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酒记

  晏含章嘴里咯噔一声,牙被震得酸疼,蹙着眉把勺子从嘴里拿了出来。

  感谢自小每日认真刷牙的好习惯,保住了他那与勺子边儿沉痛相击的门牙。

  “你是说……”晏含章唰地一下站起来,膝盖磕到桌腿,又踉跄着坐下来,身下出来一阵诡异的刺痛。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他猜到了什么,但他死也不可能相信。

  “含章,”方兰松把肘抵在桌子上,歪坐着,单手托腮,一脸玩味地盯着晏含章,“别怕,这是我们房内的事,我不会说与旁人听的。”

  他的眼神缓慢在晏含章身上逡巡,然后以一个下瞥的姿态停住,嘴角含笑,像是在回味,“昨儿晚…很棒。”

  “你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晏含章把垂下去的宽袖拉上来,遮在自己两腿之间,“什什什么昨儿晚很棒?相相相公我一一一直抖很棒!”

  “抖什么?”方兰松掐着大腿忍笑,“你既已低伏于我,再说那些棒不棒的又有何用?”

  他眼里有一丝孩童般的顽劣,略微向眼尾飞起的长睫忽闪一下,歪了歪头,“不是说要驯服烈马么?”

  “这下被马骑了,如何是好?”

  “嗯?小晏神医。”

  方兰松见晏含章彻底不说话了,转过脸去,低头用手遮着笑了一会儿,继而稳住表情,故作悠闲地吃了一勺鸡丝粥,抬眸看他,“我可比你做相公的时候温柔多了。”

  “平日里一副傲娇的样子,到了榻上,还不是得哑着嗓子求我?”

  方兰松继续回忆着,回忆着半年前的洞房花烛夜,对面这小东西对自己说过的话,今儿原封不动地一并还给了他。

  “你逃不掉的,”他学着晏含章的样子,轻轻挑了挑右侧眉尖儿,“我一日是你相公,便一辈子是你相公。”

  又指了指里间儿,“床头桌案上有药膏,你擦一下吧。”

  “京城小晏神医亲自配的,宫里头用的都没这个好。”

  晏含章憋得脸通红,“你你你闭嘴!”

  方兰松见他急了,便更想逗他,站起来弯着腰,把脸凑到晏含章面前,“昨儿晚在床上,你抱着我唤哥哥,唤好哥哥,可还记得?”

  晏含章瞪着眼睛,鼻尖儿几乎与方兰松相触,他又气又恼,一下下轻轻磨着牙,突然微微前倾,在方兰松鼻尖儿上狠咬了一下。

  方兰松被他咬懵了,揉着鼻子坐回去,碰到痛处,又龇牙咧嘴地侧了侧身子,“你属小狗的么?”

  晏含章现在就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奶狗,又龇牙又皱鼻,喉咙口低沉呜咽,维持着毫无作用的恐吓。

  他觉得下身更疼了,无力地质问方兰松,“你下手也够狠的,流了很多血吧?”

  恍惚之间,方兰松似乎在晏含章眼底看见了一抹泪花儿。

  他回忆着洞房时的感觉,想起事后自己悄悄检查时,确实在亵裤上发现了斑驳的血迹,便点头,“你知道的,这不能避免,我已经尽量在疼惜你了。”

  晏含章怎么也接受不了“疼惜”两个字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用在自己身上,他摆摆手,“住口住口住口!!!”

  “没事儿,”方兰松柔声安慰他,“毕竟做惯了别人相公,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能理解。”

  晏含章声音发颤,“理解你大爷!”

  钟管家怀里搬着一盆花儿,刚进内院儿,听见这俩人又开始“你大爷我大爷”了,赶紧小跑几步,蹭开屋门,“少爷,您别喊了,嗓子都喊劈了,得吃多少枇杷膏才能补回来?”

  瞧,我就说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

  钟管家见两个人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位俩人又打架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怀里的花放到矮案上,去贵妃榻拿了两只软垫,往俩人屁股下面各塞了一个。

  他察觉出空气中尚且弥漫的火药味儿,便没敢问怎么回事,把花盆抱过来,放在两人面前,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两位少爷,瞧瞧这是什么花儿?”

  晏含章嘴角一抽,“菊花……”

  钟管家摇头,“再仔细瞧瞧。”

  方兰松凑近细看,迟疑地道:“丑菊花?”

  总算知道你俩为什么老打架了。

  钟管家深吸一口气,保持住脸上的笑意,“瞧瞧它的…颜色。”

  晏含章也往前探着身子,凑近看这盆花,“莫非这是…绿菊花?”

  钟管家一脸惊喜地点点头,“对喽!”

  晏含章抬起头,用一种“你莫不是在哄傻子玩”的眼神盯着钟管家,“所以呢?”

  在京城,菊花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早在前朝,工匠就培育出了绿色的菊花,面前这盆便是花市很常见的品种,名叫“春水绿波”。

  因它花瓣包裹极紧,全无其他菊花纤长舒展之态,像个微微开口的破烂绣球,因此晏含章不太喜欢这个品种,府里也没让养。

  钟管家没有被晏含章的表情打击到,继续问:“现在是什么天儿?”

