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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你可否记得昨晚的事

  呼延云烈走在段刻身后,刻意同他保持了些距离。

  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时刻提防着这人暴起出手。

  两人七弯八拐,走到一偏僻的院落。

  远远的,呼延云烈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壮硕之人,双手绷在身侧,看架势便知其多年习武。

  “这人便是你口中可以信赖之人?”待二人靠近,未等呼延云烈有所反应,那男子先开口道。

  “是”段刻走到男人身边,那人明显放松了些。

  呼延云烈猜测,二人应当是旧相识。

  “这件事远没有你们想得那般容易。”男人郑重道,“牵连之广,并非一个仅仅位至巡查使的官能左右得了的。”

  “巡查使左右不了的事,他”段刻指了指呼延云烈,“能左右。”

  呼延云烈抱臂审视着这两人,也没表态,也没否认。

  仅凭当下,他仍觉得段刻正伙同他人演了这一出戏给他看。

  男人也没将视线落到呼延云烈身上,只对段刻道:“虎一,世间人与事皆不会浮于表面,有些人的城府,我们这辈子都斗不过。你我这般出身之人,永远只做得了别人手里的刀,妄图反客为主,最终只会伤了自己。想在这乱世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能做的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个好主子罢了。”

  呼延云烈了眯了眯眼。

  乱世?天下一统已近一年,敢言之凿凿说乱世,这人胆也忒大。

  “不要再叫我虎一,从前的虎一已经死了。”段刻正色道,“如今,叫我段刻。”

  男人嗤笑一声“你以为改个名字便能斩断过往吗?你当真还如从前一般天真。”

  男人边转身要走:“从踏入暗厂的那刻起,你我的宿命就已注定,无论你我是否情愿,赵氏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

  “虎三!”段刻上前一步拦住男人,他看向呼延云烈,人却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自己只得继续劝道:“你我半生深陷暗厂操纵,如今赵氏已倒,为何还要将自己自缚其中!”

  段刻口中的“虎三”,正是他今早在花园见着的人。

  赵国暗厂以属相划规暗卫,其中“龙”科暗卫只得配给君王,“虎”科暗卫配给皇亲贵胄,“鼠”科暗卫用于刺探情报、暗中监视,“兔”科暗卫用于色诱他人、制造机会,后边的数字是暗卫在一科中的排位。

  段刻与他眼前的虎三当年同被安排入赵宣府上,两人实力相近,又出生入死,多年下来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赵国一战后,赵宣下落不明,府邸被烧毁,段刻将活下来的同僚归拢起来,还没来得及想好后路,便被月氏军擒获。他因妹妹的缘故甘愿留在采石场。

  然而除他以外的同僚皆慑于赵氏淫威,怕来日赵氏复明,以那暴虐的手段清理叛徒,才选择留在了采石场,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段刻不知道虎三为何会流于此处,又为何会甘愿听命于一个县丞,于是他乘着夜色去找了虎三。

  虎三见了段刻,惊喜之余,便劝他立刻离开,不要淌入这一缸浑水之中。最好去山野中隐姓埋名,如此或许还能安然了却此生。

  “虎…段刻,赵氏倒不了的,你我都见过他们的手段。”虎三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如今牵扯其中,已然是脱不了身了,你趁如今能逃,便赶紧逃吧。”赵氏倒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能逃得了,何曾想…

  唉。

  段刻还想再劝,呼延云烈却开口了:“你这般畏惧赵氏,可曾想过若事情败露,先要你人头的是那苟延残喘的赵国余孽,还是当朝月氏!”

  虎三闻言一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扶上了腰间。

  呼延云烈冷笑一声,接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如今主掌这天下的是谁,也掂量掂量这谋逆的大罪你受得受不住!”

  虎三斜眼望向段刻,怒斥道:“你竟投诚了!”他虽尚不明晰眼前人的身份,却从他那三言两语也猜得到,这人应当是站月氏一边的人。

  “投诚与否重要吗?”段刻怕虎三出手伤人,拦在他和呼延云烈之间道:“你我从未有过抉择的机会,受制于赵氏,昧着良心干尽世间腌臜事。”

  “赵氏如何暴虐无道你我皆亲眼所见,我们暗中处置了多少揭竿而起之人你不是不知,即便没有月氏,被反也只看时间长短而已,如今既有人做主,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段刻缓缓靠近,按着虎三覆在腰间的手:“左不过一死而已,何不趁有机会时,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

