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修)

  从安王府拐出去两条街后直走,便上到长安的主干街道。来往游人结伴,沿街店铺生意火爆,多的是大排长隆的好评店家。

  正到午餐点,小吃家炊烟袅袅,香气扑鼻,叫卖招待不绝如缕。

  饿了。

  安以墨念念不舍放下车窗帘,菜香醇酒勾出空空肚子里的馋虫,叫嚣抱怨,强烈抗议。

  按理说,他现在应当可以叫停马车去买早餐。

  打破常理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安以墨旁侧的位置阖眸小憩。安王府的马车宽敞华丽,三面的位置均铺好柔软舒适的座垫。

  三面围成的中间区域放有一张小桌几,桌上摆着杯盏茶水。就萧醉泊在车内等他时喝剩下的半杯,一路驱使竟是半滴未洒。

  安以墨放心大胆看着安安静静在自己面前休息的萧醉泊,仍旧感觉恍如梦境。

  萧醉泊啊。

  但看萧醉泊的眉眼着实难以想象,这位面容清秀的儒雅公子会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他的面色远不如昨夜红润,也全无那时的威凛。

  眨眼间便能取人性命的熟练,想必夜袭频繁。选择坐马车出行而并非骑马,也不知昨晚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原先看到书中的纸片人经文字描写状态失常都让安以墨伤心得死去活来,到现在变为可看可触可交流的真实人物,安以墨更加不忍心看他继续遭受不应该他承受的不公和痛苦。

  好好一个文武全才,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偏偏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有什么好处呢。

  大概是路上随便找个人聊天,都能因为萧醉泊死了而同仇敌忾,痛痛快快一齐喊“因果报应”拉近并没有用的距离吧。

  安以墨收回视线,静静思度现状。他不想面对萧醉泊都一句话三转弯,这不代表他分析不清眼下处境。

  想让萧醉泊对人不设防简直天方夜谭,假寐多半测试他在无人盯梢的情况下会不会耍小聪明出去做些什么。

  吃饭……就算了吧。

  以往身体好的时候一觉睡到早上10点11点,还等清醒后才慢悠悠去准备做饭吃,迟多个一两小时问题应该不大。

  马车碌碌穿梭于人流,半个时辰过去,人声远去,驶进高墙城楼。

  “王爷,到了。”

  过了两息,萧醉泊嗯声,瞬间恢复了平日盛气凌人的强大气场,一双冷眸好似恨不得把周遭染成冰雪寒天。

  安以墨抱臂两下搓去寒气,跟在萧醉泊身后下车。

  “三殿下!咱家可把您给盼来了。”

  候在马车旁的那人细声尖嗓,满脸谄媚,机灵多思的眼睛来回在安以墨和萧醉泊身上转悠。

  安以墨瞧了一眼,没好印象,无意识往萧醉泊身后缩了缩挡住视线,自己迫不及待去看看传说中的皇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放眼望去,四下平坦宽广,多半是在广场。身后的城墙足三四层楼高,而远处的建筑渺小到堪比指甲盖,可见范围跨度之广。

  正午的强烈日光直射上宫殿,泛起一层灼眼的金光,十分刺眼。

  安以墨眯眼侧过脸。

  其实也不过如此,就大了些。

  萧醉泊没理人,安以墨看风景,两个人把目中无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习以为常的常顺不以为然,反而趁机着眼二人的微妙变化。跟在皇帝身边的宦官眼睛尤为尖锐,多么细小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一个动作足可以分析出长篇大论,常顺哪儿能不懂呐。

  精明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瞬间释然。

  大婚的那点事早早传到皇宫内院,成了笑柄。

  一看安以墨离这疯名在外的萧醉泊这样近,啧啧。

  搁这儿害羞呢!

  连车带副将被拦在外头,萧醉泊没有多言。

  满足完好奇心,安以墨规规矩矩跟上萧醉泊的脚步,指哪儿走哪儿。

  毕竟原文里可没回门这档子事!

