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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江州!好好的怎么会说反就反!!
“废物,废物!不过旬月便已具备作战的态势?江州每年的税收不过尔尔,粮草、兵马,钱财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四殿下息怒,下官…这,下官……。”
萧哲感觉自己的计划殊不知从什么起被搅得一团乱麻,一问三不知的官吏肩宽就还有脸来见他:“闭嘴!”
自从萧明德昏迷过后,身体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小事宜全部转交四皇子萧哲代为处理。大臣们多数不曾亲耳听闻圣上金口玉言让四殿下代为处理一事,然萧明德醒后一概不见外人,只有萧哲亲近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领军人物是谁?原因为何,这你总该知道吧!?总不可能是因为逮捕萧醉泊而引起了军变吧妹,他有这个能耐??”
站在底下的大臣冷汗连连,忙道:“这倒不是。领兵的据闻是风家的次子,原镇南将军风堂。因不满黄忠将军背靠二殿下夺占了主将的位置,谋划多年,至今才有所动作。”
萧哲头快炸了,风堂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叛军既起,必然需要派人前去镇压,气就气在偏偏撞上了国库空虚。挪给水渠的挖建和水运发展的本都没有捞回来,根本承担不起长时间大规模的出征。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烦恼只会越来越少,但对除此之外的小部分人而言放置的时间越长,烦恼只会成倍翻增。
七月,燕京外的高阳关军营内。
“上官将军家的两位少爷不都战死疆场了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小世子?”
“嗨谁知道啊,自从的上官将军去世之后上官家倚仗着将军的功绩做的妖还少?说不定就是那样那样了。”
“怎么突然说起上官朔来了?他不是萧将军身边的人么。通缉上也没说抓他啊。”
“你们在说一件事?我怎么听说的是上官朔就是上官将军的次子,本是为报恩才跟随安王身边的。”
一滴水激起千层浪,上官将军的威名仍存,连带着关于上官朔的种种流言越传越广。练兵暂停,不知道从谁嘴里传来了营里要进个外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说,来的人是上官将军家的世子。
可是上官将军只有两个孩子,长子和将军双双战亡后的那年,上官家称次子也在战场上遭遇敌军毒手,那段时间几乎全军营的人都万分可惜,也十分敬佩,这才在六年里百般容忍上官家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曾与上官将军共事的宁将军护着一个人穿着军甲的身影前来,听到众军的议论纷纷暴脾气顿时上来了:“肃静!”
一令出,骚动止。宁将军侧过身,把点将台留给跟着进来的青年:“世子,请吧。”
离得近的兵将听到宁将军的称呼均是一愣。
青年穿着庄重严肃的盔甲,低声说出的话却是十分轻松且坚定:“您放心,军营不会有事的。”
宁将军点了点头,走下点将台后重重叹了声气。站在台下看着老朋友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送走长辈,上官朔一转后辈的姿态,站在他的父亲和长兄所站过的点将台上俯视众军,心中感慨无限。他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会引来什么后果,但至少、至少……
六年的时间造成不了多么大规模的兵将迭代,有许多曾经和两位上官将军共事过的人一见到上官朔便恍如并肩作战的昨日。一身满是刀痕战甲,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愧上官名将的继承人,正经状态下的上官朔板着脸往台上一站,气势也非寻常人可比。
“今日冒昧叨扰,我也就长话短说。或许在场的诸将士中有认得我的,但既然是正式和诸位见面,还是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上官朔想过要以什么样的姿态说这番话,腹稿打过几遍,直到真正站上台却全部成了废稿。
他上官朔就是上官朔,用不着冗语重话:“我便是上官将军的次子上官成耀,也是——”
“上官朔。”
众军倒吸一口凉气。
上官成耀和上官朔,两个名字都为他们高阳关的兵所熟知。
上官朔继续说:“我知道消息突然,会有很多情绪,怒骂也好感叹也罢我全盘接受,今日前来只是想诉说一段往事。当然,关于我战死的消息想来应该不用特意澄清来吧。”
严肃震惊的场面被上官朔一打岔,台下的笑声连连断断续续,气氛轻快不少。
“往事总归有点悲伤,等我说完再找官府报案也不迟——哦,如果能抓得住我的话。”上官朔不以为然地说。
