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预言家卡米拉,终于感觉到不对:“你在刻意引导他们探寻真相,为什么?”
她无法形容,发觉他私下给其他人提供线索的事。
“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易莱哲的表情,平静而又温和。
“回归正轨?!”
卡米拉似乎听到,可笑的笑话:“你不去插手,才是让它回归正轨。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把所有人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
“然后呢?”
易莱哲反问:“像你预测的一样,有付出才有回报?”
他脸上温暖的笑容,缓缓收敛。
“卡米拉。”
“你把平民,当做什么?”
我们本该,成为人类的信仰。但你的行为,却与初衷背道而驰。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想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卡米拉?
“我们是智者,要引导信徒前行。”
面对易莱哲的质疑,卡米拉冷着脸回答:“要保存火种,必须要有牺牲。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成为黑暗中的灯塔。”
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直面易莱哲:“你当年不该逼走莫波,他比你更适应主教的职务。你总是天真的认为,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不,你错了。”
易莱哲打断卡米拉:“你为什么总是觉得,只有牺牲别人才能换来收获?”
“所以我觉得,你是奢望一个童话般的结局。没有代价,怎么可能得到线索。即便是我,也只能窥测一部分未来。”
卡米拉的语气,堪称无情:“我不知道,老教皇对你说过什么。但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比我更擅长预言,却不能担任预言家的职务。”
“你总想着拯救他们,却不知道预言家只是旁观者。我们守护的是人类的命运,而不是某一个人的未来。”
“你越界了,易莱哲。”
…………
“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这份缘由,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柏宜斯不再含糊其辞:“有关‘预言’。”
听到这话,埃米尔看向尤里。
尤里明白埃米尔的意思。
“未来?”
它该不会与族中的预言,内容相同吧。
尤里紧紧盯着柏宜斯。
“应该是。”
柏宜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倚靠着身后的墙壁:“他们没有告诉过我,但我有所猜测。那段时间里,教廷非常不太平。”
“预言家与易莱哲经常争吵,连带着他们的养子也被迫劝架。我们试图询问原因,但都被他们敷衍搪塞。不久以后,莫波忍受不住这种氛围。他不顾我们的劝阻,擅自进入密室之中。”
柏宜斯似乎是在叹息。
“在那里,有一个不能被外人看见的东西。不管怎样说,我们都失职了。”
看见他略带懊悔的表情,埃米尔感到不解:“不能让你们看见,那怎么让你们知道?”
“如果是我有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告诉别人它在哪,更不要说故意派人看守。”
简直就像,是在诱惑人去窥视它。
“能要求你们圣骑士看守,是教皇放的?说到这里,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关教皇的事。”
怎么就你们几个干活,教皇哪去了。
埃米尔异常费解。
“……这正是关键所在。”
柏宜斯与埃米尔对视:“实际上早在很久以前,教廷的事就由卡米拉与易莱哲处理。”
“卡米拉,就是预言家。”
不等埃米尔询问,他继续说道:“事实是,我们都是被捡来的孤儿。教皇年纪大了,才会去让易莱哲与卡米拉接手他的工作。乃至于我与克第斯进入教廷后,我们几乎没有见过教皇。”
“康拉德是我们里最大的那个,他或许对教皇有些印象。我们猜测,教皇可能早就已经离世,只是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那么除此之外,你们还知道别的事吗?我很怀疑现在遇见的所有事,都与你们相关。”
柏宜斯摇头。
他的耳朵,轻微的动了动。
“他们从没告诉过我们。那一年我还年轻,还没有资格……”获知真相。
“的确,你还小呢。”
突兀的声音,从打开的门缝中传来。
所有的视线,聚焦门口。
“看到我很惊讶吗,柏宜斯?”
克第斯走进来,并反手将门关上。
柏宜斯立刻回复:“没有。”
“呵。”
克第斯走到柏宜斯旁边。
柏宜斯顿时冷汗直冒。
他分明听到,他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说话。
‘你不乖哦,我的小狮子。’
埃米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怎么回事。
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抓包了?
