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会思考。”
记忆中的男人，对当时尚且年幼的男孩说：“我是否并不应该，将你带入……”
“这本不该，属于你的命运。”
…………
“我需要一个解释！”
“冷静一下，柏宜斯。”
易莱哲做出，试图让对方冷静的动作。
“我无法冷静！”
柏宜斯少有的一拍桌子。
他质问桌子另一侧的易莱哲：“你知道什么！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结果。”
柏宜斯直接了当的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妄图挑战命运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
易莱哲静静的等他说完。
不愧是，拥有兽类直觉的柏宜斯。
易莱哲主教笑了笑。
“你还笑？！”
“别这么紧张。”
易莱哲站起来，走到柏宜斯旁边。
他伸手想要拍柏宜斯的肩膀，却被对方躲过。
“你先给我解释。”
柏宜斯站直身体：“我问你，莫波的事……是不是你故意放任他？”
“你为什么这样想？”
“为什么。”
柏宜斯嗤笑。
“你比卡米拉更适合做预言家，却偏偏当了主教。卡米拉看不出莫波的事，你会看不出来吗？”
他微微眯起，灿金色的眼睛：“换句话说，如果你没有纵容他，他能逃出圣玛丽亚大教堂？”
易莱哲再一次坐回去。
“唉。”
柏宜斯看着易莱哲，对他叹气。
“你叹什么气？”
离谱，他都没跟他叹气。
柏宜斯差点崩不住冷淡的表情。
“克第斯知道，你过来吗？”
“他知道。”
柏宜斯一拳打在桌子上：“赶快，我晚上还要对他解释。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我时间。”
易莱哲若无其事的瞄向，桌子上被柏宜斯打出来的大坑。
“真不愧，是拥有兽类血统的你。”
在柏宜斯马上就要爆发前，易莱哲终于开口解释：“红枫国的事，是一件必然。”
柏宜斯沉默。
“我放任莫波与伊芙皇后，对皇帝下手。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当然不会有什么感情。”
“与其说我放任，不如说提前了必然的结局。红枫国的混乱，从一开始就来自于他。”
易莱哲停顿。
“他没有能力，但我们有。”
柏宜斯看着易莱哲：“我们帮他处理事务，甚至还能遵守‘约定’。只不过是拿走一部分权利而已，这难道不是双赢的结果吗？”
“不是。”
易莱哲略微叹气：“你还太年轻，不明白那些隐藏在其中的意义。”
他希望他成为教皇，也是因为会有人来帮柏宜斯。这个傻孩子，还以为他哥哥是个单纯的好人。
“我不觉得。”
柏宜斯恢复冷淡的表情：“他乐在其中。”
“但皇宫里，不只有他。”
易莱哲平静的起身。
他走向后方的书架。
“你们……我理解不了。”
明明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做的那么复杂？
“正是如此。”
从书架上，易莱哲拿出一个杯子。
柏宜斯凛然。
“圣杯？你从哪里得到它？”
这个东西，似乎已经丢失几十年。
“从一位火龙先生那里。”
易莱哲又拿出，先前柏宜斯交给他的信与水晶球。
“所有的棋子，已经站在棋盘之上。”
这句话说得太轻，以至于柏宜斯都没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嗯？”
“你应该有想法。”
“如果……我希望，你能接管教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宜斯沉声反问：“故意给我制造声势，并且有意识的在别人面前提到我……只是一个学生，你不至于连他也对付不了吧？”
“如果你觉得做不到，那我帮你解决他。”
“不，与他无关。”
易莱哲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面。
“约定只是说，兽族的后裔必须掌管未来。他们是天生的贵族，而这无可厚非。但是否要做到那个位子，可不一定。”
易莱哲的表情，让柏宜斯觉得熟悉。
“你……”
与曾经的老教皇很像。
“他们，有异心啊。”
易莱哲发出感慨：“这一切，就像‘书’中所说的一样。”
“‘书’？”
那又是什么东西。
“精灵族的无字书。一开始，教皇还能从上面，看到内容。直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它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否遵循它会更好。但后来我明白，它只是一种可能。”
易莱哲将桌面上的盖布揭开。
“你这是，抢了卡米拉的水晶球？”
柏宜斯无语：“所以呢，你为什么觉得危险。”
这么说，易莱哲并不是要做找死的行为。一想到晚上还要向克第斯解释，柏宜斯就感到头疼。
“不是危险。”
