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公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神秘人弹了弹衣襟，把皱着重新抚平。
“你要名次，我给了。当初谭大人不也亲口承认，你的名次进了前三十吗？”
“可放榜的时候，皇榜上根本没有我！”
“那又不是我的错。”神秘人说着身子微微前倾，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说起来，凌大少爷之前那般得高调，有没有可能是你提前走漏了消息？”
凌元沛气恼得涨红了一张脸，“怎么可能是我？我顶多是提前请了几个几朋友喝酒，又没见其他外人……”
话说到最后，凌元沛突然想到了和钟明杰见面的事情，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神秘人嗤笑，“看来凌大少爷是想起来什么了。”
“……”
凌元沛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调整了许久才平息了尴尬的怒火。
“那你今日又来做什么？我已经落榜了，咱们之间没什么可以交易的了。”
“谁说的？凌大少爷虽然落榜了，但你弟弟不还要参加春闱吗？据我所知，凌大少爷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被说中心事，凌元沛却绷着不肯承认。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想利用我。”
“利用？难道我们不是在互相利用吗？”
神秘人说着站起身来，整整比凌元沛高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的霸道气场压得对方几乎喘不过气。
“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你继续给我拿信。交换的条件，就是下一次春闱，你弟弟凌曦落榜。”
凌元沛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神秘人却自信一笑，“如果没猜错，凌大少爷现在在凌府的处境应该不太好吧？否则也不会一个人来此买醉了。
现在你已经落榜了，如果不反抗的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曦一步步取代你的地位。”
他说完拍了拍凌元沛的肩膀，低声蛊惑道。
“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凌大少爷仔细考虑一下。”
雅间内沉默了许久。
凌元沛跌坐回椅子上，神秘人饶有兴致地替自己斟了杯酒，自饮自酌起来。
“真是好酒啊！有凌大人的提携，凌曦日后的仕途必定顺畅。到时候也不知多少人会殷勤地献上这些美酒美人。至于凌大少爷您，恐怕是无人问津了。”
“够了！”
凌元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酒杯直晃悠。
“我当然想让凌曦付出代价，要不是他坑我，我也不会在钟大人面前露怯！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你叫我偷那些信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原来凌大公子担忧的是这个。”
神秘人放下酒杯，缓缓挺直了背脊。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既然凌大公子提到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我本人和苏启有仇，看到我胳膊上这条疤了吗？就是当年苏启留下的。”
对方挽起衣袖，一条狰狞的疤痕从手腕贯穿到手肘。
凌元沛看得直皱眉，“你和苏启有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反而拐弯抹角地找到我偷信？”
“当年吴州受灾，朝廷分发的赈灾银两不翼而飞。苏启受刑部尚书举荐前往调查此事，我本是随行者之一。谁料苏启抵达吴州之后竟和贪官勾结，暗地里将赈灾巨款瓜分殆尽。我无意间发现此事，差点被苏启暗杀。”
凌元沛心脏突突直跳，俨然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般辛秘之事。
“那，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逃回京都，另择明主，只为了有朝一日报仇。”
“你究竟是谁的人？”
凌元沛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再一次攥紧成拳，眼前这个神秘男子本事滔天却身份成谜，如今又牵涉到多年前的贪墨案，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而对方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主子是谁，但我可以提醒你的是，苏启私下贪墨银两这件事，刑部尚书并不知情。但可惜，苏启当年是刑部尚书举荐的，若是东窗事发，刑部尚书难辞其咎。
我寻苏启报仇，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替刑部尚书剪去身边的毒瘤。凌大公子若是帮我，也是在替你父亲分担风险。日后刑部尚书知道了此事，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神秘人故意这么说，原本是想利用凌元沛自卑且立功心切的的心态蛊惑他。谁知凌元沛听后想到了凌宇尧前几日说的话，忽然醍醐灌顶。
“难怪！”
神秘人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
“难怪什么？”
凌元沛咬着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前几日听我父亲提起过，大理寺似乎一直在追查万乾书院的案子，还怀疑到我父亲身上。而余致鑫私下囚禁的那些学子，似乎都是从吴州来的。你说，余致鑫会不会一开始就和苏启是一伙的？”
“！！！”
这次换成神秘人震惊了，没想到自己随口撒了两句慌，竟然套出这么大大消息。
“大理寺还在查这件事！你说的可当真？”
“我父亲亲口说的，岂能有假。只不过他叮嘱过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外人。你现在知道了，也万万不可外传。”
神秘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突然计上心来。
“这不就对上了，大理寺已经开始怀疑刑部尚书，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苏启就是幕后黑手。若是此事被揭露，刑部尚书定会被苏启连累。你跟我合作，让我在事发之前除掉苏启，刑部尚书才能避开这次的灾祸！”
凌元沛从椅子上弹起来，“既然苏启是真凶，我得回府通知我父亲！”
“你坐下！”
站在凌元沛身后的侍卫们摁住了他的肩膀。
凌元沛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你现在告诉刑部尚书，只会打草惊蛇。我说过苏启是个狡猾的人，一旦他察觉到刑部尚书私下里有所戒备，立刻就会调整策略，说不定还会转移证据。
但你不同，在外人看来，你不过是个因为落榜而颓丧的公子哥。只要你与我暗中联手，就能瞒过苏启，一击制胜。”