举国通缉的是萧醉泊,连带关系最大的是身为王妃的安以墨,众人皆知上官朔是萧醉泊的得力助手,可海捕文书上并未提及要连萧醉泊手下的人一同治罪的话,上官朔主动提起来也是一种以退为进。
台下有笑得更夸张的,也有意识到事情严重和必要性的,无疑的是他们都在等待上官朔的后续的话语。
要么怎么说上官朔控场一流,几言几语便稳定下众军接受震惊到认真对待,有点阅历的老将不自觉点头赞赏,他们的两位老朋友从以前就把家中幺子夸得天花乱坠,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活跃气氛结束,上官朔为防插曲直奔主题:“有关我长兄和家父战亡的实情……”
短短时间,上官朔将当年真正害得他父亲和长兄身亡的真凶萧明德推上台,顺带着像六年前一样,把萧醉泊完成了上官家两位将军的遗愿却被污蔑为将军之位的冤情再度重申。
夺北镇南的领军人,哪里用得着争夺他们这小地方的将军位置,但问题就在因为消息封锁,许多人都不知道在几场大战中竟然都有萧醉泊的身影,还是冲锋陷阵的主将。
说之前的气氛轻快,说完后只感觉像是阴云久久不过境,赖死在他们正上空的区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行了,死前把这些话说开也不枉我逃避了六年。”上官朔说,“又想来抓我的就动手吧,认真一点,最好一起上。我不会手下留情。”
长剑出鞘,场面却陷入一片死寂。
上官朔本来就不在海捕范围内,抓了又有什么用,抓了他们人人崇敬的上官将军唯一的亲生骨肉,拱手送给杀害将军的罪魁祸首吗。
在军营内的,或多或少都受过上官将军的恩,若非他们每次冲锋在前,不知道多少人会早早战死疆场,尸骨无存。
被两位上官将军救过的,帮助过的不计其数,而受过他们恩惠活下来的人又会去照顾更多的人,现在要他们亲手送恩人的孩子去死?
开什么玩笑。
上官朔奇怪地咦了声:“没有?那我走了。”
上官朔说走就走,收起剑便往人少的地方大步流星。
他在那站着等人抓是为还领他进来的情,又不是他真相蹲打牢!!
能动口不动手啊!
见着上官朔的一流轻功,领人进来等下文的宁将军满脸问号。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怂恿他们一起反了吗?
怎么说走就走了??
“世子留步。”
宁将军边说边追着人出去,上官朔本就没想真的走,察觉到宁将军后即刻反向轻巧一跳,拉开距离,将剑鞘横在身前:“宁将军亲自动手,我面子倒是大。”
宁将军立马止步:“世子误会了。”
“上官将军和上官小将军对我等皆有恩情,如今又怎么可能送世子入虎口。”
“是啊队长,看到你没事真的,真的是太好了。”附议的视为副将,上官朔认得他,以前是他小队的弟兄。
“而且您可能不知道,宁将军当上主将后早就和我们说过萧将军的事迹。当初关破,若不是萧将军领兵挂帅,高阳关早就沦陷了。”
上官朔一怔:“宁将军……”
“三殿下的是举国上下难寻出一人的领兵奇才,他是——”恒国之幸。
“噌!”
杀气瞬至。
上官朔一个箭步上前于空中转身,长剑横扫,宁将军紧随其后,握上腰间大刀,动作却是比上官朔慢了半拍。
半途杀进来的石子被上官朔的剑鞘堪堪挡下,上官朔站定宁将军身前,在众人刚刚反应过来有不速之客时竟是放下长剑,冲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略微颤抖:“王爷。”
能被上官朔心甘情愿称做王爷的人仅有一位。
“王爷?”
“萧将军!?”
“将军!”
海捕文书下达两个月遍寻未果的萧醉泊明明白白地站在他们眼前!
上千人的视线赤果果地紧紧凝住不速之客,齐齐屏住呼吸,甚至没有人能分出疑惑想萧醉泊是怎么进到他们军营里来的。
萧醉泊一身常服站在军队里格格不入,却无人敢有别的动作,也正因为是习武之人,他们心底的恐惧往往来源于压倒性的实力碾压。
萧醉泊对罕见的称呼充耳不闻,心情似乎不怎么样,声音淡淡:“听说这里有人想抓本王,呆得无趣了,便来这里凑个热闹。”
“没想到还能碰上熟人。”萧醉泊似笑非笑,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点将台旁唯一半跪的那人身上。
上官朔不用看就知道这话说的是自己,头皮发麻不敢动。
萧醉泊此举的讯号再明显不过了。
上官朔今日所作所为与他无关,甚至被上官朔蒙在鼓里。
他们知道上官朔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萧醉泊可不一定知道。瞒着上层做小动作的后果是什么,他们想都不敢想。
适才说话的两人本想帮上官朔说两句好话,却发现在萧醉泊的压迫之下壮着胆子发言这件事有多难。
不过发不发言的影响不大,萧醉泊也并非是问罪而来。他听安以墨说把上官家的事情交还给上官朔处理,有听闻上官朔来了高阳关便差不多知道想做什么了,安以墨怕上官朔出意外,特别叫他来看看情势。
他不爽的点就在这里。
叫他来看看上官朔在搞什么花样,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