听到这话，柏宜斯头顶十字。
他是真的很烦，这些不说人话的家伙。
半天不说正事，一天天就知道猜，烦死了。
“你有完没完？”
硬拖。
突然，柏宜斯感到背后一凉。
有种不好的预感。
“呦，你来了克第斯。”
柏宜斯赶紧回头。
“……你！”
一个人都没有。
吸气呼气。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释，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想引出他。”
逗过头了。
易莱哲看似在安抚柏宜斯，实际上则是在拱火：“那是我看到的未来，就像老师一样。我也同样拥有，看到命运的能力。”
但柏宜斯安静下来。
易莱哲摇了摇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莫波不算错。教会需要信仰，可那并非能轻易获得。他想要让人类的能力超越其他种族，这并不是一件错事。”
易莱哲叹气：“但他却选择了，最错误的解决方法。把人类的内事，依托与非人种族的支援，那是最离奇的决定。”
柏宜斯张嘴，正想说话。
“就像，拥有兽类血脉的你。”
易莱哲看着，又一次沉默下来的柏宜斯：“兽族天生就有超然的体能，它就不能拥有预言之力。但那与生俱来的直觉，却又让它们有自己的智者。”
“就像人族与兽族混血的你，也不是那么聪明。”
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克第斯对他和对别人，态度完全不同。
柏宜斯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神的时代。但神，又是怎么离开的。没有人知道。”
“祂们留下来一本‘书’。”
易莱哲手下的水晶球，微微发亮。
柏宜斯定睛看去。
上面正好显现出，精灵族内的场景。
“实际上，它不是一本预言书。”
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柏宜斯能知道的了。
易莱哲在心中估算时间。
差不多。
“我和教皇大人，一直在为那份终局努力。我们妄图改变它，但却不知道，变化后的结果，能否更加适合。”
他用一种堪称平静的态度，对柏宜斯说：“所以我，只会介入一部分人的命运。”
以他们为赌注，向命运发出挑战。
只为博弈一个，仅仅是可能的结果。
“结果你还是，和我预计的一样。”
柏宜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眼前的问题更重要。
他忽视了心中的预警，继续说：“我早觉得你想插手，果然不出所料。”
易莱哲不动声色的，打开房门。
有风？
柏宜斯感到后背发凉。
“我当时曾见过，一张写在纸上的预言。就像现在的传闻一样，厄运来自于龙族与魔物。乃至后来，伊诺克的隐退。”
门外的克第斯，停下脚步。
易莱哲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白桦国与红枫国的事，与两姐妹和莫波有关。但我不认为，莫波就在红枫国。他不是一个蠢人，我的线人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怎么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没有感觉到危险。
由于直觉异常准确，柏宜斯忽略了一些问题。
“我觉得，他在金盏花国的可能性很大……”
不行，他得回头看……！
柏宜斯表情崩塌。
“哥哥，你？”
“这时候，叫我哥哥了。”
克第斯仍旧笑的温柔，却让柏宜斯感到透骨的冷意。
“晚上和我，好好解释。”
柏宜斯不由得退后一步。
随后，他又默默地挪回步子。
“易莱哲主教。”
易莱哲略微点头，向克第斯问：“伊芙夫人的事，安排好了吧。”
虽然安娜的母亲曾是红枫国的皇后，但此时的红枫国，早就宣布皇后逝世的消息。
“已经安排好了。”
克第斯不用回头，就知道柏宜斯一定在胡思乱想。
终究是弟弟，更加重要。
拥有湛蓝色眼睛的年长者，在心中叹气。
“我应该，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没有。”
易莱哲笑着说：“倒不如说，你来得正好。”
再晚一点，他就不得不向柏宜斯解释。
不过，克第斯也不是容易被敷衍的孩子啊。
克第斯一直在注视着易莱哲。
“那我们先回去了。”
显然，主教并不想坦白。
他知道，柏宜斯在他身边。
“等……”
柏宜斯试图阻拦。
“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我亲爱的柏宜斯？”
克第斯选择，帮易莱哲打掩护。
“……”
柏宜斯果然沉默。
“我们先走了。”
克第斯转身。
随后，他侧过脸看了易莱哲一眼。
带着沉默的柏宜斯，克第斯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