  “大人,您要的都在这了。”

  密室内,一书生模样的人两手捧着个盒子,举到前面一长须老者面前。

  藏身与密阁之中、透过猫眼将室内收入眼底的呼延云烈一眼认出,这人便是日上跟在张允身后的管家。

  不大的盒子,书生却捧地有些吃力,待管家将箱子打开,便一下明了。

  那盒中装得是一锭锭黄澄澄的金子。

  管家将金子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每一锭都检查得十分仔细,书生在一旁道:“大人放心,底下的官文都磨掉了,断不会给大人惹来麻烦。”

  管家没理那书生,直到将金子都尽数查了,才开口道:“数目不错。”接着便从前襟中拿出一只细长的竹管道:“这里边便是你要买的东西。”

  书生伸手要接,管家却逗狗似的竹管拿高了一些,睥睨着眼前人道:“规矩可都记好了?”

  书生直直地瞪着那竹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咽了口水道:“记得记得,此事不准同任何人说道,答卷是要写小楷,为文要用大人所给的几个意象,才能认出是小人的笔墨…”

  书生说着伸手去够那竹管,谁知管家仍不给他,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道:“还有呢?”

  书生站立不稳,一屁股墩儿摔坐在了地上,眼中尽是迷茫,还有什么…

  猛然记起:“是是是,小人愚昧,还有须得时时记着大人恩德,往后无论官至何处,都是张大人的门生,只消张大人用得上,小人万死不辞。”

  “嗯,这才不错。”管家捋了把长须,这才将竹管扔到了书生边上。

  竹管刚一落地,书生便四肢并用,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捡,抖着手将字条从管中取出,目光顺着上头的蝇头小字快速移动,直到将最后一字读完,才将纸条小心叠好放在胸口的位置。

  掸了掸衣尾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虚虚朝管家做了个揖道:“夜深露重,在下便不叨唠大人了,没几日便要科考,待上榜之人,在下再来拜会大人。”

  待密室中的烛火熄灭,段刻贴着地下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人走远了,虎三伸手按了石壁上一处凹陷,三人才从暗阁中出来,进了密室之中。

  虎三燃了张火折子,径直走到角落一处,曲起指节敲了敲边上的砖,平整的墙角随之出现了个口子,招呼呼延云烈来看。

  里面,满满当当塞了几十个方才那书生手上一模一样的竹管。

  “你们想知道哪来的钱造赵弩,钱便来源于这。”

  呼延云烈眉心微皱,看着那堆叠的竹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轻轻薄薄的几张纸便能换得十几匹草原上最好的骏马,和一营将士吃上数十日的军粮。

  “一个县丞,翻天也不过在这小小松县之内,怎会有人愿以如此高价买官?”

  虎三欲言又止,掂量许久才道:“张允所卖的官位远不止于松县之内,往上即便是郡里,也有不少人是从他手上买的官位。”

  “他哪来这本事!”呼延云烈心头冒火,他竟不知小小一个县丞能搅得出这么一大缸混水!

  月氏军中加官晋爵,从来凭得都是战功,谁杀敌多、谁作战勇猛,便由谁来得赏钱、坐官位,何曾有这买官卖官的事!

  “如今我能告诉你们的便是,张允背后的身份远不止于一个县丞那般简单,他不仅能卖官,还能随时随刻寻个由头让上面拨钱,别说几把赵弩,即便…即便是更多的东西,他想造,亦能造得出来。”

  呼延云烈不语。他自知道当年急于求成,赵国之战草草收场。

  月氏军虽修整了一些时候,但治吏之事只草草指了几人来做。

  关外尚武,月氏能一统部落近乎是靠纯粹的武力征服,即便他事先知晓关内的情况与关外截然不同,但身侧却无几个能用的治国之才,否则也不至于让陆言白当了太宰。

  未曾想留下如此之大的隐患。不仅将齐阳一块搅得污七八糟,还将手伸到了都城,以至于他身边都能出了叛徒,搞得出刺杀之事。

  呵,齐阳这一趟,他还真是来对了。

  “管他牵扯多少,就是将这齐阳的官罢个遍,我也要将这些毒草除尽!”

