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辰

  桌上的油灯重新点燃,方兰松觉得胸口跟着灯焰晃动,好容易才恢复了平静。

  单薄的里衣团在身后,被汗湿得有些透明,他懒懒地扯了一下,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晏含章点了油灯回来,又一下砸到他身上,用一身的热气把他裹住,脑袋钻进他颈侧赖着。

  “起来了。”方兰松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吓人,跟撕裂了一般,他咽了咽口水,嘴里头那股苦味又明显起来。

  “起来,”他又开口,却没力气去推他,“你好热。”

  晏含章用舌尖舔了舔他颈侧整齐的一圈牙印,声音闷在头发里,“我刚才更热,也没见你嫌弃。”

  他把方兰松整个人都抱住,脑袋在他肩膀上拱来拱去,低声道:“不进去。”

  进哪?

  一听这三个字,方兰松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还是一整排蜜蜂,从后脖颈一直蛰到尾巴根儿。

  方兰松羞恼地转过脸,“现在嫌了。”

  他没指望晏含章能听话,已经做好了再赖一会儿的准备,反正他现在也不想动弹。

  谁知,晏含章却突然松了劲儿,抬起脑袋,眼睫低垂着,吶吶道:“哦。”

  哦什么?

  “是我太热了,对不起,”他一副人模狗样的可怜相,“以后会尽量让自己冷一些。”

  方兰松:???

  他想起刚才在巷子口抱住的那个冰块人,皱皱眉,抱住晏含章的脖子,重新把人拽进怀里,“抱抱抱,不嫌你热。”

  晏含章用鼻子蹭蹭方兰松的耳朵,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方兰松百无聊赖地转着眼珠,瞥见窗外的一抹青白,眉毛挑了挑。

  刚才?

  刚才个屁!

  天都快亮了!

  刚才一进屋,他就被晏含章怼在门上,小野狗似的啃个没完,问他为什么来,他还真说出个让方兰松有些不好意思的理由来。

  他说:“你九岁那年生辰,我给你许的愿,说以后生辰都要跟我一起过,去岁回来时没赶上,今年是你恢复承诺的第一次。”

  至于为什么自己过生辰,晏含章要给他许愿,方兰松的确记不太清楚了,只是以他小时候那讲理的劲儿,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掰扯了一会儿,方兰松说不过他,连带觉得自己理亏,还主动亲了亲他。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给他磕几个头道歉来得划算,起码后腰不会像现在这么疼。

  下身跟散架似的,腰两侧被他掐着撞了不知多久,现在撩起来必是两片淤青。

  耳畔又忆起昨晚的声音。

  “我在外头冻了快四个时辰。”

  “嗯。”

  “你有八年不曾履行承诺,加上这一回便是九年。”

  “嗯。”随你怎么说。

  “所以,你喜欢这里头哪个数字?”

  ——今晚我们便做几次。

  方兰松:???

  他大概明白了,红着脸躲开,“哪个也不喜欢。”

  “我今天不想再听见你说不喜欢了,可不可以?”

  方兰松:???

  他嘴唇抽搐了一下,“可以。”

  因为这一句可以,他硬着头皮跟晏含章“可以”了好几回,从半夜折腾到快天亮。

  盯着窗口的亮光,方兰松晕乎乎地想:才差四岁而已,体力差别竟这么大了?

  我十九岁也这样?

  他在心里暗暗下结论,并不知不觉嘟囔出声:“急色的小疯狗。”

  小疯狗本人在他耳边轻笑,“嗯,只对你急色,哥哥。”

  “啊啊啊今儿不许再叫我哥哥!”

  “为什么?”晏含章的手缓缓往下挪,不轻不重地攥着他,“是因为听见这句,就会忍不住变硬么?”

  “哥哥?”

