终究不是当年草原上那两个人策马扬鞭、恣意妄为的少年人了。”

  “从前的时光着实好。”卫凌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可那都已经过去了,主子,是时候朝前看了。”

  痴缠于过去,遗憾便会变成心魔,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呼延云烈吸了吸鼻子道:“卫凌,有些事在我心底存了许久,如今只想要你一个答复。”

  “卫凌定知无不言。”

  “你对我可否动过君臣之外的心思?”

  卫凌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呼延云烈会问出是个,他抬眸垂首几个来回,手指摩挲着剑柄,斟酌了许久才道:“我不知晓。”

  “我自小被卖入暗卫营受训,自那时起便断绝了情爱,往后只知忠诚二字。”

  “所以,便是从未有过君臣之外的情谊。”纵然早已料到是这答案,但心头仍无可避免地一绞。

  “所以,你从小对我悉心照顾、长大为我忤逆父王,心甘情愿陪我前往敌国为质,忍耐我十年的辜负…这些都只是因为,我是你的主子而已?”

  卫凌不知该如何回答呼延云烈,他这一生只有过呼延云烈一个主子,也只为他一人做过这些。

  “是不是哪怕换作旁的人,只要之人是你的主子,种种这些你便同样都能为他做?”

  “理应如此。”卫凌理不清脑海中那交织成麻的思绪,有些冲动地回呼延云烈道:“主子口中的种种,皆是暗卫的职责,即便不是卫凌,换作其他暗卫,也应当为主子做得到。”

  “可在我心中,你于我,不只是暗卫而已,你可知晓!”呼延云烈捂着心口,目光痛涩道:“我知道自己做了许多错事,确实不配同你说有情,但若有人问我这一生可否有过动心的时候,那必然是与你在一起的某刻…”

  卫凌不等呼延云烈说完,打断道:“主子不必被一时的愧疚蒙蔽,忠诚是暗卫的职责,主子无需因此心生他种情意。即便主子当真对卫凌有情,这情又能延续多久?又掺杂了多少旁的情愫?”

  “主子如今不再是关外部落里的一个失势的王子了,主子是天下万民的君王,理应心怀苍生,与卫凌纠缠于往事,实在不是君王所为。”

  言尽于此,再说就是以下犯上了。

  卫凌其实并不明白,呼延云烈为何总要纠结于从前、纠结于二人之间的情谊。他已然答应同呼延云烈同他回宫,继续做他的暗卫,何必非要寻回从前的心境?

  “呵呵”呼延云烈杨仰天长笑,近乎陷入癫狂之境。卫凌只当他醉得厉害,默默站在一旁也未劝导。

  他自小顺着呼延云烈,几乎事事如他心意,但唯独这次不行

  笑到半中,呼延云烈忽然咳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的咳喘叫卫凌不忍心听不下去。想到秋明叮嘱,不能让呼延云烈大动肝火,自己方才又不管不顾地说了那样一番绝情之至的话,当下又生出些愧疚之情,开口就想劝,却被呼延云烈挥手拦道:“卫凌,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再承受不来一句,心口的痛处几乎要将他吞噬。

  卫凌只得将嘴边的话收回,伸手想扶呼延云烈上床歇息,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道:“睡没睡,有事找!”

  秋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禁让卫凌松了口气,逃似的去给秋明开门,张口便道:“快去看看主子。”手指着呼延云烈的方向。

  秋明一眼看见呼延云烈捂着胸口,坐在冰凉的地上,一只手捂着嘴剧烈咳嗽着,听那架势肺都要咳出来,胸口的伤更是难逃一劫。

  “他这又怎么搞得?”秋明便快步过去边问卫凌道。

  卫凌自然不会将他与呼延云烈说得那些话告诉给秋明,只敷衍道:“气着了。”

  秋明顿时沉下一张脸,毕竟在他看来,呼延云烈发脾气永远是在无理取闹,而且每次都要拉着无辜之人遭殃,而这无辜之人大多时候都是卫凌。

  简而言之,呼延云烈在他眼里就爱没事找事拿卫凌撒气。再加上今早上刚给人治了一道,晚上又来折腾一次,这是不把大夫做的事当事?真就觉得身子是自己的,随自己怎么做、反正总有人收拾是吧?

  呵,他这次偏要给呼延云烈个教训。

  秋明走到呼延云烈身边,随手拨弄了下他的衣衫,一眼看见那大团深色的痕迹,便知道伤口崩得厉害。

  “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有些裂了。”

  “那便重新包扎一番。”

  “没必要,再说重新包反而把口子越扯越大。”秋明信口胡戳道。

  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么想着,卫凌也没坚持,只轻轻拍了拍呼延云烈的背,问秋明道:“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前两日不是去张允府上抓人吗?抓的人里有几个暗卫,都是段刻当年的同僚。当初给我们递消息的那人为他们求情,说他们做什么都是被张允逼得,想求人网开一面,你说怎么处置?”秋明问呼延云烈道。

  “问段刻。”呼延云烈声音沙哑,喉间似乎有东西阻塞。

  “问不到。呼延锡和把他叫过去一晚上了,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不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真是无话可说,什么事可以聊这么久?两个大男人呆一块儿不觉着无趣吗?