  晏含章道:“初春。”

  “对啊,”钟管家一拍手,“这春水绿波本应开在秋日,咱们府上的工匠不得了,初春便让他开了花儿,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

  晏含章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似乎字字句句都是在影射自己。

  他咬着牙问钟管家,“你也知道了?”

  钟管家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方兰松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来,指着顶上开得最好、最像绣球的一朵春水绿波,“这朵是不是熟透的?花瓣儿都开口了。”

  “这么不小心,把花瓣儿都揉破了,是否要赶紧抹点药膏?”

  钟管家抚摸着那朵花,一脸心疼,“还真是。”

  他问晏含章:“少爷,抹药膏管用么?”

  晏含章也不说话,抱起那盆春水绿波,想扔出院子,又觉得奇怪,似乎这花儿跟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便气鼓鼓地把它塞进了刚进门的乐青怀里。

  乐青懵懵地抱着花盆,把手里的药给晏含章,“少爷,这是钟管家让给拿的伤药。”

  一瓶金创药,一大瓶跌打酒。

  钟管家怕晏含章把药瓶打碎,赶紧接了过去,“昨儿晚上摔得可不轻,听门房说,他听见动静过去的时候,两位少爷正抱着从桥上往下滚呢。”

  门房小厮火急火燎地跑回府,大喊“少爷跟方少爷打起来了”的时候,钟管家吓得差点儿从炕上掉下来。

  晏含章:“打起来了?”

  方兰松默默低下了头。

  晏含章给方兰松飞了一记眼刀,“我身上的伤果然是你打的!”

  方兰松破罐破摔,“是又怎样?还不是你不行!”

  晏含章气极,“我行!”

  方兰松:“你不行!”

  晏含章:“我行我行我行!你闭嘴!”

  方兰松:“你就是不行!”

  钟管家瞧这俩祖宗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赶紧叫乐青,“把方少爷扶到床上去,用跌打酒揉揉大腿。”

  自己则扶起晏含章,把他带到了旁边儿的贵妃榻。

  里间儿的珠帘轻轻晃着,方兰松拘谨地趴在床上,侧过脸枕着软枕,盯着晃动的珠帘看。

  乐青很有分寸地把他的亵裤掀到腿根,搓热手掌,把跌打酒点在手心,不轻不重地揉着。

  晏含章死活不让钟管家动他的亵裤,也不许他看肩背上的抓伤,只趴在贵妃榻上,让他处理脚踝的淤青。

  “少爷,您背上好几道口子,还是擦些药膏吧,”钟管家不时往晏含章背上瞥,“您要不想让老奴伺候,便叫乐青来?”

  晏含章摇摇头,“不用,我不疼。”

  等等——

  若昨晚真是如他说的那般,是我被他……

  那背上有伤的该是他才对……

  而自己身上这些抓伤,以及肩头的一圈儿牙印儿,便跟每回与兰松亲昵之后的痕迹别无二致。

  这样说来,自己有很大可能仍是上面那一个。

  我必然仍是上面那一个!

  由于一种莫名的羞耻心,身为神医的晏含章一直没敢碰自己那里,情绪也被先入为主地牵着走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慢慢回过了味儿。

  他把手伸进亵裤,仔细摸索着。

  确实疼,还肿了,只是不太对劲儿,跟兰松的不一样,不像是里头的缘故,倒像是外力所致。

  “姓方的!”晏含章抬着脖子往里间儿喊,“你敢骗我!我后头是不是你用脚踢的?”

  他笃定,“一定是!”

  方兰松也跟着喊,“踢能踢成那样?”

  他忍笑,“自欺欺人!”

  明明是你自己在尖石头上磕的。

  昨儿晚上,醉醺醺的方兰松贴着装作醉醺醺的晏含章,一直在潘家酒楼呆到后半夜,才互相搀扶着出来。

  夜市上仍有很多人,见两个俊俏的男子紧紧贴在一起,一个用胳膊锁着对方的喉咙,一个抱着对方的腰,边走边唱桃花扇,抖忍不住往这边儿看。

  晏含章便把方兰松锁得更紧了,“不许看,他是我的!”

  方兰松反驳,“是我的!”

  晏含章:“我的!”

  方兰松:“我的!”

  ……

  晏含章好像想起了一些,他俩不知怎么便杠起来了,一直争辩到桃花巷口的石桥上,仍是谁也不服谁。

  于是,他们便抱一起打了一架,晏含章后脑勺上的大包,似乎便是那个时候来的。

  那…后头磕在尖石头上,也是顺理成章的。

  记得当时,府里的小厮包括钟管家,没一个敢近他们的身,只能等他们打累了,才搀起来一个个背进府里的。

  方兰松喝得很醉,一上床就开始哼唧,抱着自己不让走,说身上难受。

  自己作为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怎么能放任不管?

  想起这个,晏含章瞬间便有了底气,“昨儿晚上叫好哥哥的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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