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景煜并不是真的想要责备凌曦，只是想提醒对方行事要慎重，但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就带上了火药味。
凌曦脸色还透着病态的惨白，闻言睫毛轻颤几许。
“这法子是有些冒险，但从目前形势看来，效果也很不错。”
一看气氛僵硬起来，明嫣郡主赶紧上前拽住了景煜的衣袖。
“表兄别怪凌公子，是我请他帮忙的！况且当初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可能早就被龚霖烨害得身败名裂了。”看書喇
景煜眼尾跳动了两下，“怎么回事？”
明嫣郡主这才把之前山海楼的经过详细告诉了他。
听完这些，景煜脸色阴沉地能拧出水来。
“这么凶险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济安侯？”
“我倒是想说，只是龚霖烨一回府就开始装病，哄得我爹围着他团团转，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
景煜自知错怪了凌曦，想要向他道歉，却见对方靠着椅背闭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出门前她喝了芷柔替她熬的药，里面有不少安神的成分。现在药效起作用，她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沈逸航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凌兄为了向郡主传递消息，发着烧还连夜冒雪到沈府来找我。大人，您这次真是错怪凌兄了。”
景煜不置可否，只是放轻脚步来到凌曦跟前。
“凌曦？”
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凌曦迷迷糊糊睁开眼。
“说到哪里了？”
她嗓音比平时略哑些，少了几分伶俐，却多了几分温和。
景煜也跟着缓和了神态，“已经商量好了，侯爷那边我来安排，你们只管注意龚霖烨就好。”
凌曦显然没听到刚才的对话，表情有些疑惑。
景煜却不多解释，只道：“起来，我送你回府。”
“嗯？”
“你还在生病。”
凌曦知道自己还在生病，只是不明白景煜为什么要特意送自己回家。
反倒是沈逸航瞧出景煜这是变相在向凌曦道歉，十分有默契地附和起来。
“对，凌兄你身体还没好全，还是赶紧回去吧。”
明嫣郡主更是在看到景煜邀请凌曦同乘后，眼睛都在放光。
“是啊是啊，我表兄的马车又宽敞又舒适，你一定会喜欢！”
谁知景煜却扫兴道：“我没坐马车。”
“……坐凌府的马车也行。我表兄身体好，火气旺，你们坐在一起肯定很暖和。”
这样古怪又蹩脚的借口，引得景煜深深看了明嫣郡主一眼。
凌曦搞不懂这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只当景煜是想单独和咱们谈一谈，便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景大人了。”
坐上了马车后，凌曦打起精神等着景煜开口。然而路过都快过半，对方却只顾着看书，半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凌曦思索片刻，干脆主动挑起话题。
“景大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景煜放下手里的书，略微思考后开口。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这次多谢你帮了明嫣。”
“？？？”
凌曦怀疑自己这一病，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怎么感觉跟不上景煜思考的节奏了。
“倒也不必，就算不帮郡主，凌初暖那边也会想方设法栽赃到我头上。说起来，我和郡主之间是互相协作的关系。”
“你……”景煜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个清楚，“将军府退婚一事，我已听闻。如果需要，在拆穿龚霖烨之后，我可以帮你向将军夫人解释。”
“解释？不必了。”凌曦自嘲一笑，“我这样尴尬的身份，原本就是配不上人家将军府大小姐。这次解除了婚约，未见得是坏事。”
反正按照凌曦的计划，等到春闱之后也是会主动联系对方退婚的。眼下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日，除了名声难听些外，并没有额外的损失。
然而这样的神情落在景煜眼中，却被读出了些颓丧的意味。他想了想，半是安慰半是鼓励道。
“等你入了大理寺，便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只要你想，自然可以追求心仪的女子。”
“我可不想追求女子。”
凌曦嘴快地说了一句，瞧着景煜疑惑的目光，转着眼珠找补道。
“女人太麻烦了。”
其实这话完全可以理解为凌曦年纪尚小，还没在男女之情上开窍。但落入景煜耳中，不知为何却觉得顺耳得很。
“你说得对，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局限于儿女私情。”
说话间的功夫，马车已经回到凌府。
“多谢景大人相送。”
凌曦拱手告辞，正要起身之际却又被景煜叫住。后者取下自己的狐毛大氅，兜头罩在了凌曦的肩上。
“以后出门还是带些随从，我记得你那贴身的婢女就挺机灵。”
厚实的大氅还带着景煜身体的温度，以及淡淡的竹叶清香味。凌曦原本想推辞，但手指在触碰到大氅上柔顺的毛裘后却有些舍不得，干脆裹得更紧了些。
“知道了。”
……
采枫院一别，明嫣郡主很快制定好了去见龚霖烨的行程。
济安侯知道她要去别院，还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回心转意，亲自备下了不少礼品。
“霖烨这孩子还在病中，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温柔些，别吓到别人。”
明嫣郡主皮笑肉不笑，“您放心，他就算是瓷做的，也不至于被我两句话吓裂开。”
“又贫嘴！”
济安侯无奈叹气，指挥着下人把礼品装车。
“多和霖烨说说话，别着急回来。”
明嫣郡主前去别院，特意坐了济安侯的马车。进门的时候也没下车，对方院子里的人还以为是济安侯到了，急急忙忙前去通报。
小厮忆安快步走入房中，打断了正在听曲的龚霖烨。
“公子，侯爷来了！”
龚霖烨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带这些人下去，我先回床上躺着。”
这边刚做好准备，明嫣郡主就带着人出现在内院当中。
“龚霖烨呢？叫他出来。”
忆安骤然看到明嫣郡主，脑子里的神经猝然紧绷。
“郡主？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