  “卫凌请主子切莫迁怒他人,网开一面留这些暗卫一命,他们不过听命行事,该追究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人。”

  呼延云烈喘了口气道:“所以你觉得,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他们定罪?”

  卫凌没有做声。

  “呵,也是,我在你眼里早是个薄情寡义之徒了。”

  “你难道不是吗?”秋明嘲讽道:“薄情寡义的事你做得还少?”

  呼延云烈叹了口气,无比疲惫地挥手,看着卫凌道:“罢了,都放了吧,我再担不起一次薄情寡义的名头了。”

  -

  第二日启程,段刻在舜宇的注视下将裹着披风沉睡的呼延锡和抱入马车中。

  披风被扬起的瞬间,舜宇分明看见自己主公脖颈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红得发紫,像那熟透的樱桃。

  盯着段刻看了好一会儿,待人快被他看毛了,才拍拍人肩道:“往后有你受的。”

  他家主公,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段刻没做声,将呼延锡和安顿好后就要出来驾车,被舜宇径直推了回去。

  “我来我来,你照顾好将军就成。”

  段刻看了看呼延锡和精致发白的小脸,知道都是因为昨夜的事,于是点点头,退了回去。

  将人抱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给人取暖。

  昨夜抱了人一宿,自然知道这人胆子虽不小,身体却虚的很。

  才一回儿便昏了过去,情热都没能暖了人手脚。

  只能忍着将人抱在怀中一宿,待早起时再去摸时,这才暖了些。

  秋明看着段刻那小心翼翼抱着呼延锡和的模样,对身旁的卫凌“啧啧”道:“这真是天下奇事,呼延锡和竟然和段刻搞到一起去。”

  卫凌忍着腰间的酸软,回秋明道:“段刻很好。”末了,又加了句:“锡和将军也很好。”

  “唉对了,说起这个,呼延锡和为啥那么受不了别人叫他喜儿啊?”秋明凑到卫凌耳边悄悄道:“你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并非什么大事,又过去了那么久,卫凌想,呼延锡和应当也不会在意,于是对秋明道:“锡和将军容貌绝色,又是呼延氏锡字一辈中最为年幼的,小时候便总被自家兄长们当做女孩儿打扮。”

  当年他初见呼延锡和一副女装打扮的时候,也着实被惊艳了一番。

  “可以想得出,应该是迷倒了不少的人。”秋明点头道,“所以这和喜儿有什么干系。”

  “锡和与喜儿音近,所以锡和将军的兄长们,小时候便给他取了女名,叫他喜儿。”

  实则他觉得这样是有些过分了。

  当年锡和将军小小年纪就被他那些兄长当做女孩子打扮,他们还总告诉他,他实则是个女孩。弄得锡和将军一度真以为自己是个女孩,直到锡和将军与主子相识后,主子因这事将他那些兄长狠狠教训了一顿,才再也没见他穿过女装。

  “他那些兄长也真是闲得无聊,哪有故意把自家弟弟打扮成女孩的啊。”尤其人年纪小的时候,本就对男女的界限有些模糊,这般捉弄人,总是对人成人不利的。

  卫凌点点头,“许是因为此,锡和将军后来与自家兄弟也不甚亲近。”

  “这么看来,呼延云烈倒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卫凌无奈地摇摇头,自是知道秋明因着他的缘由一直不待见主子。

  但主子是主子,秋明是好友,他还是不能因为主子责怪秋明的。

  卫凌无意间回头,看见抱着腿缩坐在马凳上的文烟,干瘦如柴,看得令人心疼。

  压低了声音问秋明道:“文烟…还好吗?”

  秋明难得地叹了口气,脸色不佳道:“不怎么好,还是怕人,若非我在外边,怕是根本不敢出来。”

  秋明那天回了驿站才知道,自他走后,文烟不吃不喝缩在房中两天两夜。

  不准人靠近,也不准人开窗。

  就这么一个人呆着昏暗的屋中一夜一夜地发抖,直到药灵谷的弟子们想出个法子,将迷魂香吹入房中,待人昏睡过去,灌着喝了不少汤药,才勉勉强强撑着人活到他回去那日。

  后来从段刻那知道,文烟生性便胆小,后来又经历了那些事,便完全将心门封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才能麻痹自己活下去。

  凭他这样的精神状况本是活不了多久的,谁知秋明回来后,文烟便像只雏鸟一般,对其无比依赖。

  任何人一旦靠近便会歇斯底里的文烟,唯独能在秋明身侧安静的进食、睡眠。

  然而人一旦醒来没看见秋明,便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空洞怕人的模样。

  药灵谷的弟子们又去翻了医书,才勉强拼凑出了其中的缘由。

  据说这是一种心疾,现在的文烟便如雏鸟一般,因为当初被救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秋明,便将秋明当做了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母鸟。

  唯有在母鸟身边,他这只小鸟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思及此,秋明头就大。

  “真是欠了他的,这什么也没做,就被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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