  他哥哥紧闭着眼睛装死。

  昨儿晚上把生辰的事掰扯完,方兰松正琢磨着怎么哄人,嘴贱亲了他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摁在桌子上了。

  外衫被扔地上,里衣被扯开的时候,方兰松才回神,红着脸把旁边的油灯灭了。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窗户洒进来薄薄的月光,勉强能看见彼此的轮廓。

  方兰松被他逼在桌子上,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反手抓住身后的桌沿。

  晏含章很满意这个姿势,面前的人像浪里的危船,而自己对他有绝对的掌控。

  《春日遗梦》真是本好书。

  没事儿就要多读书,这样才能有出息。

  很有出息的晏含章攥住方兰松,边在他颈侧啃咬,边把人家生生攥了出来。

  他很知道怎样让方兰松害羞,怎样让他红着脸躲闪,却不得不紧紧攀上自己的脖子,把混乱的喘息全数交付。

  抱着方兰松转移到床上,把手指间黏腻的东西无耻地涂在他身上,晏含章的衣衫依旧齐整,跟来时一样,腰带系得紧紧的,只领口和后背有被抓揉过的褶皱。

  方兰松不习惯自己一丝不挂,而他却一副随时能出门的装扮,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怎么不脱衣裳,都出汗了。”

  “你帮我,”晏含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带上,“像小时候那样。”

  “我小时候哪有……”

  “哥哥……”

  “……”

  方兰松给他解腰带时,手指都在打着抖,趁着微弱的月光,注意到晏含章放肆扬起的嘴角,干脆垂着眼不看他。

  “哥哥。”

  “嗯。”

  “你嘴巴真好看。”

  “……”

  晏含章滚了滚喉头,用嘴唇去蹭方兰松的头发,闻见上面淡淡的酒香,夹杂着外面带回来的桂花香气,“想进去。”

  “……”

  方兰松红着脸让他滚蛋。

  可他又喊了好几声“哥哥”。

  晏含章像是突然发现了某把钥匙,很自觉地叫他哥哥,一声比一声乖巧,力气却一次比一次用得狠。

  方兰松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不想听见这个称呼了。

  深秋的天亮得没那么早,意味着夜晚比平日要更漫长些。

  金桂在晚风中兀自摇曳,谁要是在树下经过,这些金色的花便像孩子一般,把浓郁的香气丢他个满怀。

  桂花的香气是浓郁且无所保留的,把干燥的秋天烘出独有的热烈,采一捧桂花下来,挑拣干净,与蜜糖一起装在透明的琉璃罐中,过几天,舌尖儿上也卷住了这份香甜。

  “你不累吗?”方兰松望着逐渐亮起来的窗,轻轻叹口气,拿开晏含章乱蹭的手。

  “不累。”

  “你肯定累了。”

  “不,”晏含章挺了挺,“哥哥不信,可以试试?”

  “不可以。”方兰松果断反驳,并且沉默地忍受了他牙齿的厮磨。

  还是忍不住。

  他轻啧一声,板着脸质问,“你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我是小狗。”晏含章道。

  “……”你赢了。

  方兰松扯过旁边的被子,把两人裹住,兀自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给折腾累了,呼吸很快平稳下去,晏含章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凑过去亲了一下眼皮,从他身上下来,侧身把人裹进了怀里。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后,方兰松听见屋门很轻地响了一下,他睡着了耳朵也很好用,瞬间被吵醒了。

  门被蹭开一条缝儿,可能是见屋里没有动静,那人小声的吐了一口气,“好险,兰松哥哥跟阿羽哥哥都不在。”

  “所以呢,这大好的机会,你要去做什么?”方兰松躺在床上,幽幽地问道。

  “当然是拿上弹弓跟……”卯生说了一半才回神,浑身都是一激灵,“兰松哥哥,你在啊?”

  “嗯,”方兰松突然想起满屋的狼藉还没收拾,高声道,“你先别进来,去自己房间呆着。”

  “哦。”卯生转身出了门。

  “等等,”听见房门的声音,方兰松突然叫住他,“不许跑,院子里等我!”

  卯生刚发力的小短腿不甘心地缩了回去,乖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方兰松把腰上箍紧的手臂拿开,往里塞了个枕头,然后从晏含章身上跨过去,飞速穿好衣裳,又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

  目光落在那张小桌子上,方兰松揉揉热乎乎的脸颊,用布巾把上面使劲儿擦了一遍。

  晏含章听见声音,赖了会儿床,也跟着起来了。

  卯生被叫进屋。

  方兰松坐在外间椅子上,神情严肃,“你逃课了?”