某条黑龙下意识的,看向尤里。
尤里:“……”
精灵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埃米尔抖了两抖。
别看他,他紧张。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即使现在的克第斯一脸温柔,别人仍觉得心惊胆战。
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我们在问柏宜斯。”
尤里并不觉得有问题,他说得干脆利落:“有关‘莫波’的事。”
“哦?”
克第斯用他笑得温柔的脸,直面身边的柏宜斯。
柏宜斯默默后退一步。
“呵。”
湛蓝色眼睛的男人,突然就笑出声音:“当然,这是可以告诉你们的事。”
安娜悄无声息的走到班森身后。
她拉住他的胳膊。
才,才不是怕他呢。
就是觉得,他真的好有气势……
柏宜斯无处可躲。
他只能独自承受,来自兄长的怒意。
“莫波是易莱哲主教的养子。”
克第斯温柔而又缓慢的声调中,隐藏着浅浅的怒火:“因为擅自窥探预言,教会不能容忍。”
“嗯?”
好像和柏宜斯说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出入。
埃米尔探头,看看教廷的两人。
“……”
算了,还是别惹火上身。
他识趣的缩回头,一言不发。
柏宜斯无处可藏,只能贴在墙面上。
“他离开圣玛丽亚大教堂,企图寻找与前辈截然不同的道路。而又因为易莱哲主教的缘故,我们没有选择通缉他。”
克第斯虽然在回复尤里,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柏宜斯。
柏宜斯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预言家,也只能窥测一部分的命运。”
不等别人询问,克第斯便直接将事实告知他们:“莫波也是一样。他是相对保守的一方,却反而出乎我们的意料。知道的人多了,预言也就不再是预言。”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埃米尔忍不住问:“都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么直接去预防就完事了。那些悲剧,都不会再发生。”
“呵。”
克第斯没有回答,而是问柏宜斯:“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我绝对没有。”
柏宜斯回答的相当干脆:“我只是想去看一看,能不能从易莱哲那里下手,提前处理一些事。”
克第斯发出一声嗤笑。
他继续说:“的确,知道的人多了,已知的危险当然能被解决。但是你是否想过,被干预的未来,真的是未来吗?”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是已知的危险更具备威胁,还是未知的迷途更加恐怖。这样的问题,你们是否考虑过呢?”
说完这些话,克第斯停止话语。
“柏宜斯。”
看似温柔的男人,收拾起他所有的笑容。
“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未来并不只是做与不做那么简单。同样的,莫波也确实是被我们故意放走。”
“我们不愿意去赌,那份未知的未来。你明白我们的选择吗,柏宜斯?”
…………
“不,卡米拉。”
易莱哲反而冷静下来。
他对卡米拉说:“如果我们有能力,我们必须要去做。教廷是他们的信仰,它不该是将他们推下悬崖的帮凶。”
“你没有能力。”
“不,我有。”
易莱哲摇头。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教皇先生说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却又是最不适合的候选人。
“你有?”
卡米拉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易莱哲:“我和你一起生活近两百年,你有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她皱着眉说:“你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去给自己的生活添堵。那是命运女神手中的纺锤,你不可能违背它的意愿。”
“……”
你不知道真相,卡米拉。
除去已经死亡的老教皇,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易莱哲拥有窥测未来的能力。
准确的说,是旁观整个未来的力量。
况且,他还守护着一个秘密。
“不说它了。”
卡米拉见易莱哲变得沉默,主动转移话题:“关于那个圣杯……听说,你将它放在阿娜丝塔教堂?”
“的确。”
易莱哲无声轻叹:“‘她’本就是仿照‘圣玛丽亚’,放在她那里也刚刚好。”
密室中不仅仅有圣杯,还有教皇先生的手稿。
“你还好意思说。”
卡米拉坐回原处,轻轻抚摸水晶球:“你们两个,把‘她’建成那个样子。”
“你不是,也默许了吗。”
易莱哲将康拉德交给他的水晶球与信,放在卡米拉桌上:“莫波的东西,你收好。”
随后,他向门口走去。
“你又想去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