  他对皇家的那些繁文缛节一问三不知,万一出了差错直接导致剧情混乱,波及到萧醉泊的人生轨迹,那可真承受不来。

  安以墨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烈日当空,走得脑袋昏昏沉沉,附近竟然还有个一整路叭叭不停的尖嗓,越听越不耐烦。

  就说皇宫也没什么好,又大又绕,到底还要走多久!!

  弓腰领路的常顺苦不堪言,砸吧两下干燥的嘴,苦着脸。

  按说照常,萧醉泊早该让他闭嘴了啊!

  借着转角,常顺胆战心惊偷着瞧了萧醉泊一眼,散漫懒怠。

  喝,整个当耳旁风听了。

  为不让主子沿路烦闷,小太监时常会在允许下讲些有的没的,首次接触摸不着喜好的,同意默认开口,等来一句“闭嘴”,主子的忍耐度便有了底。

  萧醉泊自幼年被大将军带离京城后时隔十几年返京,喜好偏向打听不到,常顺便只好以身犯险,试探这位爷的偏好。

  没承想,这位爷的喜怒无常偏离到如此地步啊。

  眼看萧醉泊仍没制止的态度,常顺哀怨心道圣上为难萧醉泊,不让马车驶近拦在中央广场,非得喊人徒步来,怎的最后受苦的还有他。

  悲伤的心境不过一句自哀,走进廊下,常顺重新收拾收拾,认命改换下一个话题。

  刚起个头,本以为说累,终于能还人清静的安以墨脸直接垮到地上,重重吐出口气坚持忍耐。

  这举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带着萧醉泊出声:“王妃听厌了?”

  耐心告罄,管不得许多,安以墨重重点头。

  萧醉泊停下脚步,抬抬下颚示意廊下右侧一排座位:“累了便坐好歇着。”

  欣喜不用继续嘚吧的常顺不过半息,心情急转直下。圣上还在殿里等着呢!哪儿能说停就停。

  眼看萧醉泊是真不想走动,焦急不已:“三殿下,这……”

  “本王说你聒噪,听不懂人话么。”

  凛若冰霜的眸轻瞥,煞气四散威慑压迫,常顺背后陡然泛出一身冷汗。

  萧醉泊领头掀袍往位旁边一坐,冷声呵斥在前,话语一转日常平淡都显得柔情几分:“坐。”

  两个人悠悠闲闲坐下,萧醉泊的威压犹存,常顺用长袖做掩急忙让附近的小黄门代替上报。

  常顺不敢靠近,安以墨悄悄移动位置,侧头和萧醉泊说话:“他们是故意的?”

  萧醉泊淡淡应声:“嗯。”

  怪他,一觉睡到正午大太阳的。

  安以墨小声:“对不起,下次直接拍醒我就好了。”

  萧醉泊自然掩饰微不可见的愣怔,余光见风风火火赶来的四抬大轿,颔首沉眸,摆出副亲昵模样道:“给你补救的机会。”

  四个人呼哧带喘扛着代步车轿匆匆而来,常顺装模作样,恨铁不成钢般高声训斥:“怎么那么慢呐!没瞧见王爷和王妃都走累了,圣上可还在殿内屈尊候着呢,赶紧的,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咱家可担不住!”

  一堆人拥催着迎安以墨和萧醉泊上轿,一刻钟平稳迅速地将二人抬至殿外,分秒不耽搁。

  走过乍看下百余级台阶的长征路程,安以墨反复深呼吸平复心情,确保萧醉泊的行为能够全部进他视野作以参考,安以墨和萧醉泊之间的距离很近。

  太监低头并两列左右站立,位于高座上的中年男人板起脸,不苟言笑,审视来人。

  萧醉泊站定,厌厌抬眸,拿铅垂线都量不出萧醉泊有一点点的欠身,语气平淡:“见好了,走了。”

  一句话没说上的皇帝:“……”

  安以墨:“???”