  卯生摇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没有,坏孩子才逃课。”

  “先生午后有事,提前散学了。”

  方兰松的表情松弛下来。

  晏含章坐在方兰松旁边,闻言不自然地挑了挑半边眉毛,补了一句,“也不尽然,好孩子也有逃课的。”

  方兰松突然“噗嗤”笑出声来,肩膀耸个不停。

  “你笑什么?”晏含章气呼呼地问。

  “没,没什么,”他揉揉卯生的脑袋瓜儿,“你晏哥哥以前就是好孩子,逃课被先生打手板都不躲,哭着站得板板正正,时刻记着保持君子的仪态。”

  晏含章拧着眉毛狡辩,“打手板我承认,我什么时候哭过?”

  “是,”方兰松笑着道,“可能每次挨打,都正好赶上下雨天吧”

  俩人闹了几句,卯生磨蹭着小短腿过来,抱住方兰松的大腿,仰着脸儿,“今儿先生没留功课,可以带我去吃城西的糖人儿吗?”

  “糖人儿东市便有,做什么要跑这么远?”

  “城西的糖人儿师傅长得好看。”

  “……你是吃糖人儿又不是吃他。”

  卯生拽住方兰松的袖子,一张嘴就奶声奶气的,“兰松哥哥,求你了……”

  方兰松这辈子再不想给人家做哥哥了。

  “行,吃!”

  晏含章在旁边接茬儿,“我也要。”

  方兰松正要说“你多大了”,院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半大少年提着书箱跑进来,身上略显宽大的青色长衫卷起半截袖子,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卯生下意识往晏含章身后躲。

  乐橙跑进屋,给两人躬身行礼,然后便把眼神转到卯生身上,“小少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方兰松接过书箱,给乐橙往手里塞了杯茶水,“不是说先生有事,提前散学了么?”

  卯生又往晏含章身后躲了一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事儿他小时候常干,晏含章瞬间便明白过来,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卯生。

  乐橙喝了口茶水,喘匀了气儿,接着道:“先生说,午后张贴旬考等级,让家中大人都去学堂看榜。”

  方兰松转头去找卯生,盯着宽袖子后面露出的小屁股,问道:“卯生,是这样么?”

  晏含章扯扯袖子,包住了那战战兢兢的小屁股。

  乐橙又道:“小少爷吃了午饭,连午休也没睡,说自己去府上找晏少爷,下午让他跟着去学堂,让我回家去了。”

  “我回到家,发现把书箱被我拿回来了,又到学堂去送,这才知道小少爷没去学堂。”

  晏含章袖子后面的小屁股不安地动了动。

  “卯、生——”

  方兰松走过来,把卯生拽出来,坐到晏含章旁边,把人翻个面放在自己腿上,照着小屁股就要打,想想又忍住了,“我没打过你,你就以为我不会打你了是不是?”

  “呜呜呜兰松哥哥,”卯生的眼泪来得比小时候的晏含章还快,哭起来还一抽一抽的,“我再也不敢了。”

  方兰松皱着眉头,“我还没打你呢。”

  卯生皱着小脸儿,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拍,“哥哥的手掌尚未落在我身上,我已觉得心痛不已呜呜呜。”

  方兰松:???

  晏含章默默给卯生竖大拇指:后生可畏啊。

  闹腾半天,方兰松的巴掌也没落下来,松了劲儿,照着他的小屁股揉几下,拍一拍,“起来,我跟你去学堂。”

  卯生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看他,“不用了吧?”

  “用,”方兰松把他抱起来,重新给他戴好脑袋上的帽子,“我倒要看看你考成个什么鬼样子。”

  乐橙抓书箱的手都是一顿。

  卯生又抱住晏含章的袖子,“晏哥哥也去。”

  晏含章抬头看方兰松,“行吗?”

  昨儿晚上怎么没听你问行吗?

  方兰松磨磨后槽牙,点了点头。

  卯生耷拉着脑袋,被乐橙强制地牵住小手,在前面出了门。

  方兰松揉揉后腰,凑过来,低声在晏含章耳边飞快地道:“这顿酒,以后会给你补上的。”

  说完,他抬脚追上了卯生,“臭小子,你不会是在学堂给我惹事儿了吧?”

  晏含章勾起嘴角,回身去关院门,转头问他“什么时候?”

  方兰松头也不回:“十月吧。”

  晏含章扬着下巴,道:“十月二十五!”

  方兰松回身朝他摆摆手,“随便你。”

  晏含章摸了摸下巴,对着他们喊:“等等我啊。”

  十月二十五,正是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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