  回去的路上,段刻与呼延云烈一路无言,直到快要到下榻之处,段刻才开口:“待此事了结,望你不要追究虎三他们的过错。”

  呼延云烈挑了挑眉。他原本也没打算追究,他向来赏罚分明,虎三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喽啰,抖搂出来的消息足矣抵了他的罪。然而眼前的段刻…

  “我即便能放了他们,但你的罪名,该如何算?”呼延云烈冷笑道:“你在采石场这样的圈禁之所谋反,不仅直接参与了刺杀一事,还诓骗纠缠于本王身侧之人,每一桩都够你死了。”

  段刻反驳道:“我从未诓骗卫凌,更未纠缠于他。我一条命由卫凌捡来,自当报答于他,你这般冷血之人又岂会懂得!”

  若目光能物化,那呼延云烈怕是能将段刻刺得千疮百孔。

  段刻没来得及做出一点儿反应,呼延云烈的手便扣上了他的脖子,那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力道,便是他这样的高手难以企及。

  “呵,本王冷血又如何,照样让你滚你便要滚,让你死你便要死!若非看在卫凌对你有几分情面的份上,光刺杀一桩事,本王便要将你挫骨扬灰!”

  段刻迎着呼延云烈灼人的视线,即便能挣脱桎梏,却仍由着呼延云烈擒着他的命门道:“你太过自以为是,我出生暗厂,最不在乎的便是这条命。若非卫凌,刺杀那日即便我逃脱不了,亦能于你同归于尽,如今若非卫凌,我亦能出手,左不过我们两人一齐葬身于此。”

  “那你便出手,本王倒要看看你我谁先丧命!”

  “你我都丧命,卫凌怎么办。”

  段刻知道卫凌与呼延云烈关系匪浅,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中。

  明明因这人重伤失忆,乃至丧过命,然而即便身体上种种排斥,卫凌却仍时常望着这人的背影出神,见他咳嗽不适,眼中的忧虑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段刻自知自己孑然一身,给不了卫凌什么,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盼他一生能事事顺遂。

  因而,即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有些话,他仍要说。

  “你身居上位,却要知晓,万人敬仰你、畏惧你、服从与你,不过是因为你手中的刀剑与权柄。”

  “但无论是我,亦或是卫凌,都不是贪生怕死、贪恋权欲之人,也正是如此,卫凌与我知己相待。”

  “你若想要卫凌真心,便拿自己那颗真心去换。即便我今日死于此地,也望你能记住我这番话!”段刻说完,转过头去,随呼延云烈处置。

  二人僵持着,直到呼延云烈腕都酸了,才撇开段刻,甩手而去。

  段刻的话让他无言以对,那一句句直白了当的话让他…自惭形秽。

  他不愿承认,忠言虽逆耳,但段刻的话所言极是。

  事到如今,他还是将卫凌视为自己的附庸,以为自己做些弥补,便能当做从前那些事从未发生。

  却没想过,卫凌要如何选?

  没有那二十余年暗卫盲从规训的卫凌,还会不会选择他?

  步履匆匆的走到面前,刚要推门而入,放在门栏上的手倏然收了力道。他轻推开门,想去看看卫凌的状况,却见昏暗的屋中,卫凌微蜷着背,双手撑在榻檐,垂头坐在床边。

  呼延云烈以为卫凌又犯了头疼,走快两步,半跪到卫凌身侧,一手按在他后心处,一边急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弥先生分明说不会有事,他每个步骤也都是按着弥先生的法子来的,为何卫凌还会有不适?

  卫凌半瞌着眼,神志有些不清,他努力睁眼去看身侧的人,眼前却忽明忽暗,好一会儿他才认出这半跪在自己身侧之人是谁。

  “主…主子?”

  卫凌试探的轻语落在寂静的夜里。

  呼延云烈按在卫凌后心的手剧烈颤抖,耳边尽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与卫凌对视着,眼角发红。

  脑海中一片空白,曾经设想了了几百个日夜的场面、堵在嘴边千言万语,到了如今这一刻却全然消失。

  “卫凌…”呼延云烈只叫得出这个名字,言语中满是眷恋,他低喃道:“卫凌…”

  卫凌浑身无力,眼皮打架,没清醒一会儿,又睡了过去,歪倒的身子被呼延云烈接住,抱在怀中。

  呼延云烈不敢动,就这么抱着卫凌坐了一夜。

  直到天边露白,呼延云烈感觉怀中人微动,垂眸一看,对上卫凌还有些迷糊的眼。

  心跳倏然加速,如万马奔腾。

  他内心斟酌了许久,才问出一句:“你…你可否还记得昨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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