  什么玩意儿?!

  不愧是你,真狂啊!!

  行的礼呢?准备打得太太极呢!

  萧醉泊的狂妄举动惊到了安以墨,也同时触怒了坐在皇帝身旁的女人:“放肆!”

  刺耳的女声先声夺人,全殿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一地。

  皇帝抬手示意开口的皇后息怒,自己叹了口气喊住萧醉泊,态度敷衍:“老三,你的礼都学到哪里去了。”

  安以墨脸色一沉,萧醉泊则是冷眼旁观,不以为然,表现得越不在乎,高座上的皇帝便越放心,只是表面不曾显露。

  萧醉泊的态度豪横却令他满意,这样一个全身戾气不知礼数的放荡子怎得坐得稳皇位?

  自萧醉泊踏进门,宫里宫外做过哪些事说过什么话,他可是一清二楚。昨夜暗探报萧醉泊和安以墨的关系火热疯狂,萧明德还将信将疑,今天又是顾及安以墨的劳累狂妄,甚至到面前给自己摆脸色的原因不言而喻。

  一个喜好男风的皇子。

  可哀也可喜。

  内心警惕降低等级,萧明德的问罪意思大打折扣。

  越过萧醉泊,萧明德才勉强看见半身都躲在人后面的安以墨。

  安以墨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明明许婚前还见过,但这身形一致,气场却同先前截然不同,落差过大,总让萧明德犹然探究的念头。

  “安爱卿,站出来些,把头抬起来。”

  突然被点名,安以墨先是一愣,下意识无措地看了眼萧醉泊,才依言去做,活像在陌生地域找寻定心丸。

  萧醉泊没行礼,作为同一阵线的安以墨也坚决不屈膝,他侧跨出身,站得笔挺,一股不向恶势力屈服的劲。

  这一露面,皇后的脸色陡然像吃了榴莲拌黄连,再看萧明德,两只眼睛快瞪出来了。

  不是正经场合的大日子,安以墨一介男子用不着施丹傅粉,展露的自是本身实打实的天资。

  水色长袍清素淡雅,衬得行止有度的安以墨乖巧顺从,高束的墨发拔高整个人的精气神。

  眉眼灵动清澈,唇色微红,五官精致不缺大气清爽,少年郎仿佛沾染上水波的柔和干净,令人观之便心旷神怡。

  与几日前消颓的安以墨判若两人。

  男人看姿色,皇后观人观相观气质,三者具备且均为上乘,不亏阅美人成百上千的皇帝眼都直了。

  皇后又气又恼,低声愤愤:“皇上!”

  萧明德恍觉出神,咳嗽掩饰道:“咳,爱卿两日不见,变化不小。”

  安以墨谨记祸从口出,少言顺从,规矩自谦:“圣上谬赞。”

  偌大的宫殿静谧得很。

  没等来奉承话,皇后心中的不快莫名增加,不屑轻呵:“本宫听闻大婚当日有刺客行刺,王妃身体如何,可曾受伤?”

  懂了,这哪里是问伤情,恐怕真正在意的是后半夜的床笫私事,上赶着取笑他来了。

  安以墨心里无语至极,面上则是恪守一位废物应有的智商,欣然回答:“刺客都太废物了,没伤到我。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有什么毛病,冲进院子就往窗上撞,大半夜当场表演人力拆房。可惜了王爷的院子……”

  问什么答什么,你再聪明的嘲讽与我何干。

  参与花重金聘请职业杀手的皇后突然眼前一黑。

  暗卫知道萧醉泊人在门后,因此死守房门容不下他们靠近半步。

  强突无能,杀手只能另辟蹊径转向拆窗。

  人力撞破牢固的木窗,那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安以墨当然知道这点,但这和不懂武功的天真人士来说有什么用呢~

  重金连人带钱一起沉入深水,结果人一个没伤着不说,还得花钱给他们做修葺的补偿安慰!

  到底谁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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